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吴佩孚也知道仅凭叶开鑫是挡不住国民**军的,他命令湘鄂边督办李倬章为援湘均总司令,指挥四路大军增援叶开鑫,以宋大霈,孙建业两个师为第一路;王都庆师为第二路;赣军谢文柄为第三路;董国政、马济、刘志陆、陆云为第四路。同时调派飞机和军舰入湘作战。

    北伐军方面,第四军地陈铭枢十师和陈济棠十一师,第七军胡宗铎率两旅一团先后赶到湖南。一时之间南北联军二十余万云集灃陵、株洲、湘潭一线。

    吴佩孚增援的兵力是挺多。远远超过已经到达湖南的北伐军,可是细细研读就知道这些部队杂乱无章。多数中看不中用,马济是原桂系沈鸿英的残部,谢文柄是原东江陈炯明余部,唯一可能有点战斗力的是王都庆的第七师,这是北洋的老底子,只是暮气沉沉。这样地组合打打顺风仗或许还可行,一旦战事僵持或者不利。必然溃败。

    唐生智看破这点因此向蒋介石提出抢先发动进攻,他的提议得到胡宗铎和陈济棠地支持,于是蒋介石同意了他的计划。七月初唐生智指挥四、七、八军各部强渡湘江、涟水,连下娄底、谷水、湘潭;就在广州誓师大会的第二天攻克湘东军事重镇灃陵;灃陵一下,长沙立即暴露在北伐军兵锋之前,七月十一日第八军李品仙师攻克长沙,十二日第七军攻克湘阴,第八军攻克益阳。

    长沙失守。吴佩孚惊怒之下,急令叶开鑫、李倬章退守平江、汨罗一线。集结重兵于平江、汨罗、岳阳,以汨罗江为第一道防线,羊楼司、五里牌、云溪为第二道防线,待他结束南口战争后,再率主力南下。与北伐军在湘北决战。

    攻克长沙后,唐生智立刻组建了湖南省政府,任命自己为湖南省主席兼军事厅厅长,同时大肆收编扩编部队,部队迅速扩充为六个师。唐生智此举令国民政府非常不满,谭延恺和张静江联名给蒋介石发电称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涨,收复的各省人事权财政权必须收归中央,且省长不能兼任军事厅厅长,军政必须分家。

    这让蒋介石非常为难。李品仙部占领长沙本就是唐生智的刻意安排。他的目的就是先入关中者王,造成既成事实;更远来看。北伐本就是因赵唐争夺湖南而起,唐生智费了这么多心思,就是想要湖南,他可能松手吗?想让不可能。可谭延恺张静江地意见无疑又是正确的,否则就是消灭了旧军阀也会诞生新军阀。这双方都要有面子,都要有台阶。

    “娘西匹,这唐孟潇尽给我出难题。”左思右想蒋介石也找不到好办法。

    “总司令,是否可以与唐生智谈谈,让他发表个声明,不接受省主席任命,然后再由中央开会重新任命他为湖南省主席?”冯诡出了个主意。蒋介石想想后默然点头,他看向冯诡的眼光也越来越复杂了。

    八月十一日夜北伐军总司令部专车开进长沙火车站(广州与长沙火车不通,从广州出发坐火车到韶关,然后下车走路,走到株洲,再坐火车到长沙,株洲到韶关段铁路直到1936年才通车。),五万市民彻夜守候在火车站欢迎蒋介石,把蒋介石感动得热泪盈眶。

    但在第二天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对下一步作战方向,各部将领的分歧严重。

    唐生智在会上提出分兵攻略江西,提出由四、七、八军向湖北进攻;一、二、三、六军向江西进攻。

    唐生智的方案一出口,所有人都清楚唐生智的目的,他是不希望谭延恺和程潜留在湖南,更想把湖北纳入他地势力范围。

    程潜表示反对,他认为孙传芳实力强大,仅靠一、二、三、六军兵力不足,建议第四均和第七军也加入江西战场,由第八军对湖北取守势。程潜的主张受到参加会议的鲁涤平的支持。

    这又是一个有私心的方案,程潜和鲁涤平看到唐生智已经取了湖南。料想争不过,因此希望向江西发展,可就这样去了,心头这口气难出,让第八军单独对抗吴佩孚,是想借吴佩孚地手削弱唐生智地力量,当然更不想把湖北交给唐生智。

    蒋介石对他们的心思很清楚。对北伐军来说,避免两线作战是最有利的。因此早在六月就派人去作孙传芳的工作了,希望能争取他中立,而十八罗汉传来的情报表明,孙传芳现在无意插手湖南战事,而是准备行卞庄刺虎之法。

    蒋介石准备拿出自己的方案了,李宗仁却站起来说:“这两个方案都是两线作战,我认为这是不妥地。我们现在的主要敌人是吴佩孚,只有首先打垮吴佩孚,才能对孙传芳开战;所以我建议,以主力向北直捣武汉,偏师警戒江西。在打下武汉之后,以大别山、桐柏山为屏障,扼守武胜关;主力再顺流而下,抵定江南。”

    李宗仁地话刚落。蒋介石即说:“德邻说得好,孙传芳那边我们早派人去做工作了,他也同意中立,他想利用吴佩孚消耗我军实力,可我们却可以将计就计,首先打垮吴佩孚。再移师江西;收各个击破之效。如果我们现在对孙传芳开战,吴佩孚就能获得喘息之机,重整旗鼓,从湖北向我们进攻;所以我认为李德邻的方案是适合地。”

    加仑也站起来说:“李将军地方案是稳妥的,任何将领都要避免两线作战,况且打到武汉即可与北方地国民军取得联系,这对后期作战非常有利。”

    他们三人说完之后,会议风向立变,争论的焦点变成如何进兵武汉了,最后地决定是主力北进。首先击破敌汨罗江防线。歼灭北岸之敌,占领岳阳、羊楼洞一线。然后兵分三路,主力沿铁路北进,直趋武汉;第二路迅速渡江,协攻武汉;第三路出荆、沙,牵制湖北各地之敌,策应主力武汉作战。最后留下部分部队集结灃陵攸县巩固湘东防线,警戒江西。

    会议结束前加仑问李宗仁:“李将军,您认为我们多少天能打到武汉?”

    “十四天。”李宗仁想想后回答说。

    “哦,将军,我真佩服您的乐观精神。”加仑微笑着说:“您的依据是什么?”

    “经验,前期作战中,我们连作战带追击每天走五十里,现在前线距武汉只有700多里,我们十四天就能走到。”李宗仁很有信心。

    “难道您就不计算敌人固守和反击的时间吗?”加入人惊讶的问。

    “那顾问同志认为需要多少天呢?”李宗仁问。

    “四十天。”加仑说出他的判断。

    “绝对不可能,要是我们需要四十天才能打到武汉,我们就不应该进攻武汉。”李宗仁摇头说。

    “为什么?”加仑问。

    “孙传芳,他不会看着我们攻克武汉,只要我们在三十天后打到武汉,孙传芳就会立刻出兵。”李宗仁心说,中国的三国演义上早就说过了,彝陵一把火烧掉刘备几十万大军,陆逊却不敢追,曹丕在后面盯着的。

    “那我可以和你打赌,二十天,二十天内算你赢,二十天后就是….。”加仑坚决不相信十四天就能打到武汉。

    “好,赌就赌,二十天后算你赢,赌什么你说。”李宗仁也倔得很。

    “白兰地,一打白兰地。”加仑说。

    “好,我作证。”蒋介石很感兴趣地看着两人说。

    12天后在武昌城下,加仑痛快的给了李宗仁十二瓶白兰地,准确的说是八瓶,其中四瓶被他喝回去了。

    两人打赌算是会议中的一个小插曲,会议结束后,蒋介石拉李宗仁与唐生智一起谈谈湖南省主席之事,李宗仁也说唐生智不应该自行任命,更何况是军政一把抓。

    “孟潇兄,我们北伐是消灭旧军阀,你老兄参加**也是为了消灭军阀,而军政不分是军阀之祸的根源;当然我不是说你唐孟潇就会变成军阀,可是你湖南这样干了,以后江西、浙江更远点的河北、河南是不是也这样,所以谭主席这话说得对。这个先例不能开,我劝你,还是学我,我就把广西交给了中央,我只带兵打仗,其他地事由中央操心,我不管。”

    李宗仁的话说的很透彻。可唐生智不这样想,广西那穷地方。送给我都不要,交给中央当然划算,可湖南不一样,要把湖南交给中央,我还倒赵干什么。

    “总司令,不是我想当这个省主席,我是个军人。根本不懂民事上的事;只是湖南人排外,他们担心外人作了湖南省主席。”唐生智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孟潇过谦了,在衡阳这几年不是把衡阳治理得井井有条吗?湖南要借重孟潇兄的地方还多得很,中央会考虑的,另外军事厅厅长你可以推荐人选嘛。”蒋介石给他一个强烈地暗示。

    唐生智心领神会连忙说:“好,总司令,我这就辞掉省主席,由中央重新任命。军事厅厅长我推荐何健接任。”

    蒋介石总算松口气,唐生智要不领情的话,他还真不好处理。

    “总司令,第八军官兵深深仰慕总司令威仪,能否请总司令去不对巡阅巡阅。”唐生智忽然说道,他多了个心眼。想到要是你违约怎么办,谭延恺和程潜可都盯着湖南这块肉地,因此想请蒋介石看看他地部队。

    李宗仁一听,也请蒋介石去第七军巡阅巡阅;唐生智地一师蒋介石大致猜出了八分,可李宗仁是为什么,蒋介石就不清除了,只是他也想看看这两支很能打仗的队伍。

    “这样吧,明天我就一起检阅了。”

    第二天长沙城外东校场,七八两军共万余人排成十余个整齐地方阵接受蒋介石的检阅。

    蒋介石身穿元帅礼服,戴着白手套。显得姿容欣昂。威武不凡,他骑马缓缓走过各方阵。首先检阅的是第七军;广西地瘠民穷,士兵们穿草鞋背斗笠,军容整齐,却不热闹;看到这个样子,蒋介石有点明白李宗仁地意思了,他想请他在军需给以照顾。

    但第八军就不一样,不但旗帜鲜明,而且前面还有军乐队,当蒋介石走到第八军队列前时,军乐队鼓乐齐鸣,蒋介石坐下的马大慨没听过这种声音,长嘶一声,撒蹄狂奔,蒋介石猝不及防下摔下马来,一只脚挂在马镫上,被惊马拖了十余丈,马靴脱落才幸免于难。经此一闹,蒋介石虽然坚持完成检阅,可声势却大不如前。

    检阅之后唐生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二学园,二学园是顾和尚讲经轮道的场所,这个顾和尚是个居士,崇信密宗,深受唐生智信任。唐生智是个军人,却偏偏信佛,平常礼敬佛事不说,还在部队中宣扬佛教,士兵都要接受摩顶受戒,因此他的军队又被称为佛军。唐军中国大事都要请和尚占卜吉凶,此次起兵倒赵之前,顾禅师占卜得四字:“唐僧成佛。”,唐生智这才下决心向赵恒惕发难。

    见到顾和尚后,唐生智把今天的事向他详细说了一遍,顾和尚闻言捏指算算然后才轻声说:“看来蒋介石过不了第八军这一关。”

    唐生智闻言心花怒放,自此有了取蒋介石而代之心。

    (编者注:看来顾和尚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并非忽悠混饭吃之人,后来的红军不就改编为第八路军吗?)

    蒋介石狼狈的回到司令部,刚进办公室,蒋先云就进来了,他脸上地表情很奇怪:“报告总司令,接到湖南农民协会的报告,第一师副师长庄继华在前进途中强征民夫,破坏农运。”

    蒋介石的背上还火辣辣的,他先让人去找军医,然后才说:“巫山,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总司令,他们来报告说的是第一师,庄继华下的命令。”中山舰之后即便回到蒋介石身边工作,蒋先云也不肯再叫他校长了。

    蒋介石眼光复杂地看看蒋先云,后者正端正严肃的站在房间中;他知道蒋先云的不满是什么,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他,庄继华他都拉过来了,蒋先云他也不想放过。

    “他要说王茂如我还信,文革嘛,我不信,巫山,你信吗?”蒋介石想都没想就作出了他的判断。

    “卑职也不敢相信,文革一向不作扰民之事,只是,….”蒋先云犹豫会说:“只是来人把时间地点姓名都说得很详细,卑职不敢不信。”

    蒋介石见蒋先云的样子,不由愕然,难道庄继华真的作了这些事?

    不错,庄继华真的作了,他的一团的人数越走越多,支前“自愿”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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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三十六节农运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三十六节农运

    八月的田野一遍金黄,湘江两岸麦浪重重,稻香阵阵,田野里到处是顶着骄阳忙着收割一年辛劳的农民,运粮的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生活迅速冲刷走战争的痕迹。一群军人正在河堤边的树荫下休息,往地里送饭的姑娘媳妇们却毫不担心的从他们一侧走过,留下一串笑声。

    “我们湖南妹子就是不一样,不像广东的,黑不溜秋。”伍子牛色迷迷的看着过往的女子,这些女子身段苗条,面容秀丽,胸脯丰满。

    “秀色可餐;伍子牛,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小子看归看,说归说,要犯了军规,我可饶不了你。”庄继华靠着树半躺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由于车皮不够,一师被分成两个部分,王柏龄带领二三团坐火车走了,他带着嫡系一团步行前往长沙。

    “放心吧,副师长,我替你盯着他的。”宋云飞笑着说:“这小子也就色大胆小。”

    “说什么呢?”伍子牛嘴里刁着根草根不满的说:“我胆怎么小了。”

    “哦,这么说你做过?”庄继华还是那样,眼都没睁:“云飞,他做过没有?”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只听他说过,做,是肯定没有。”宋云飞答道。

    “这两年跟着副师长也懂了不少道理,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伍子牛答道。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庄继华忽然想起伍子牛的身世。坐起来看着他问道。

    伍子牛要报仇,七连地人全知道,现在机会来了。

    没想到伍子牛沉默会后才说:“我听老乡说,那狗日的儿子现在是第八军的旅长了。”

    就这一句,庄继华和宋云飞就明白了,庄继华叹口气,拍拍伍子牛的肩膀:“那就再等等吧。”

    伍子牛默默的盯着远方。茫然的问:“副师长,还要等多久?”

    庄继华默然不答。要彻底报仇,恐怕还要等上二十年。

    气氛压抑,三人也无心说话,靠在树下,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骏马从远处飞奔而至,临近树荫时。马上地军官勒住缰绳,高声问:“是一师一团吗?”

    两个士兵从树荫下跑过来:“请长官出示证件。”

    马上的军官跳下马,掏出证件递给士兵,士兵看后:“报告长官,是一师一团。”

    “你们副师长在那?”军官把缰绳丢给身后地卫士抬腿就走。

    “就在前面的树荫下。”士兵指指前方。

    军官举步就走,他的两个卫士牵着马跟在身后。两个士兵交换一下眼色,其中一人飞快的跑过军官身边,跑进树荫里。

    “报告副师长。”随着士兵报告声,庄继华睁开眼睛:“有人找你。”

    顺着哨兵的手指,正在树枝间闪动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庄继华凝神想想不由大喜,他翻身站起来:“巫山,是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蒋先云闻声抬头看到庄继华正兴奋的向他走来。此刻地庄继华歪戴着帽子,武装带也扔在了树下。

    蒋先云迎上去,冲着庄继华当胸就是一拳:“歪戴帽子斜穿衣,像个副师长?”

    “有什么不像的,就是光屁股也是一师副师长。”庄继华哈哈大笑,言语间却充满自信。

    两人嬉笑一阵,庄继华才问:“说说吧,校长有什么事?”

    蒋先云看看周围的士兵,庄继华不在意的说:“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农会向校长告状。说你强拉民夫。破坏农运,校长让我来调查一下。”蒋先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两个罪名。强拉民夫我承认,破坏农运我不承认。”庄继华竖起两根手指,毫不在意的对蒋先云说。

    蒋先云一愣,他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这么干脆,好一会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作?以往你从不扰民的。”随后由压低声音说:“而且那些人全是农会负责人。”

    庄继华不答,只是微微叹口气:“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人。”

    说完转身就向后走。

    树荫边沿或坐或躺着百十个穿长衫短褂地人,他们的身边无一例外的放着一担箩筐,看到过来的庄继华和蒋先云,其中部分人眼中流露出畏惧。

    “农会的官们都过来。”庄继华向这些人招呼道。

    听到庄继华的话,二十多个人彼此互相看看,才畏畏缩缩地站起来,走到庄继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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