夜千陵点了点头,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感觉到了拥着她的那一个怀抱,带着一丝轻颤。

    那一天夜里!

    夜千陵睡得很不安稳,夜间起身,发现窗外下着暴雨。打开房门想要去客厅倒杯茶时,恰见自己父母开门出去。她后面追上去,但风雨太大,一眨眼已根本没有了他们的影子。

    而那一夜,她父母一直没有回来。

    他们从不带手机,甚至从不带任何通讯仪器,她根本联系不到他们!

    等了整整一夜的夜千陵,在第二天一早接到电话。

    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中传来的内容,令夜千陵脑海一片空白,跌坐在了沙发上。

    消毒水弥漫的医院,夜千陵看到了那两个毫无声息躺在那里的人,她身上的力气,在那一刻,全都被抽离,险些站不稳!

    车祸!

    两个字,旋绕在夜千陵的脑海!

    她想,若是她当时拦住他们,若是她当时追出去,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然后,夜千陵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拼命的抓住当时在场的那一名医生的手,“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联系我?”

    有时候,夜千陵觉得自己很奇怪,总是会做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想一些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比方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竟会冷静的去想这样的问题。

    自己父母,甚少前来看望自己,并且每次来都不出门,在这个城市中认识他们的人,几乎可以断定是没有。而他们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证件之类的东西,医院为何会联系到她?

    医生带着夜千陵从那一间四面雪白墙壁的房间出去,指了指廊道上那一抹站在窗边,背对着这边的身影,然后,快速的离去。

    那一个身影,夜千陵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却断定了就是那一个在机场见过面的男人。

    这是夜千陵第二次见到风攸!

    正如他之前留下的话,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之后,夜千陵便被他强行带到了那一个与世隔绝的封闭小岛上。

    在那一个小岛上,夜千陵知道了男人的身份。他是东南亚的霸主,也是东南亚黑道势力的帝王,毒品、军火等等,他都染手。

    他变着法子的折磨她,总之,有什么能折磨到她,他就做什么。另外,他也训练她。训练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做什么,而同样是为了折磨她。一次,他看见她被毒蛇惊吓到,于是,他又多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也有很多时候,他拥着她入睡,但却从来不碰她,只是偶尔会在她耳边轻轻似自言自语说‘喜欢她’!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紧紧地闭着眼睛,害怕自己若睁开眼,就会掩饰不住眸底的杀意与恨意!

    那一日的小岛!

    午后的阳光,同初见那一日一样明媚!

    他坐在罂粟花丛中,简单的画板置于膝盖之上,修长的手控制着手中的画笔,翩然回眸的女子栩栩如生勾勒在雪白的纸上。

    她恨极了眼前的那一片罂粟花,因为它们让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人不人鬼不鬼,也让她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摘下来递到那一个男人的脚下让他肆意的践踏。可是,越是厌恶,她就会表现的越是喜欢。有时候的伪装,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那些日子,是他们有史以来过得最平和的!

    他不再伤害她,对她关怀备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说得也无外乎如此!

    她‘不小心’跌倒,一大片的罂粟花被压在身下。

    他担忧,起身而来,笑将她扶起。

    她笑依入他怀中,同时,也将暗藏住的那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望着他当时那错愕不及的眼神,呆滞难以相信的神色,夜千陵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然后,记忆突然一换,原来,她竟是和那一个姓‘宫’的男人用了近乎同一种令人不耻的手段。

    只是,风攸该死,那一个名叫‘夜千陵’、她与之相处了虽短短三天却情同‘姐妹’一样的女子,却是那么的善良与无辜。

    所以,她与宫玥戈不一样!

    记忆与现实交织,令夜千陵蓦然从过往的记忆中挣脱了出来。但,低头望去时,那满地的毒蛇又将她拉入了无边无际的噩梦之中。

    一幕幕,占据夜千陵的整个脑海!

    夜千陵忍不住双手紧紧地捂住疼痛如针刺的头,整个人一时间几乎快要被击得奔溃!

    忽然抬头,声音骤然加大了一分,“风攸,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就要偏偏找上我?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曾经的曾经,夜千陵不止一遍的质问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比她漂亮的女人、比她聪明的女人、比她……总之,她绝对是那一种属于平凡类别的人,没有哪一方面特别的凸出吸引人眼球。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如王者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就会偏偏选上她。从此,让她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也让她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而陷入刚才突如其来的回忆与这一刻的说话间,地上的那些毒蛇,已经盘踞上了夜千陵的脚,继而,顺着夜千陵的脚一圈一圈往上爬!

    夜千陵神色惊惧,面容失色,颤抖无法抑制。用力的跺脚,可是,根本没有半分办法将它们甩开。脚步,一时间止不住的一步步向后退去,脚下踩到的毒蛇,那晃动的身体,令步伐本就不稳的夜千陵,没退后几步就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那四周一条条数不尽的毒蛇、那被压在身下游动的毒蛇、那缠绕上手腕的毒蛇,那……

    眼前的一切,又一次与过往相似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眼前,倏然一黑,夜千陵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风攸手中的酒杯,在这时,用力的往角落处一丢。四溅开来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清香,瞬间将地上的毒蛇全部吸引了过去。起身,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踏下阶梯。沉稳的脚步声,清晰的回荡在封闭的密室内。任由宽大的红色衣摆,拖拽过身后的每一阶阶梯,再一阶一阶落下,向着中央地上的那一袭白衣走去。

    旋即,在那一袭白衣的身侧,蹲下身!

    指尖,轻柔的抚摸上地上那一袭白衣惊吓得无血色的脸庞。绝美的脸上,竟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疑似错觉的怜惜与心疼。轻悠悠的声音,近乎是情人间的低喃,“陵陵,为何你就是要惹我生气?一个月的时间,”话语一顿,声音,开始不自觉的一点点加重,“我给了你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却始终不肯主动到我面前来‘认错’,今夜,你竟还敢为那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说着,又是一顿,“你竟然为了那一个男人下跪……”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那抚在夜千陵脸上的手,已经徒然改为了扣住夜千陵的颈脖!

    力道,毫不留情的不断施加!

    昏迷的夜千陵,渐渐觉得呼吸困难,滑落在地面上的双手,本能的抬起扣上了那一只牢牢地压制着她颈脖的手。然后,本能的施力欲要掰开。同时,长睫一颤,‘刷’的一下掀开,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瞳眸睁大,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断断续续道:“风……风攸,你……你放开我!”

    风攸不觉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是冰冷的,比严冬凝结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一手,一把扣住夜千陵的双手手腕,利落的反折到身后。旋即,再用力向上一提,便将夜千陵的上半身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而那扣着夜千陵手腕的手,力道巧妙的令夜千陵挣脱不了分毫!

    一手,再一次抚摸上夜千陵的脸。

    微垂下的头,阴影覆盖在夜千陵的脸上。声音,情绪不辨,“陵陵,你真是好狠的心,那一把匕首,插得好深。”

    夜千陵双手反折,倚靠在风攸的怀中。那一个姿势,令她非常的不舒服,更像是受罪。对于他的话,她无力亦不想反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只恨没能将他碎尸万段,让他魂飞魄散!

    风攸望着夜千陵,半晌,缓缓地松开了夜千陵的一只手,扣着她的手令她手心覆上自己的胸口,语音偏柔,“陵陵,到此刻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那疼痛。”

    夜千陵用力的抽手,但她力道越重,风攸扣着她手的力道就会越重。直至,手指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亦没办法抽出分毫。抬头,面前的这一张脸有多绝美,她心里就有多厌恶。手,忽然靠近,手心感受着那胸口的心跳,恨极怨极,“风攸,当日,我不该只是将匕首刺入你心脏,而是该将你的心挖出来,扔进海里喂鲨鱼!”

    闻言,风攸面色一变,一把将怀中的夜千陵用力的推了出去,快速的站起身来,周身席卷起一股风雨欲来的狂暴。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夜千陵,薄唇一勾,冷笑道:“我怎么就忘了,你的心,从来都是冷的。”

    夜千陵猝不及防,当然,防了也没用。身体,霎如破碎的花稳落倒在了地上。那毒蛇游过的地面,令她浑身难受,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涌上喉咙,忍不住伏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怎么,如今被我抱一下,你就如此难受?”

    风攸望着夜千陵的举动,怒极反笑。高大的身躯,阴影覆上夜千陵,令夜千陵突觉周身寒风阵阵。

    夜千陵咬紧牙,不说话。身体,早已经因为刚才的惊吓而出了一层冷汗。

    “陵陵,你是在等着那一个男人来救你么?”

    “……”

    “陵陵,走,我们一起去看一看那一个男人究竟有多喜欢你!”

    一条红色的上好丝带,在那最后一个音落下去的时候,突然划过半空中,巧妙地钩住了夜千陵双手的手腕,直接将夜千陵从地上扯了起来。

    夜千陵挣脱,可是,她越是使力,丝带就越是紧的束缚住她的双手,几乎镶入她的肌肤。

    风攸牵着丝带的另一头,如牵着一只‘小狗’一般,带着夜千陵从另一扇门出去。同时,也打开了之前夜千陵进来时的那一扇门,似乎,是有意引人进入。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石门!

    夜千陵被风攸带到了另一间宽敞的密室。

    放眼望去,只见此刻所在的这一间密室呈椭圆形,甚是宽敞。正面摆置了一条同刚才密室一模一样的玉座。左侧有一个长约四米、宽约三米的血池,血红色的液体如烧沸的水一样在里面不停翻滚。右侧一同样大小、注满了银色液体、不知究竟为何物的池子,如一面镜子平坦分布。

    “陵陵,去吧,去呆着!”

    风攸带着夜千陵走过去,不给夜千陵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夜千陵重重的推入了‘银池’。

    那如水银一般的液体,瞬间将夜千陵团团围住,如密集的银针从四面八方毫不留情的狠狠刺着夜千陵的身体,令她猛然咬住了唇,才勉强压制住了喉间涌上来的那一声痛呼。

    站在池中,液面及夜千陵的腰身。

    风攸抬步向着玉座走上,一排衣摆,在玉座上坐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从石门外的密道上传来。

    夜千陵闻声,蓦然侧头望去,只见那一抹熟悉的胜雪白衣,翩然出现在了石门处。

    这一刻,夜千陵竟忍不住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宫玥戈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密室,最后,将目光落在夜千陵的身上。抬步,走了过去。弯腰,将自己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向夜千陵。

    ‘银池’内的液体,似乎有非常强的粘力,夜千陵费力的将手抬起来。

    而,就在那两个人的指尖,快要交触之时,一条带着凌厉风声的红绫,如利箭般迅疾射过来。

    宫玥戈未曾侧目,一手扣住夜千陵的手腕,一个使力,就将夜千陵给带了出来,同时,另一只手反手一挥,便使得迎面而来的红绫硬生生反了一个方向,原路返回,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风攸神色不变,手掌一收,轻巧的便将折回的红绫给收回了衣袖之中。悠然端坐在玉座上的高挺身躯,烛光映照,岿然如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凤眸微挑,竟是笑着说道:“宫丞相,私人重地,不知你为何‘无故’乱闯?”

    夜千陵片刻无力,任由自己倚靠在宫玥戈的怀中。

    宫玥戈收紧了拥在夜千陵腰间的手,轻轻地一句话,拂过夜千陵的耳畔,“我来晚了”。继而,漠然对上玉座上的风攸。音声,情绪不辨,“风城主,倒是宫某想问一句,你无故带走我夫人,究竟是何意?”

    “她是你夫人么?”

    风攸淡淡反问,旋即,不咸不淡的衔接一句,“若本城主没有记错,她可是本城主‘叛逃’在外的女人。”

    闻言,夜千陵双手突然拥紧了宫玥戈。她从不认为风攸是真的‘喜欢’她,她在他眼中,最多不过是一个玩物。只是,这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强的简直可怕,被他归属为自己的‘东西’,即便使毁了,也绝不能让别的人碰一下或是动一下,也不许那‘东西’与任何其他东西靠近。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故意接近洛沉希的弟弟‘洛泽希’。她知道,如此一来,风攸绝对会对付洛泽希,那么,爱弟护弟心切的洛沉希,自然而然就会与风攸对立起来。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再出现一个人!

    今日,她有宫玥戈与洛沉希两个人在手,她就不信杀不了风攸!最好,风攸与宫玥戈能够两败俱伤!

    “那么,只能说明风城主的记性不太好!”宫玥戈黑眸眯了一眯,声音依旧。

    空气中,似乎不知不觉弥漫起了一丝火药的气味。

    风攸闻言,修长的身躯微微往后一仰,慵懒的倚靠在玉座椅背之上,声音依然好听,“宫丞相,或许,是你记性不好也不一定。”魄魅的凤眸,落在宫玥戈搂在夜千陵腰身的那一只手,再对上夜千陵的目光,“本城主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宫丞相记忆记忆。”

    “哦?风城主且说说看!”

    风攸一笑,忽然出手,手中的红绫往石壁上的某一处一弹。但见,那一处忽然开出一个方方正正两手掌大小的口子,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从里面飞射出来。最后”叮‘一声擂入地面!

    正是,绝世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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