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觉得自己终于要重回自由了,心中大喜,边拱手边接连二三地言谢,拔腿就要往那光线处跑去,却猝然被一道黑色的气雾状的东西给绊住了脚,身子重心不稳“噗通”摔倒在了地上。
    正摔个狗吃屎晕头转向中,斗篷人已经来到跟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倏然,那张只要见过就不会再忘记的脸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萧然睁大双眼,讶异道:“是你!”
    斗篷人沙哑无比的声音与其容貌的差异,让萧然的心仿佛被灌了铅的沉重。
    正在后者想要尬着脸寒暄几句,斗篷人突然道:“我说过,我可没有帮你。”
    暗藏在掌心内的混浊黑气在下一刻离手。
    一阵乌鸦与其他鸟类的惊叫蓦地毫无预兆的混在一起,然后冲破天际。
    从上空中飘落几根黑色的羽毛,斗篷人缓缓弯下腰,捡起一根,翻来弄去地观赏着手中的鸦羽,半晌后再将之扔回地上,旋身化作一团黑雾离开。
    现在这里充斥着死寂,留在干硬泥土上的有一堆零零散散的黑色羽毛,一滩潺潺而动的猩红血液……
    与一个脸色如墙漆刷白,腹部被捅出个血淋淋大洞的死人。
    ·
    第二天,凤迟龄与荆无忧坐在客栈房间里双目相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棋。棋面由数颗黑棋与白棋组成。
    凤迟龄也是想专心下棋的,可是对面的人投过来的视线实在是太刺目,并且时不时就要把脸凑过来。
    于是不得不让他一心二用地一边下着棋一边拿手抵住对方越凑越近的额头。
    也许是受不了现在的状况,凤迟龄放下手中的黑棋,道:“你二师弟去北庭镇已有一段时日了,火狐那儿也没传来过消息。在那事儿逼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终日无所事事地等待有关太子殿下最新行程的消息,除此之外下棋吃饭逛街睡觉,唯一的正经事也只有在寝息前打坐修炼,你真心觉得这样有意思?”
    荆无忧双手撑着腮帮子,专心致志地看着凤迟龄,笑容满面回答道:“只要和大师兄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思。”
    又一句瘆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鬼话。
    但是不怎么讨厌。
    凤迟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后俯下身子,在荆无忧耳畔语道:“和你在一起也挺有意思的。”
    嗓音轻柔的有些迷离,荆无忧霎时愣了,随即只听一声小到不能再小的“啵”声传入耳朵里,脸颊上还留着对方独有的冰凉温度。
    亲的太浅太快,一丝痕迹都还没有留下。
    荆无忧摸着那冰冰凉的半张脸,整个人都冰冰凉了。等艰难地从神游中缓回来,他正色道:“大师兄,能不能再来一次,这次我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凤迟龄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半晌,拿扇子敲他脑袋,说道:“你想得美。”
    谁让这小子总是占他便宜,搞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才会撩,不然凤迟龄也不会做出这种只有在上辈子才会做的事。
    ……不过确切来说他上辈子也没亲过人,只是单纯的妖颜惑国。
    眼看荆无忧盯着他的目光愈发炙热,凤迟龄投过去的目光就愈发冰冷,他是受不了这货了,白眼道:“走,我带你练箭去。”
    射这玩意儿就没准过一次的人要教这位基本百发百中的人,天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荆无忧也没揭穿他,笑盈盈地跟着他准备离开客栈,找一个合适的空地练习。
    可是当他们正要出客栈大门时,一个熟悉又凌乱的男子忽然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位面色惊骇的红衣男子。
    正是上官允与火狐。
    上官允衣衫上嵌着顽固的泥巴,蓬头垢面,脸上泪痕清晰可见,怵目惊心的血丝遍布在瞳孔周围。
    他冲进来后,没走几下就跌倒了。
    凤迟龄和荆无忧都愣住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火狐蹲下身子去搀扶他,听着这跌在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哭得撕心裂肺,荆无忧眼睫微微颤抖,在他身边半蹲下来为其查看伤势。
    上官允虽然样貌惨烈了点,但却没有受伤。衣服上残留的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也不是来源他自己的。
    凤迟龄端立在原地,没有上前,而是望向火狐,凝神问道:“发生了何事,怎么弄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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