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拉板后面有指纹验证,麻烦你抓住我的右手按上去。”

    “哦,好的。”

    云初伸手摸向旁边,抓了个空。

    她手在空中滞了下,稍稍又往前伸——触感极佳的面料,但应该不是胳膊的位置。

    男人穿了一身黑色正装,现在完全跟黑暗融合,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云初掌心展开,轻轻触了两下,她觉得自己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区别,盲人摸象一样,一下下在矜贵面料上触摸。

    她好像碰到了领口,也感受到类似胸肌般结实紧致的肌理——男人的体温都这么高吗?即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就在她凭感觉摸到肩部挺括的边线时,男人突然冷声开口:“是让你抓,没有让你摸。”

    云初:“?”

    对于自食其力的残障人士的同情和钦佩,以及对帅哥天然的欣赏和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云初嗖地收回手,语气硬邦邦:“这么黑我也看不见,没法一下子抓准,抱歉。”

    男人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没关系。”

    云初:“??”

    没关系?

    你还没关系?

    我说抱歉你还真顺坡下呢hello??

    男人又开口:“这个验证区马上会锁定,请你快点。”

    云初:“…………”

    云初在心里骂了一句,又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

    他都已经看不到世上的美好了,你要怜悯他:)

    云初耐着性子做了个深呼吸,闭了下眼,重新抬手。

    这次倒是一下子抓住了。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明显透着力量感,掌心边界干燥温暖,腕上的表盘冷硬。

    来了,心里刚才那种诡异的微妙感又来了。

    云初没有理会,直接抓住男人的手贴上拉板。听到轻微滴声后,她赶紧把他的手扔开,还挺嫌弃地拧了下眉。

    拉板后的感应区又响了好几声,像在启动什么程序。

    云初看着那个一闪一灭的小红点,有些不解地眨眨眼。

    她从没见过电梯这样应急故障,难道每个员工的指纹都能识别么,还是……

    正想着,电梯又猛地晃了一下,云初努力稳住高跟鞋,一边伸手去够把杆。第二波摇晃来袭,她先是不受控制地后仰,脑袋结结实实地梯门上磕了一下,身子又歪歪斜斜地栽过去。

    栽到了一个足够宽阔高大的倚靠中。云初什么都看不见,鼻尖处清晰嗅到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好像是西洋杉的冷香,混合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独特,却由莫名其妙的熟悉。

    云初刚磕了一下的后脑勺疼得耳鸣。她脑袋扎在男人的肩头,胳膊正好搭在他劲瘦的窄腰上。她揽了一把男人紧致的腰背,刚想拉开距离,头却晕得更厉害了。

    不止是脑后勺上刚磕的闷痛,而是头晕脑胀,脚下都有点虚浮了。

    云初很快反应过来,无助地低低哼了一声。

    完了完了,她又低血糖了。

    做他们这一行的,节食是家常便饭。刚开始训练时她对自己挺狠,还因为低血糖进医院打过点滴,后来她开始注重健康饮食,已经很久没低血糖了。

    最近秀前一直在减脂,吃得本来就少,今天又因为捡了那只小猪忙得没吃饭,买的咖啡还被抢走了……现在老毛病就又犯了。

    云初无力地靠在男人肩上,指尖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角,前额都沁出一层细薄的冷汗。

    身前被她倚着的人刚才一直都很僵硬。现在他很不自然地动了动,被靠的那只肩膀往前推了推,巴不得使劲把她弹开一样。

    “起来。”

    ——语气里都是冷硬的嫌弃。

    云初:“……”

    云初也很嫌弃自己。她才不想靠到这个没风度的瞎子身上呢好吧。

    “我头有点晕……”她开口解释,虚弱又无力。

    “头晕?”男人反问,似笑而非,“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有低血糖?”

    “对啊。”云初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宴岑:“…………”

    呵呵。

    他见的不要太多。

    酒会里,饭桌上,秀场的后台,甚至机场的vip候机室里,都经常有女人往他怀里撞。

    她们要么是看不清路,要么是拿不稳酒,或者是鞋跟崴了,还可能突发低血糖或者肌无力……

    碰瓷的多,但因为他保镖不离身,很少有女人真能靠过来。

    今天这个倒是会很挑时机。

    其实刚才女人靠上来时,他的确有一瞬的恍惚。

    她头顶的发丝堪堪擦过他的下唇和鼻尖,这样的高度差,很想以前……她和他相拥时的模样。

    有了这样的预设,肩头女人身上隐隐的体香,她微微急促的气息,还有若有似无的哼咛,都变得有些似曾相识。

    就连她的触碰,她抓着他手的触感好像都很熟悉……

    不过下一秒宴岑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lare的大楼里出现一个模特身高的女人,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况这两天他一直神经敏感,看见三分相似的,听见个耳熟的就会觉得是她。

    怎么可能呢。

    再说要真是她,面对他时,也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宴岑在黑暗中扯了下唇角,不让自己再有荒谬的想法。

    “你起来。”他肩膀又使劲往前弹了下,语气中的不耐更甚,“快点。”

    云初依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抿唇咬咬牙,努力抬起昏沉沉的脑袋,软塌塌的腿慢慢往后撤。

    就算是晕过去倒在地上,她也绝不会,不会再往这个眼瞎心恶的傻逼男人身上倒——

    “啊啊啊!”

    电梯突然轰了一声,毫无预兆地又开始重新上升。

    云初如愿以偿地摔倒了,不过没倒在地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软中带硬的皮肉肌理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嘶了一口气。

    云初的脚腕和大腿侧同时传来剧烈痛感,她不由惊叫出声:“疼疼疼!你什么东西那么硬啊,硌死我了!”

    ……

    说完她自己怔住了。脑袋后知后觉嗡地一声——

    啊啊啊啊!

    恶心恶心恶心!!

    这么紧急的突发状况,他居然还能如此迅速地调动起自己的……神经,简直是变态好么!

    难道眼睛看不见,别的感觉……会更加敏锐吗??

    猥琐男呕呕呕!

    呜呜呜她不干净了!

    她需要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腿啊啊啊……

    宴岑这边也疼得够呛。

    她坐下时正好卡住他的车钥匙,尖锐的一侧立起来,深深扎进他的大腿里。

    他痛得眼皮都在跳,她还好意思先喊疼??

    宴岑看着身上黑乎乎的轮廓,越来越恼火,“那你还不赶快起来!”

    云初往后撤了撤,努力离“脏东西”远点,但还是没起来。

    她低低开口,非常耻辱愤恨的语气,“我脚疼。”

    鞋跟那么高,她倒下来时应该是扭到了,脚腕处火辣辣的痛感。

    “我的脚好像崴了。”

    宴岑:“………………”

    又来了是么?

    低血糖完了崴脚,下一步是什么?

    宴岑吸了口气,下颌上的咬肌忍无可忍般外鼓。

    一秒都不能再忍。他抬手向黑黢黢的前方伸去,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摸到的却是一片光滑,饱满又细腻。

    “你干什么!”

    云初大叫,不由分说两手使劲一推,“流氓!”

    她听到一声闷响,挺像她刚才后脑磕电梯门上的那下。随后是男人吃痛低低哼出一声。

    云初羞愤至极,火气嗖嗖往脑门上冲。她抬脚没有伤到的那只脚,也不管哪儿是哪儿,高跟鞋不由分说狠踩身下的人。

    男人又嘶了一口气,又惊又怒的感觉。

    云初撑地再次努力起身,一边愤怒大声:“你别不要脸!我警告你——”

    她中气十足的话音还没落,电梯门突然开了,头顶的照明灯同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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