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粮食。”庄继华有些意外,薛岳说到粮食和弹药的时候,他对弹药还不算担心,毕竟有两个多团的弹药被他留下了,真正担心的是粮食,没想到熊绶云居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早就封存了,刚开始要向你报告地,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你平常从不管这些事,忙来忙去就给忘记了,要不是薛团长说起,我先还想不起来。”熊绶云有些愁寥的说。

    庄继华这才想起,平时清点缴获什么的都是熊绶云在管,他只签字。

    “待会你去清查一下,到底有多少,这一定要算清楚。”

    一万多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三千人也只能吃几天,粮食还是不够,可一时之间又上那去找粮食呢。

    这是谁也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留在那,时间到了总有办法的。

    “诸位还记得,军校大门上的那副对联吗?”会议一开始,庄继华就问了个战场以外的问题。

    “报告副师长,记得!”立刻有人站起来回答道。

    庄继华点点头然后问那些没有开口的人:“你们呢?”

    “记得!”这次回答整齐而有力:“升官发财请走旁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对,升官发财,贪生怕死,不要进黄埔,黄埔的同学都要有为**去死地准备,”庄继华神色严肃地看看参加会议的人,这些都是黄埔军校毕业地学生,一期、二期、三期。

    “今天,就在刚才,我接到总司令,也就是我们的校长的命令,他命令我们在这里坚守十二天。”

    庄继华说完之后,注意的看看下面,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意外,但却没有人交头接耳,或许现在开会就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情况发生了重大变故。

    “总司令不再接应我们突围,而是让我们坚守牛行车站,说明总司令在策划一个大会战,在这个会战中,我们的位置至关重要,将决定整个战局的发展。同学们,现在是实践我们入校誓言的时候了,十二天!我们必须守在这里十二天!就算还剩下一个人,也必须象根钉子一样扎在这里!”庄继华一拳砸在桌上,怒声狂吼。

    “守住牛行,实践誓言!”熊绶云大步踏出,振臂高呼。

    “决不退缩,誓死血战!”宋雄夫唰地站起来大声叫道。

    “守住牛行,血战到底!”更多的人站起来。

    …..

    庄继华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才说:“现在距离天亮还有点时间,大家抓紧时间写遗书吧,十二天后,活着的人负责把阵亡战友的遗书送回家。”

    庄继华说这话时眼睛有些湿润,两个团的军官,最年长的算是薛岳的参谋长席怒平,也才三十三岁,其他的几乎全是二十多的年青人,这一战之后,这些人中能有一半的人活下来就算老天开眼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部署全部改变,黎明前,北伐军总司令部发出一道道电文,整个江西的北伐军开始按照新的计划展开行动。

    南线的赖世璜抽调熊式辉的第一师为前锋,从南丰杀向南城;占领吉安的一军三个师,以卫立煌师为左翼直奔崇仁、以顾祝同为右翼冲向宜黄;南路赣军大部被抽调反攻南昌了,留守的杨池生等部本就是广东败军,根本挡不住北伐军的三路齐攻,乱纷纷退向抚州,迭电南昌增援。

    中路的朱培德开始强攻樟树,同时在赣江北岸展开第二军,由鲁涤平率领向高安发起进攻;自此邓如琢抽空西线的后果显露无疑,朱培德很快攻克樟树,向奉城前进,鲁涤平则克服高安,向西山进攻,中线孙军一遍混乱连电请求增援。邓如琢几乎同时接到西、南两线求援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干脆自己带着蒋镇臣等人去了南线,把整个西线交给郑俊彦。郑俊彦留下唐福生等人守南昌,把第十师派到丰城和西山,而他自己却还在牛行车站,他准备解决牛行车站的庄继华后再去西线。

    长江上的孙传芳布置好圈套,正等着李宗仁跳进来,没成想后者却忽然失踪了,到处找不到他,六天后他忽然出现在箬溪,聚歼了曾经吃过庄继华大亏的谢鸿勋,2万孙军覆灭,随后乘胜攻克德安,威逼南浔线。

    一场决定江西乃至北伐命运的大战拉开帷幕,而处于大战中心的牛行车站在开始时却是那样平静,庄继华为了守上十二天,临时决定骗骗郑俊彦,两人开始了“和平”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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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四节牛行车站(六)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四节牛行车站(六)

    天亮的时候,刘靖发现对面的敌人旗帜消失了,刘靖感到有些蹊跷,派了几个士兵出去侦察,回来说阵地上空无一人,刘靖立刻把这个情况上报到庄继华那里,庄继华也摸不清郑俊彦的意图,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让刘靖小心提防,防止杨赓和偷袭。

    反常为妖,就在庄继华猜想郑俊彦的想法时,宋雄夫来报告说对面派来一个使者,要面见庄继华。庄继华当然要见,至少可以看看郑俊彦在耍什么花样。

    很快使者被蒙上眼带到庄继华面前,这个使者同样是个年青的军官,见到庄继华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庄继华是如此年青。

    “说说吧,郑司令派你来作什么?”庄继华温和的问,脸上带着微笑。

    “我们司令要你放下武器投降。”使者答道。

    “投降?”庄继华耐心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可等了一会却没见对方说话,他皱皱眉头有些不解:“完了?”

    “完了。”使者说。

    “没有其他条件?”庄继华感到有些意外,自古以来劝降都是有条件的,不说官升三极,至少要说点保全性命,保证财产什么的,郑俊彦倒好居然就没了。

    “那我问你,我投降后作什么?我的这些部下怎么办?我这支部队怎么办?他们的生命财产能不能保证?”面对庄继华连珠炮似的问题,使者却无法回答。

    “这样好不好。你回去,把我地这些问题带回去,问问郑司令,如果真有诚心,我们可以再谈,不然的话,请他尽管派兵来打。”说到最后庄继华不客气了。郑俊彦想拿我开涮,我也拿你唰一把。反正要在这里待上十二天。

    使者被送走后,熊绶云看看庄继华问:“文革,你要做什么?不会是真的要投降吧。”

    “郑俊彦显然我们投降,我呢要守十二天,所以呢我就与谈,能谈几天谈几天,最好谈上二十天。”庄继华乐呵呵的说。

    熊绶云明白了。这是拖时间:“希望郑俊彦会上当吧,至少今天可以拖过去吧。”

    没想到庄继华却说:“你不要这样说,我是真心与他谈判。其实你不了解我,我是和平主义者,我喜欢和平,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何必非要动刀动枪的呢,今天谈不拢。明天再谈,你说是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熊绶云又有些糊涂了。

    “我跟他谈的是要他向我投降,只是目前条件不是很成熟,所以要先从我向他投降谈起,这圈子画得有些大,当然啦。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条件地变化,他最终会接受我的提议,毕竟我地诚意更大些。”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熊绶云越听越好笑,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指挥部的军官们也都笑着一团。

    “文革呀文革,难怪寿山和萌国都说在你手下,不是被你训死就是被你乐死,我算是领教了。”熊绶云乐得直不起腰来。

    使者回去后向郑俊彦报告了庄继华的意思。郑俊彦大感兴趣。之所以派出这个使者主要是来自梁鸿恩和彭德铨的要求,特别是梁鸿恩。彭德铨多多少少有五千人,这一仗下来就算损失了千吧人,也还有四千多人,可他要损失千吧人,这个旅也就伤筋动骨了,所以他提出看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劝守军投降,毕竟他们现在无路可逃。

    郑俊彦开始不想同意,可随后想想也不错,彭德铨一天下来就损失了三百多人,真要把这块骨头给啃下来,估计三个旅都要伤筋动骨,江西大战这才刚开始,后面的战事将会变得更加激烈,那时候兵力越多越有把握。

    现在听到使者的回话,郑俊彦有些信心了,与梁鸿恩和杨赓和商议后,又把使者派回来了,提出保证庄继华地的生命安全,所有军官都可去上海,战事结束后,他们可以自有选择出路。

    庄继华磨磨蹭蹭的,借口要召集军官开会商议,拖到下午,然后才送使者回去,带回去的条件是部队整编为一个军下辖三个师,每师辖三个旅,然后又提了什么军费,驻地等等要求。

    接到使者带回的条后,郑俊彦有些生气了,自从杀了施从滨之后,能给战俘一条活路已经很大的优惠了,这庄继华怎么不识抬举恼怒下就想发起进攻,可杨赓和劝阻了他。

    “司令,看来他是真的想投降,否则不会提这样的条件,他这是满天要价,咱们可以落地还钱。”

    于是使者又派回来了,答复是部队整编为一个师,下辖两个旅,由第二方面司令部直辖,军费由浙江提供,驻地暂时在江西。

    不过这回使者来得有点晚,庄继华留他吃晚饭,不但请他吃饭,还请了几个军官陪他喝酒,庄继华酒量不高,很快就醉了,当然使者最后也醉了,直到日上三杆才醒。

    快到中午地时候,使者带着信回去了,庄继华提出可以接受一个师的编制,不过要求有三个旅,而且驻地不能在江西,不与北伐军打仗。

    使者回去原原本本的把昨夜的遭遇报告了郑俊彦,郑俊彦把他大骂一通,这时郑俊彦接到邓如琢的通报,他要带兵去南线抚州,赣中就交给他了;可郑俊彦手上能调动的只有第十师即要防守丰城又要守住西山,兵力就显得不足,他急于从牛行车站抽身,于是换了个使者给庄继华送信说他接受了庄继华地条件。

    庄继华看看才拖了一天半,心有不甘。使出最后一招,要求孙传芳亲口答应,理由却冠冕堂皇,堂堂上将施从滨都被杀了,我们几个无名小子,孙馨帅要是翻脸不认,那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郑俊彦终于暴走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笃定。认定庄继华逃不出他地手心。

    于是他的使者再次走进庄继华的指挥部,以命令的口吻限庄继华在天亮以前决定是否接受条件,不过庄继华以为这就够了,能拖两天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使者走后,庄继华下令全线戒备,准备夜战。

    果然凌晨两点,常建诗和蔡粤的阵地上几乎同时响起激烈枪声。彭德铨和梁鸿恩各投入一个连进行偷袭,只是敌人很显然缺少夜战训练,很快就被警惕的前沿部队发现,经过短暂激烈地战斗,丢下一批尸体跑了。

    “这郑俊彦够狡猾的,明明说是天亮嘛,不守信用地家伙;不过,文革。你怎么知道敌人回来夜袭?”听着前沿传来地激烈枪声,熊绶云半是气恼半是佩服。

    “简单,他们的使者都不愿意在这里过夜,这么晚了还要回去,这不明摆着今晚要夜袭吗。”庄继华平静地说。

    熊绶云点点头,这个细节现在看来是个很大的破绽。可能从这个联想到敌人会夜袭就不容易了。

    “今夜大慨会平静了,明天就难说了。”庄继华也伸个懒腰:“赶快休息一下,明天就要大打了。”

    夜袭失败让郑俊彦感到失望,他连夜部署了天亮之后的攻击方案,这两天下来,丰城和西山都有些吃紧,第十师刚开上去一天就开始求援,他不能再在牛行车站耽误了。这三个旅必须尽快从牛行车站抽身,开往前线顶住北伐军的攻势,以配合孙传芳在赣北围歼第七军。

    “….各部必须全力以赴。前进者赏。后退者死,彭旅长和梁旅长必须亲临前沿督战;杨赓和旅为预备队。在敌向东方逃窜时,将负责追击。营有三分之二投入进攻时,营长必须亲自率队,团有三分之二上阵时,团长必须率队;有违令者,杀!”郑俊彦地命令充满杀气,他要一举歼灭庄继华。

    半夜的安宁并没有让士兵松弛,双方都知道天一亮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天渐渐发白,薄薄的雾气在阵地之间氤氲,雾气之中是士兵警惕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八点正,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啸声划破这宁静的清晨,进攻开始了。

    郑俊彦集中了两个旅地火炮猛烈轰击常建诗的一线阵地,与上次进攻不同的是,这次炮击完全集中在一线,车站内几乎没有落下几颗炮弹。

    阵地上到处闪烁着火光和爆炸的气浪,连续有几个防炮洞防炮坑被炸塌,里面的士兵不是被埋就是牺牲。

    炮击持续了十几分钟,一停下来,常建诗就从泥堆里爬出来,他的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地浮土。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土,他就叫道:“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一连士兵纷纷从隐蔽点跑出来,几个士兵拼命的从炸塌的防炮洞中把幸存的战友挖出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常建诗趴在战壕上向外观察,对面涌出黑压压的一大群敌人,他估计有三四百人之多。

    敌人今天的进攻显然与两天前不一样,这次他们的行动迅速,很快就进入三百多米的区域。

    “狙击手,自由射击。”

    三百米以外的区域是狙击手地射击区域其他士兵是不准开火地,机枪也也不能开火。常建诗换了个位置,他又跑到机枪手身边,随时准备接替机枪手的工作。

    啪,啪,枪声平稳有力,随着枪声,走在前面地几个军官倒下了。敌人的气势随之一挫,前进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

    “停止射击,放他们过来!留心敌人的机枪!”常建诗担心把敌人吓跑了,打算把敌人放近点再打。

    枪声停下来让敌人受到鼓舞,突然发出一声呐喊,向一连猛扑过来。

    看看敌人到了百米左右时,常建诗大喊一声打,一连阵地泼出一道弹雨,两挺机枪喷出两条火龙,在敌群中来回扫射,收割生命。

    很快敌人的反击就开始了,机枪子弹噗噗的打在阵地上,溅起阵阵尘土。“冲过去!冲过去!冲过去赏大洋一百!”指挥进攻的营长在后队大声鼓动士兵冲锋。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了,敌人依靠优势的兵力逐步接近一连阵地。

    “打手榴弹!手榴弹!”常建诗大叫。

    随着喊声,几十颗手榴弹接二连三飞出阵地在敌群中爆炸,敌人的攻击势头稍稍被压制住。

    不过敌人还是没有被击退,他们稍微退后,又重新冲上来。

    战斗变得更加激烈了。

    “文革,敌人的气势很盛呀。”熊绶云有些担心的说。

    “狗日的,喝鸡血了,这梁鸿恩怎么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庄继华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的说,要换往常敌人的进攻一般就结束了,可今天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表现很顽强。

    庄继华不知道,这是梁鸿恩的杀手锏,多线进攻,最后一道由攻击部队长官亲自率领,凡后退的士兵,最后一线均可开枪射杀,梁部官兵均知道,一旦布下这样的攻击队形,就是必杀攻击,谁也不敢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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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四节牛行车站(七)

    第四章大革命风云第四十四节牛行车站(七)

    阵地上的战斗更加激烈了,看着被逼退的敌人又重新冲上来,阵地上的射击更激烈了,手榴弹的爆炸此起彼伏。两边的机枪都是对方打击的重点,一连最早的两个机枪手已经阵亡,常建诗再次操起机枪射击,一连的伤亡越来越大,左翼阵地在一群敌人的攻击下,发出求援信号,常建诗不得已从正面抽出一个班去增援,这个班走后右翼又再度告急,常建诗急了,把最后的炊事班也派上去了。一连的阵地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坠。

    郑俊彦和梁鸿恩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攻击部队的表现已经足够英勇,三次冲上去,三次被打下来,眼见着尸体铺满原野,血流成河。

    “吹号,命令他们冲过去!”梁鸿恩也豁出去了,他原打算拿七八百人的伤亡攻破外围防线,剩下就交给杨赓和,可现在看来,如果外围阵地的北伐军都是这样顽强,七八百人恐怕不够,至少一半部队要赔在这里;可现在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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