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辰的戏份并不靠前,原本是定于十二月才进组,但是因为其他演员一些临时的档期调整,和北京天津两地的进度安排,片方在与谢霜辰协商之后,决定叫他提前至十一月中下旬进组。
    若是换了别的演员,哪儿有这么瞎安排的?但是谢霜辰不计较这些,反正他人在北京,目前看来也没有安排什么其他的演出,这不就是随叫随到么?他想来奉行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举手之劳就能帮人家解决一些麻烦,也谈不上什么大事儿。
    片方自然是对谢霜辰歌功颂德,好一顿表赞之后,谢霜辰进组。
    “哎,叶老师……”谢霜辰眼泪汪汪地扒拉着门框,“我这一去……”
    “你快点吧。”叶菱催促,“别叫人家等着。”
    “您都不跟我告别一下么?”谢霜辰继续眼泪汪汪,“我这一走啊……”
    “你别废话了!就在北京拍!你要是进度快点还能晚上赶回来吃完饭!你在演什么戏!”叶菱无语,“不用这么提前进入剧情!”
    “哦。”谢霜辰一秒恢复正常,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前半段的戏份在北京,除了有两场夜戏谢霜辰没回来之外,其他时候他就跟上下班打卡一样,也感觉不出来是在拍戏。
    史湘澄身为经济人肯定是得去探班的,第一次近距离围观到大大小小的明星艺人,多少还有点小激动。她还特意问谢霜辰:“拍戏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么?你觉得自己演技怎么样?怯场么?”
    “我?怯场?”谢霜辰吃惊地说,“你疯了吧?你可着北京城问问去,谢家的小五爷什么时候怯过场?多大的角儿在我眼里都是浮云好不好?就咱这个演技,说良心就一句话,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
    “你还是闭嘴吧!”史湘澄不打算跟谢霜辰纠缠了。她看谢霜辰穿个戏里的青灰色的大褂,是那种特别粗糙的布头,也许是看谢霜辰穿大褂看习惯了,纵然如此落魄的打扮,也难盖其锋芒。
    但是他得意洋洋的那个劲儿是在是太欠打了。
    北京的戏份结束之后,转道去了天津,这下谢霜辰恨不得跟叶菱来个十八里相送,最后还是叶琳把他踹出了家门。
    再不走,就赶不上高铁了。
    就这谢霜辰还墨迹了半天,临走时候,他忽然来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不想离开北京,总觉得出了自己的地盘儿,很多事儿就身不由己了。”
    叶菱一愣,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看谢霜辰那副样子,差点就说出来“要不你不想去就不去了”这种话。他猛然回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又不是小朋友第一次出门上幼儿园,天津他们都去了多少次了,怎么可能身不由己?
    “你等一下。”叶菱上卧室拿了一条围巾出来,给谢霜辰围上,“明天该降温了,特别冷,虽然你就去个三五天,但是也别冻着了。”
    “嗯。”谢霜辰点头,“那我走了,叶老师再见。”
    “好好照顾自己。”叶菱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再见。”
    史湘澄陪着他去的天津,不过咏评社这边还有一堆事儿,尤其是年底的演出很忙碌,史湘澄当天就折返回来了。
    谢霜辰不在的时间里,叶菱也不上台演出,晚上就在剧场的后台帮忙。这同以往的日日夜夜没有任何区别,但叶菱却总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他总觉得谢霜辰不在他的身边,仿佛就会出什么事儿一样。
    终于,在谢霜辰离开的第三天夜里,叶菱的电话响了。
    “喂?”大半夜的,叶菱被电话吵醒,看了看时间,夜里三点多。来电显示是谢霜辰的名字,他看见之后心就猛地提了起来,接通之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叶老师,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谢霜辰的声音不大,但能明显听出来心气儿不高,这话说得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你怎么想起来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了?”叶菱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
    “有一个事儿想跟您商量。”谢霜辰犹犹豫豫地说,“这个戏……我觉得很奇怪。”
    “怎么?”叶菱纳闷儿。
    谢霜辰说:“在北京拍摄的时候一切都跟之前商量过的以及看过的剧本一样。只是到了天津之后,给我的剧本忽然变了……我听说现场改戏是常有的事儿,但是我这个被改的……叫我很不舒服。”
    叶菱也知道片场会发生这种事,即便是主要角色,被改戏也是常有的,何况谢霜辰这种不那么重要的戏份。只是谢霜辰说被改得很不舒服,这就值得注意了。他不是那种计较名利耍脾气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戳到了谢霜辰的痛点。
    “你仔细说说。”叶菱说。
    “咱们原本看的剧本里,我这个角色不是惹上江湖纷争了么?但是我到了天津之后,手里换了新的剧本,就不是这个故事了。”谢霜辰说,“改成了什么所谓的纷争都是这个学徒一手挑起来的,师父的死也与他妄图篡位有关。您知道么,最绝的是剧本里对这个角色最后的定位——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叶菱心里“咯噔”一声。
    “偏偏这个角色还要笑着承认他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他就是要夺走师父的一切,将师兄们陷于不义。”谢霜辰说到这里也是一笑,只是无限悲凉,“您说,这剧情是不是似曾相识?”
    “是。”叶菱说,“也由不得人多想。”
    “我看了之后特别生气。”谢霜辰说,“跟导演和编剧理论,但是他们解释的都很含糊。编剧一个劲儿地说是根据拍摄的调整,鬼才信是什么调整。这事儿我越想越不对,睡不着觉,这才给您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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