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向红气急败坏地停下,本来以为他金蝉脱壳之计使得天衣无缝,必不叫北蛮人察觉的,哪知道他们趁着北蛮商量对策跑路之际已经被人盯上了。

    呖!

    司向红双指合拢,蓦地朝天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因为他这动作,后面的那些狼狗叫唤得更厉害了。

    呖!突然,空中有一道黑影俯冲下来,其他人一看,发现是一只鹰,只见他稳定地站在司向红伸出的胳膊上。

    而司向红则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上写着‘纸条上写着,情况有变,大昌也制出了火药。’

    这封信他本欲安全了就寄的,但此时的情况超乎他所想的困难,为了预防万一,唯有先寄出这封信。

    又想了想,司向红咬牙,拔出一把刀子往身上就是一刀,然后抓着鹰的手一用力,鹰吃疼,爪子朝下一抓,他的伤口顿时变得血淋淋的。

    司向红看了一眼,然后手一扬,把鹰给放走了。

    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别想耍花招,赤先生,门某知道你身上有炸药,但我劝你最好别用,要不然大家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司向红一看,发现他们身上都鼓鼓的,显然也是带了炸药而来的,

    他头一回砸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这就是你们对待贵客的方式?我赤某人没有对不起你们北蛮的地方吧?

    赤先生,此一时非彼一时,还请您配合,如果我北蛮无事,赤先生自然也无事,否则——

    门真笑着说道。

    司向红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他没料到北蛮里面还有如此精明的人。

    他惜命,还不想死。

    门真亲自将他捆绑起来之后,满意地笑了。

    *****

    据年老后的谢意馨回忆,霖城一役,完全是一场恶战,大昌和北蛮都伤亡惨重,城门整个都毁了。

    那一晚是惊险的,那晚的人是狼狈的,即使身为晋王妃的她。所幸那场仗他们大昌赢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整个算下来,主动进攻的北蛮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完全没讨着好处。

    而大昌这边呢,因为占据着地理优势,并且针对新型武器炸药怕水这点做了一些相关的防卫措施,占了一些便宜。

    但是,大昌虽然也研制出了炸药,可毕竟是新研制的,没有经过充分的改良和调整精密的比例就匆匆用于战场了,威力破坏力方面不如北蛮的多矣。

    而君南夕以身犯险,诱敌深入,最终生擒了拓拔康。

    所以说,大昌虽然胜了,甚至活捉了拓拔康,却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只能算是惨胜。

    ******

    “主子,那边有消息来了。”流雨神色匆匆地进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殷慈墨。

    殷慈墨接过之后,一时之间,整张脸晦暗不明,极是难看。她没料到,大昌这边那么快就弄出炸药来了。

    等于她精心为谢意馨准备的底牌被人完全地废了,究竟是谁?那人会不会是——

    就在她脸色阴晴不定时,流雨又禀报了一件事,“主子,鹰爪上有干涸的血迹。”

    “情况有变,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这个他自然批是的司向红,看了纸条,殷慈墨便知这场战役不会持续多久了。

    如果司向红死了还算是好的结果,被抓住的话,对她是大大的不利啊。

    殷慈墨很清楚秘密提供炸药给北蛮的后果,“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流雨秋说,自然是她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殷慈墨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的建议来,她微微垂目,思忖着接下来的打算。君景颐的行动得加快了,一定要在君南夕他们搬师回朝前控制住局面。

    只是现在的君景颐并不着急,行动也不迫切,按步就班的样子,与她的设想不相符。该如何催他快点呢,主动去和君景颐说?那是下下之策。有些事,旁敲侧击的效果会更好。

    蒋沁夏那个女人虽然是那种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的人,但她说的话蒋夫人肯听,那就行了。她从来都没小看过枕头风的作用。

    稍晚,京城一座秘密的庄园里,殷慈墨与朱聪毓说了司向红的事以及她的想法和打算。

    朱聪毓心疼地附和着,表明他一定会照着她说的去做的。

    “子恒,司向红他遇险了,如今我能靠的人就剩下你了。别让我失望,好吗?”殷慈墨的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情真意切地说道。

    她的亲近让朱聪毓激动得无法自已,“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至你不需要我为止。”

    “谢谢你。”说完这句,殷慈墨没理会他的失落,将手拿开,她一向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

    傍晚,朱聪毓特意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回府陪蒋沁夏用膳,为此还专门去小食街买了她喜欢的糕点。

    两个人一起用了膳,蒋沁夏见他没像往常一般放下碗就往书房去,讶异地瞅了他一眼,“你不去忙?”

    “嗯,我有点事和你说。”

    原来如此,蒋沁夏了然,“什么事?”

    “你好久没回娘家看看了?”

    “是的。”蒋沁夏有些莫名。

    “回去看看吧。听说你嫂子刚生了个儿子,你回去看看,也沾点喜气。”

    蒋沁夏不干了,“朱聪毓,你是专门来找我不痛快的吧?”

    “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我和你说这些话,主要是我想通了。女人,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能站得住脚。你的身子是伤了,如果能集天下名医,还愁治不好你的病么?”

    天下名医,这话真是说到她的心坎里了,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啊,只是,“集天下名医,谈何容易。”

    “若是景王当上了皇帝,你姐姐就是皇后,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这倒是,不过,蒋沁夏怀疑地看向朱聪毓,“你有那么好心给我指路?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我还能有什么企图?”朱聪毓神色坦然地与她对视,略带悲恸地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嫡妻,也不可能休弃。这侯府,还是得有个嫡子才站得住的,无论是你还是我。”

    蒋沁夏想想也是啊,到时景王登基,受益最大的还不是他们蒋家?想到有怀孩子的可能,她心中一片火热,默默在心中计划着回去怎么和母亲说说,让母亲多给父亲鼓鼓劲,努力帮助姐夫坐上皇位!

    朱聪毓见她已经上勾,便不再言语。

    果然,在次日,蒋桐义便约了君景颐出去喝酒。

    “咳咳——咳咳——”周昌帝咳得搁下了笔,胸腔难受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皇上,来,先喝碗参茶吧。”李德忙从门口将御药房送来的参茶接过来,快步走至周昌帝的身边递了过去。

    周昌帝接过,几口喝完,末了还松快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舒服多了,“徐进晋的医术又提高了啊。”

    李德笑眯眯地附和着说,“是啊,前段时间皇上身体虚,也是咳得不行,他不敢用药性太强的药,给的药又不大管用,现在总算将参茶弄出来了。每日两碗参茶,等皇上身体没那么虚了,估计也就将养好了。”

    周昌帝笑着点头,“你这老东西也懂药了啊。”

    “这还不是皇上您教得好么。”李德轻轻地拍了一下马屁。

    周昌帝不置可否,喝了参茶,闲话了两句,他感觉精神头又好了,就拿起先前的奏折看了起来。

    李德见皇上在埋头批改奏折了,便悄悄地出了御书房,心想着,这回下面进上来的薰香不错,能提神,这些日子皇上困得不行的时候,点上一些,便精神了。只是殿里的木那薰香不多了,看得他得去皇后娘娘那里拿一些才行了。

    送走了来取薰香的李德,秦明湘略显伤感地说道,“本宫不明白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拿着秦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去赌。”

    “这些年,本宫未行差踏错半步。不管是哪个皇子荣登大宝,面上对我这个嫡母妃都要过得去。而他们秦家在朝堂上也是盘根错节的,不管是谁登基,只要他们秦家不做谋逆之事,那这大昌的朝堂之上必有秦家的一席之地!”

    秦明湘有些不明白了,如果她爹是为了这从龙之功的话,把宝押在老三身上,更不应该才对。

    其实秦家若真在意这从龙之功,还不如隐形地支持年幼及其外家不显的小皇子呢。十一是最好的选择,但十一已经被老五家的捏在手里了,就只剩下七皇子和八皇子了。

    选择老三,收获和所冒的险不成正比,毕竟如果真是老三称帝的话,皇后的娘家不出意外的话便是蒋家了,蒋家是排在十大家庭前四之一,实力不弱。亲疏远近,老三偏向蒋家的可能性很大。他们秦家这么冒险,似乎分得的利益并没有因此而增加多少。说句不可气的,就算是押在老五身上都比老三好。

    这便是令秦明湘纳闷的地方,她找不到她爹非帮景王不可的原因。难道他们家有什么重要的把柄在老三手上?或者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些她不知道的协议?

    李德出去后不久,周昌帝便有些懒洋洋的不想看奏折了,想了想便拉开柜子,取出一本很旧的本子出来,走到靠窗的榻子上半倚半靠着,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本子是太祖君无威他老人家留下的笔记,记录了一些他当政的心得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

    太祖崩前把这本子交给了他,他初登基的时候经常翻阅汲取里面的经验,结合帝王心术,这才坐稳了这皇位。就是后来,每遇事不决时,他都会把这本子拿出来看看,他总能从里面得到一些启示,用以解决当头的麻烦事。

    后来他能独挡一面了,这本子就渐渐翻得少了,记得最近一次翻阅还是六七年前。

    其实,他也效仿了太祖,给未来的皇帝准备了一本这样的笔记,里面记载了他当政几十年的心得体悟。

    周昌帝摩挲着本子,有些感慨的翻开。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在有些页面上会停留得久一些,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李德捧着薰香进来时,周昌帝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在手中的本子上了,一直往后面翻去。

    突然,周昌帝猛地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字。

    世间有药称阿芙蓉,花殷红,叶千簇,其姿堪比牡丹芍药,其艳不输丹蔻。

    名虽美好,却集药与毒于一身。此药有镇痛之神效,能骤长精神,去除疲劳,价值千金,堪称忘忧药。

    然,不可多用,多用者成瘾,终至身体赢弱,意志消沉。一旦断之,不得继者,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后,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为运动也。故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周昌帝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每逢欲服参药而不得之时,常伴有失眠、流涕、出汗、震颤、呕吐之感。

    这样的感觉和这一页记载的文字太过相象了。

    周昌帝震惊之余,忍住惊怒继续看下去。此物或食用或焚之闻其味,都能成瘾。成瘾后甚难戒,如若不幸遇上,切忌告知后人用之谨慎。

    看完,周昌帝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只看治国篇而嫌弃后面记载的日常注意事项没有翻过。他现在才知道,能让太祖父亲自记载在这个本子传给自己的又岂是小事?

    恰好此时,他听到火石摩擦的声音,一看过去,正好看到李德正在点薰香。

    此时周昌帝眼中闪过用薰香后的种种景象,惊得他大喝,“把那薰香给我熄了!”

    李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周昌帝盯着他手中的薰香,眼中似有刻骨的仇恨。

    这薰香怎么惹到他了?

    无意中得知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再猜测自己极有可能就是中了这阿芙蓉的毒,周昌帝是又惊又怒的。

    “去,把徐——”周昌帝停住了话头,走来走去,思考着叫谁来最好。

    徐进晋是不能信了,这参汤出自他之手,必然与他有关系!

    而薰香是过了皇后之手才到御书房的,究竟是不是与皇后有关,待定。或许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且瞒着先。

    “把张问宾给朕叫来!”

    对一些疑难杂症和一些少见的怪病,张问宾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见识也比太医院的太医要强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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