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亦鸣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摘表的时候可根本没想这么多,完全是看小姑娘刚刚的失望表情,而做了下意识的举动,他隐约感觉到这举动代表的一些意义,可还没完全确定的他,选择随便找个蹩脚的理由搪塞。

    林冉很想说开会之前高厂长会喊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起来,这沉默和相顾看书时又不太一样,林冉绞尽脑汁找了个话头,“这表,我该怎么还给你?”

    魏亦鸣本想说不用还,可想到上次坐车林冉连饭钱都要偷偷还回来的性格,又改了口,“我再回石景钢铁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表你用完了,可以来这个地址找我。”

    如果用不完,一直不还也没事,但魏亦鸣了解林冉的性格,她是一定会还的,“这是我家的地址,电话也在上面,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魏亦鸣边写自己的地址,边交代林冉,还想说更多,但想到对方这次不是一个人出差了,又没再多说什么了。

    道过谢,收好地址,林冉把桌子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塞回了行李箱里,安静的看书等到站。

    火车明着长笛一路进站,高厂长告别好友老李,带着两个小的出了站台,“小鸣去哪?”

    “我先回趟家,”魏亦鸣拎着行李箱,跟两人告别,“不同方向,我就先走了。”

    “行吧,你坐车小心点,我跟冉冉也得去找落脚地了。”高厂长笑呵呵的跟魏亦鸣道别。

    “地址收好了么?”魏亦鸣临走前还是叮嘱了一句,像是怕林冉不来找自己还表。

    “收好了,”林冉微微抬起自己不太沉的行李箱荡了荡,表示地址还在里面没有丢。

    看着魏亦鸣的背影,高厂长有些疑惑,“什么地址?”

    “魏工怕我看不到时间,开会迟到,所以借了我一块表,等咱们开完会了我去还给他。”林冉晃了晃自己没拎东西的那只手。

    手腕上,银灰色的钢表在太阳下折射出波澜的光,闪的高厂长眼睛眯了起来,“嘿,这小子,还挺会……”

    至于后半句会什么,高厂长没说,林冉也没问,其实她隐约感觉出魏亦鸣对她有些不一样,但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表示。

    至于为什么答应魏亦鸣借表和还表,林冉则是有自己的考虑:一来她确实需要手表,但高厂长在侧,她不方便拿出自己的表;二来这次出差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高厂长同行,那她的行踪都要跟高厂长报备,不确定有没有自由行动机会的情况下,如果有了去给魏亦鸣还表的理由,那她就能自己单独行动一次。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林冉一直默不作声的跟着高厂长行动,因为是参加北京这边部门的会议,所以这次不需要去分配处排队等住处,而是工业部直接安排了统一的住处。

    *

    修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两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通知的会议地点。

    四十多平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长桌,长桌的一圈坐满了人,每个人的面前都摊开着一个笔记本。

    林冉粗略的看了一圈,大概有二十多个人,正好高厂长微微侧身,小声给林冉解释,“咱们左边是上海钢化的,再左边是首都钢厂的,右边的这两家我叫不上名字,对面大部分是工业部和外交部的人,最把头的是工业部一把手……”

    还没等高厂长给林冉科普完,坐在上首的‘工业部一把手’徐海峰拿起面前的文件,清了清嗓子。

    这是会议要开始的前奏,大家霎时安静下来,等着会议开始。

    先是冗长的会议与会名单,接着徐海峰才说到正题,“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接到通知赶来的,我也就不多啰嗦,一周前,美国宝来公司向我国运输了一批熔炉设备,按照惯例,我们召开了这次会议,来讨论这批设备的归属。”

    往常新设备到来的讨论会议,说是讨论设备的归属,不如说是各家拿出本领比拼实力,谁技高一筹,谁拿设备。

    徐海峰顿了顿,眼神似有似无的飘向高厂长这边,这才继续说,“这次宝来公司的这批设备是无偿运来的,因为沟通上的失误,我昨天才得知,这批设备是运给南江省石景钢铁厂的。”

    说是沟通失误,其实不是这样的。昨天高厂长到了北京就马不停蹄去了工业部,找到徐部长说明了情况,原来这批设备竟然不是宝来的赠与行为,而是他们石景钢铁厂的员工换来的。且不说这员工的本事,但就要把人家凭本事换来的东西无条件分配给别家厂子,徐部长当然没这么厚的脸皮,但会议通知也通知好了,人也都到齐了,总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这才有了这次并不严谨的会议开场。

    果然,林冉右手边的这家厂子先沉不住气,质问了一句,“那您的意思,这次就是让咱白跑一趟了呗?”

    能到北京来开会的,无一不是国内领头或拔尖的厂子,就算是面对工业部部长,大家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尤其还是舟车劳顿却得知白跑一趟之后,话里更是带了火气。

    早就料想到的局面,徐海峰也不恼火,而是慢悠悠的说,“宝来的设备不是无偿赠与,而是石景钢厂用技术换来的。”

    徐部长的话看似帮石景钢铁厂说话,实则是在提醒大家,‘设备是可以换的’这个信息。

    至于跟谁换,怎么换,高厂长的眼神一沉,他本以为自己跟徐部长通过气后,这次的会议就是走个形式,没想到徐部长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怎么转圜,自然是从石景钢铁厂往别厂的转圜。

    想来徐部长这么说,应该是有些恼石景钢铁厂让他丢了面子的缘故,想到这,高厂长苦笑了一声,他得到的消息是一开始宝来公司就指明运给实景钢铁厂了,根本不存在开会的必要性。料想应该是有谁动了心思,请动了上级部门,这才有了这次的会议,所以自己是早告知,晚告知,根本不会影响这次会议的进行。

    而从他接到上级电话,到林冉告知他事情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情,所以哪怕他提前在电话里跟上级部门沟通了,也是无用功。

    因为有人动了心思,所以在通知的时候,石景钢铁厂是最后得到消息的,这点从他昨天住进酒店碰到其他地区来的厂长聊天时,就听出了些苗头,人家都到了两天了,而两天前,他才接到通知。

    而从他接到电话,到林冉告知他事情内情也不过是半小时时间,所以哪怕他当时回了电话说明情况,那这个会议也会照常进行。这也是为什么高厂长坚持到了北京再找徐部长说明情况的原因之一,只有面对面的细微表情,高厂长才能判断出徐部长到底是向着谁的。

    眼下徐部长虽有些恼,但却不是最坏的情况,毕竟从他的话里,听得出来他谁也不站,不然不会只是提醒,而是会直接无视自己的汇报。

    脑海里想了这么多,实际不过是几秒钟的权衡,高厂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左手边的人先开了口,“我们上海钢化最近正好在研究新型熔炉,这批设备如果到了我们厂想必会更有用一点,我愿意用我厂未来一年百分之二的钢材交换这批设备,并保证新熔炉如果能研制成功,可以第一个运给石景钢铁厂。不知高厂长意下如何?”

    百分之二,这可是大手笔了!上海钢化作为产能排名第二的钢厂,以百分之二的产能抵价换设备,这在谁看来都是一个大手笔了,何况还承诺了赠送新设备!也就是说,上海钢化如果能研究出新型熔炉来,那石景钢铁厂就是白捡了人家百分之二的产能啊!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上海钢化,毕竟右手边的这家钢厂看起来很有话说的样子,林冉表情不变,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

    被问到的高厂长也是有些意外,但他毕竟坐久了厂长位置,气势不输别人,“吕厂长的大饼画的倒是不错,可惜我们厂也很需要这批设备,毕竟是最新型的熔炉,恐怕无法拿去给你们研究了。”

    百分之二的产能再诱人,高厂长也知道把设备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最靠谱的道理,何况更大的可能是上海钢化研究不出来新型熔炉,所以后一条承诺可以当成画大饼听。也正是这诱人的条件,让高厂长意识到这批设备恐怕比他想象的还重要。

    “你!”吕厂长被噎的够呛,都是打过数次交道的老人,他怎么听不出高厂长话里的意思,这是说他拿新型熔炉研究是糟蹋,说研制成功第一个给石景钢铁厂运过去是画大饼。

    第87章

    上海钢化自建设以来,吕厂长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同行敢这么驳斥他的面子,就连左手边的首都钢厂也没这么干过。

    上首是工业部长,对面是相关部门骨干,左右手都是同行竞争对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吕厂长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只能试图攻击对方以让自己好过,“你们需要这设备?高厂长不是我说你,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厂长了,你们厂什么产量心里没数么?你说你需要这设备我信,但你要了这批设备根本发挥不了它的价值,你这是极其自私的行为!还不如把设备换给我们,把产量最大化不好么?”

    这下子换高厂长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在会议室里,石景钢铁厂坐在第三的位置,但不过是因为六车间的特殊存在,才这么安排而已,真要说产量,他们厂确实是五家最末尾。

    见高厂长被吕厂长反驳,怕这事就被他们三两句话给定了,首都钢厂的人轻轻抬了抬嘴皮,“要按产量比,你们上钢可比不上我们首钢,那这设备还不如匀给我们,我们也能出得起同样的价码,再要说研究方面,我们的人才貌似更多一点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透露出绝对的自信,首钢能坐在五厂第一,不止是因为京城本土厂家,更因为其产量和受众广而国内闻名,而且国内大部分的科学家都汇集于此,研发方面和上海不相上下。

    “你出的起同样的价码,但运输不如我们上钢方便,上海和南江有水路运输,成本要节约不少,”吕厂长据理力争,根本不管这场会议到底是因为谁家去工业部找了人。

    首都钢厂和上海钢化争执的不可开交,坐在林冉右手边的北圳钢铁也坐不住了,他们得到内部消息,这批设备虽然是美国宝来运送而来,但其产地很可能源自钢业翘楚的日方,如果能得到这批设备,那他们厂的地位或许还可以提一提,“要说运输和产量,我们北圳也不差……”

    “我们厂……”

    “你们厂……”

    你一句,我一句,几家钢厂争的全然顾不上高厂长回话,连林冉都听不下去的停下手里记录会议的笔暗想:幸亏每个厂只派了两个人来,要是都带个团队,那岂不是能把屋顶掀飞了。

    “够了!”随着‘啪’的一声拍桌声,徐部长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制止,“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泼皮行径!你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么?国家对你们委以厂长重任,就是让你们来这里学泼妇吵架的?”

    这已经是难得的重话,让几个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厂长都稍稍冷静下来,暂时闭了嘴。

    见场面控制下来,徐海峰调整了下表情,尽量让自己忘记刚刚的耳鸣,“你们的条件都说差不多了,是不是要听听人家正主怎么说的?”

    徐海峰虽然恼自己仿佛被耍,但他毕竟是一部之长,知道错不在高厂长的头脑还是有的,所以他刚刚的放任不管只是个小插曲,真要让这帮人把石景钢铁厂的设备拿走,他又有些不是滋味,所以出声提醒大家不要太过分。

    一直没参与,也没试图参与四厂比拼的高厂长,听到徐部长点名,左右看了眼齐齐望向自己的数道目光,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还是那句话,我不换。”

    高厂长声音不高不低,却宛如惊雷砸到了众人的脑袋里。他说什么?他刚刚说不换?那他们的争吵岂不是被当做跳梁小丑?他们说了这么多诱人条件,这高厂长怎么跟不开窍似的,就是不松口呢?

    其中以首都钢厂的马厂长脸色最为难看,作为本土钢厂,他的消息渠道自然比别的厂快上许多,因为在得知部里新到了一批新型熔炉设备以后,先是打听了一番是谁的,听说是实力并不雄厚的石景钢铁厂,这才动了心思,赶紧联系熟人运作,这才有了今天的会议。

    他劳心费力的弄了这么一出,连上海钢化的面子也没给,更是开出了连环优渥条件,到头来竟然是没得到人家的丁点动容,马厂长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了,“高老弟,你可要想好了,咱们首钢百分之四十的产量是用于军事方面,如果这批设备能到我厂,那再军事器械的精密度上,我有信息再提高一个层次。”

    众所周知,现在国内的炼钢提纯率不足百分之五,导致不止是原料上的浪费,更是导致许多工业产品的使用寿命及作用大大降低。日方的这批新型熔炉设备在钢材的提纯精炼上,比之现在国内的设备要提高了不止一个度,这也是现在五家厂子各怀心思撕破面子的最里层原因。

    无论到什么时候,军事力量都是国家层次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兴衰,还有国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如今中国的国际地位并不靠前,如果能用这批设备提升军事力量,可以说是一件国之大事。

    马厂长的话让高厂长的理由统统憋了回去,他想说这是林冉的技术换来的,这是宝来指明给石景钢铁厂的,他想说我们也有军事器械方面的生产。

    但这些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设备是林冉用自己的技术换来的、宝来公司指名的又怎样?国家之下哪里来的个人所有?如果有,就不会有今天的会议,早在他昨天说明情况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再说石景钢铁厂的军事器械输出,跟首钢比起来,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没到,如果单纯从这方面说起,恐怕首钢拿这批设备的可能性更大。

    见高厂长低头沉思不语,马厂长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首钢的军事器械输出,是他敢于截胡的关键所在。

    “看来这次是要对不住各位了,那这批设备我就直接运回去了,反正路也近,等年底技术部门摸熟了设备,有了产量,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加急运过去,”想了想,马厂长加了句,“如果能批量研发出新设备,自然是按照说好的办。”

    看着其他三家厂长都沉默下来,马厂长志在必得,就差写保证书了。虽然压了别人一头,但马厂长并不愧疚,大家都是各为各厂着想,没有对错,只有结果。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马厂长正要心安理得的起身签证明,就听右手边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声,“谁说我们同意转给首都钢厂了?”

    马厂长得意的笑凝固在嘴角,其他几个以为尘埃落定的厂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向说话的人。

    是那个年纪轻轻一直坐在高厂长身边,一直默默无声的小姑娘,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这是马厂长自进屋一来,第一次拿看林冉,这一看,更是轻蔑,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估计是没什么成绩,家里托人让高厂长带出来见见世面的吧,这老高也是的,这么重要的场合,带个小天真来,还没礼貌的打断自己,她以为她是谁?

    想到这里,马厂长觉得自己不能给对方留面子,于是呛声,“你们厂长都不说话了,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这话引得跟着他的小文员也嗤嗤笑了两声,大家看着林冉的眼神,全都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说不同意,那就是不同意,”高厂长从马厂长的压制中回过神来,连忙为林冉站台。开玩笑,姑且不说设备和林冉的关系,以及他有多看重林冉。就单说林冉是他带来的职工,高厂长就觉得,自己不能让她当着自己面被人欺负了去。

    高厂长这话停在马厂长的耳朵里,倒是变了味道:看来高厂长和这小姑娘的家长,关系倒是挺铁的,看在高厂长开口的份上,马厂长倒是没直接出会议室,而是问林冉,“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们厂确实是有资质,也出得起价,来拿这批设备,你现在提出来反对,是有什么底气跟我谈?”

    虽然给了高厂长面子,但面对着一个十多岁的关系户小姑娘,马厂长说话既直白又不客气,生怕说委婉了对方听不懂。

    “据我所知,首都钢厂对军事器械的输出,占总比的百分之五十,上海钢化占百分之三十,还有百分之二十是我们实景钢厂在生产。”林冉淡淡道出自己所知道的数据。

    听到她说这个,马厂长自豪,“你倒是懂点东西,但你们才是百分之二十,且研发速度不如我们,等你们厂研究出来这设备的制造方案,估计国外都淘汰好几批型号了。还不如给我们厂生产和研发。”

    “马厂长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出乎众人意料的,林冉还附和了一句,但也不过是欲抑先扬而已,“不过我们实景钢厂好歹也是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虽然产量不如首都钢厂,但在人才和技术上,至少证明大家是持平水平。”

    军事器械的制造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凡是具备资质的,都有着过人之处,马厂长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但当他想开口继续用产量说事时,却被林冉抢先一步。

    “不对,”林冉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要说持平也不是的,毕竟我们军事输出占比只有百分之二十,也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像高厂长刚刚被他压制一样,马厂长现在也不自觉的被林冉牵了鼻子走。

    “卫星制造,”林冉淡淡说出一个词来。

    第88章

    “我们石景钢铁厂第六车间,自成立初期,就一直负责制作人造卫星的相关工作,”林冉语气闲适的扔下重磅炸弹。

    早在她第一次从林家村进城时,就看过魏亦鸣的图纸,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图纸——上辈子的她在研究院里,每天都和这种图纸打交道,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怀疑魏亦鸣并不是他口中简单的临时工。

    这一猜测也因为在后来出差在软卧车厢门口相遇而被证实,当时魏亦鸣是出示了工程师证件,又以助手的名义,才带她上了软卧。

    如果说图纸是开端,那么魏亦鸣那些看的书籍就是辅助线索,就算是从上级借调而来的人,看的书也应该是炼钢相关,而不是物理相关。

    还有六车间的经常性断档,姚师傅常常因六车间的停业而无聊辗转各车间修理,却从来没接到举报怠工或遭到谈话。

    种种线索串联起来,林冉不得不做出了某种猜测,这种猜测也在刚刚和高厂长的谈话中得到证实——就是各个厂长在展现自己优渥条件,争执的面红耳赤时,林冉和高厂长游离在外交头接耳,把自己的猜测一一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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