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身旁的小个子一只手紧紧扯住自己的水色衣袖,抓起道道皱褶,另一手又哆嗦着摸了摸自身头顶,表情凝重。
    凤迟龄问道:“怎么了?”
    荆无忧蹙起眉头,缓缓道:“刚才好像有一滴水落在我头上。”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围有人盯着他,而且还不止一个。
    凤迟龄淡淡道:“口水吧。”
    荆无忧顿时没话讲。
    这显然是在敷衍又或是随口一答才能得出的答案。
    大师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抬手想要再去摸,凤迟龄反手捉住他纤细的手腕,道:“还摸,不嫌脏吗?”
    奇怪的是大师兄的语气很沉稳冷静,不像是在开玩笑,荆无忧皱了皱眉,忽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不,不会是血……”
    话音未落,猝然千万种奇奇怪怪的呼喊呐喊响彻在两人耳旁。
    那千奇百怪的声音乍一听,皆像是从尚未开智婴儿的口中发出来的。
    有在哭的,也有在笑的,但是哭声的比例要占得更大更广,压倒一片止不住的“咯咯”哂笑。
    震耳欲聋。
    第21章旗下鬼
    四面楚歌,由远及近,声调时而高如洪,时而低落谷,嘈杂无比,撼得人心惶惶,支离破碎,百般不得安宁。
    况且还寻摸不到声音的源头,每一道都像是贴着耳朵嘶吼,犹如耳畔,吵得荆无忧满脸痛苦地双手堵住耳朵,很快就要弯下身蜷缩在地上抱头打滚了。
    这样一对比下来,凤迟龄就冷静很多,除了拳头不自觉地收收松松,还是那副濯然姿态。
    好半晌,他捻起身后的一缕青丝,饶有兴致地搓揉起来,微微昂起下巴,冷言冷语道:“区区蝼蚁杂碎,不过蜉蝣撼树,这点伎俩究竟对我起不起作用,阁下心里应该明白得很。”
    半晌,没有回应,判若婴儿那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仍然不停歇地回荡。
    叠音参差,听着揪心。
    荆无忧只感觉头脑嗡嗡胀痛,耳朵周围也有些粘腻。
    还以为这又是哪来的的水滴落在他身上,然而却殊不知这是因为自己的耳畔周围已经开始流血。
    由于血液溢出,才会让他生出这种湿漉漉粘哒哒的感觉。
    他自身并无察觉,凤迟龄却是注意到了,只望他不紧不慢地将荆无忧拉过,摆正在正前方,拨开他的手掌,冰凉的掌心贴合在荆无忧的耳边两侧,继续同空气讲话道:“不会是因为拐走我门中弟子感到愧疚,所以没脸现身?”
    忽感耳根子边地噪音一下子就敛去不少,那双似冰做的手在脸上的触感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从脸颊上离去。
    想到这里,荆无忧不由自主地牢牢捂住他的手背,往自己的耳朵上重重压了压。
    凤迟龄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他。
    他原本保持着双目紧阖的痛苦表情,这时突然感觉眼皮子有一股浅浅的幽幽光芒,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后,就望见四周不知从何时起燃起点点绿萤萤的星火。
    几十簇渺小又阴森的火苗毫无规律地窜动着,荆无忧愣愣地盯着那亮光好一会儿,恍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昂起下巴仰头一望,就是那一枚瘆人又熟悉的花绿面具。
    这光芒好像是从大师兄身上跳窜出来的……
    凤迟龄话音落下,没见有什么人出来,反倒无数鬼婴的嬉笑哭喊越来越响亮了。
    这很有可能是对方并不想理睬他,只是想把他们困在这里耗死,吵死,折磨死。
    可按照常理来说这并不符合常理。
    以目前来讲,这个幻境极有可能是鬼修创造出来的。
    鬼修既非属正道一类,又普遍对凤迟龄这种百年难遇的大凶命格最为感兴趣,从古至今遇见此类命格之人,以修为高低来作为划分基准,要么巴结,要么灭口,无一例外,可如今这隐藏在暗中之物却无任何表示,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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