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宫里来人了,候婉云的眼睛亮了亮。八成是昭和公主来给自己撑腰了!于是候婉云挺直了腰板,对钱氏道:“二婶,走吧,宫里来的人可怠慢不得,咱们快去。”

    钱氏眼睛咕噜一转,这宫里怎么会来人?再瞅瞅候婉云,心里也猜的□不离十,八成是和这位新媳妇儿有关。一想到这位大侄媳妇儿在宫里还有人照应,钱氏就更觉得自己这趟来的应该,太应该了!

    于是乎钱氏搀扶着候婉云,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往正厅走。

    到了正厅,候婉云远远就瞧见顾晚晴坐着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说着话。候婉云认出来,那嬷嬷是太后面前服侍的老人芳姑姑。芳姑姑伺候太后几十年,非常有脸面。

    这姜家上上下下都是顾晚晴的人,自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跑去告诉候婉云今天早上姜太傅没去上朝的事。所以候婉云不知其中曲折,瞧见芳姑姑来了,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不是昭和公主的人来?而后转念一想,昭和公主一向得到太后的宠爱,太后对昭和公主几乎是百依百顺,八成是昭和公主去求了太后,搬出了太后来压她那恶婆婆一头。

    可惜候婉云猜对了开始,猜不对结局。昭和公主是去求了太后,太后也派了人来姜家,只不过不是如候婉云所想是来给她撑腰的。

    钱氏与候婉云进了正厅,候婉云扫了一眼摆放在地上的赏赐,笑着给顾晚晴和芳姑姑请安。顾晚晴和蔼笑着,搀扶起候婉云,道:“身子好些了么,快来见过芳姑姑。”

    太后面前的红人芳姑姑,候婉云自然是认识的。所以她亲亲热热的对芳姑姑福身道:“云儿见过芳姑姑。”而后又道:“云儿好些日子没去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身子可好?云儿可挂念太后了呢!”

    钱氏看了一眼候婉云,又瞥了一眼顾晚晴,这新媳妇摆明了是在做给顾晚晴看:瞧,我可是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人呢!

    芳姑姑却笑的淡淡的,只道:“太后身子大好。”而后则把候婉云晾在了一旁,转头笑眯眯对顾晚晴道:“既然王妃身子无碍,那我也就放心了,回宫里我自会回禀太后。”

    顾晚晴笑着客气道:“有劳姑姑了,不过是些许小恙,怎敢劳烦太后她老人家操心。”

    芳姑姑来之前,本以为平亲王妃是庶女出身,不过是仗着平亲王的宠爱,对顾晚晴还颇为瞧不上眼,不过在见了顾晚晴本人,见这位平亲王妃不但年轻貌美,举止温和典雅,骨子透出的从容大度之气,竟一丁点小家子气都没有,反而像一等一的王孙贵族家养出来的嫡亲小姐。如今当了姜家主母,更自有一份威严,叫人见了,三分畏惧七分尊敬。

    心理落差带来的对比,让芳姑姑一下子就对这位平亲王妃产生了兴趣,两人交谈一会,顾晚晴谈吐不俗,端庄大方,更让芳姑姑心里头称赞。

    这位芳姑姑自然不知,眼前这位平亲王妃、顾家四小姐的身子里,住的可是安国候府的嫡亲大小姐候婉心的魂儿。想当年候婉心可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一等一贵女,身为昭和公主当年的伴读,经常出入皇宫内院,伴在太后身边。常年的耳融目染,加上候婉心天生聪颖,所以候婉心的举止教养不属于皇家的昭和公主。再加上候婉心是将门之女,受父兄影响,骨子里又带了三分英气,气质更是不同于寻常闺秀。

    候婉云是在长姐病后,才替了长姐的差事去宫里伺候,她这半路出家的,自然比不得从小在太后和公主身旁长大的候婉心。

    那时候芳姑姑也在太后身旁,还颇为喜爱那位候家的大小姐。候婉心对芳姑姑的脾气喜好也熟悉的很,如今遇见了故人,自然三言两语就赢得了芳姑姑的好感。

    候婉云瞧着芳姑姑对自己态度冷淡,反而在一旁与自己那恶婆婆打的火热,不由心头急躁:芳姑姑不是昭和公主找来给自己撑腰的么,怎么反而跟那恶婆娘说话,将自己晾在一旁?

    于是候婉心做出一副温婉恭顺的样子,又带着三分楚楚可怜的娇俏,对顾晚晴道:“母亲,儿媳本想今个一大早就来伺候母亲的,可是儿媳……”候婉云顿了顿,声音微颤,带着三分委屈,道:“儿媳腿脚不便,怕自己来了笨手笨脚的,惹母亲不悦。还请母亲不要责怪儿媳。”

    芳姑姑在场,顾晚晴自然是能多大度就多大度了,她呵呵一笑,正准备说话,就听芳姑姑脸色一变,不悦道:“我与平亲王妃说话,你怎来插嘴?还懂不懂规矩?”

    候婉云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芳姑姑,她怎么来挑开自己的毛病了?顿时候婉云眼圈微微一红,委屈道:“芳姑姑,云儿只是担心母亲……”

    芳姑姑是得了太后的嘱咐,要来敲打敲打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媳妇,省的她得了点宠爱,就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妄想撺掇着昭和公主给她当枪使,昭和公主年轻气盛,单纯冲动,可是太后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能看不穿候婉云这点小心思。自己的宝贝闺女昭和公主被人当了枪,太后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若是候婉云嫁的平常人家,太后兴许还会为她说上几句话,可是她嫁的是平亲王的儿子,她的婆婆可是平亲王的宝贝夫人,那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刚嫁过来就弄出这般的事情,还将落红的事传的满后宫都知道了,丢脸都丢到皇宫里了。这门亲事可是太后指婚的,如今这事情弄的,让太后的脸面也挂不住,怎能不恼了她候婉云?

    于是芳姑姑眉毛一横,道:“既然担心你婆婆,为何不早来?婆婆病了,做儿媳的应该在一旁伺候汤药,况且你婆婆这病,还是因你而起。云儿,你一向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这点道理不需要姑姑来教你吧?”

    芳姑姑这一番话说的重,噎的候婉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忙道:“姑姑教训的是,都是云儿不好。”

    顾晚晴也跟着笑道:“芳姑姑,这孩子身子也不舒服,我瞧着心疼,就不让她来了。”

    芳姑姑道:“王妃真是个善心的人,哪家姑娘能有王妃这般大度体恤的婆婆,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钱氏瞧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以为那宫里来的嬷嬷是为候婉云撑腰的,如今瞧着不像啊!看来这位新媳妇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深受太后宠爱啊。钱氏心里又把候婉云的分量重新掂量了掂量,笑着对芳姑姑福了福身,道:“姑姑说的是,大嫂最是和善的。”

    顾晚晴也亲亲热热拉着钱氏的手,道:“我这边招呼姑姑呢,宫里还要劳烦弟妹替我招呼招呼宫里其他人。”

    钱氏高高兴兴了应了,出去招呼那些宫里来的随从公公。屋里只余下芳姑姑、顾晚晴、候婉心三人。

    此时芳姑姑肃容对候婉心道:“候氏,太后有口谕传你,跪下听旨。”

    候婉心连忙跪下,只听芳姑姑道:“太后口谕:姜候氏恃宠而骄,顶撞婆母,以致婆母有恙,家宅不宁,更令朝堂不安,念其初犯,不予重罚,望今后谨言慎行,恪守孝道。”

    候婉云跪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她被恶婆婆体罚,而后又被婆婆设计陷害,有苦难言。本想搬出公主来给自己撑腰,可是谁知道太后这次竟然不站在自己一边,反而帮着那恶婆婆,还说什么自己“更令朝堂不安”?这事说破天了不过是内院婆媳不和,怎么还和前朝扯上了关系?

    顾晚晴在一旁听着,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今日姜恒破天荒的未去上早朝,还嘱咐自己要说自己因为挨了儿媳妇一脚而身体不适,立刻明白了。再往深的想了想,若是今日姜恒不帮她,那么她被候婉云告了一状,太后难免会偏听偏信候婉云的话。念及此处,顾晚晴不由的冒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本以为候婉云还要上几分脸面,毕竟罚跪之事是由落红而起,不会教人知道这事。可她并不知晓候婉云其实并非本朝人,而是来自一个比本朝开放的多的朝代,候婉云根本就不会因落红而羞于启齿。于是顾晚晴只怪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差点就着了候婉云的道,幸亏有姜恒出手,不然这次可就麻烦了。往后她定要更加谨慎,不落人把柄。

    候婉云领了旨意,恭恭敬敬磕头谢恩。

    而后芳姑姑对顾晚晴道:“王妃,奴婢的事情办完了,也该回宫了。过几日封诰命的旨意就会下来,还请王妃早作准备。”

    顾晚晴盈盈一笑,道:“多谢姑姑提点,姑姑贵人事忙,我就不留姑姑了。”而后亲自送了芳姑姑出门,又从翠莲手里接了个大大的红色锦袋,塞给芳姑姑。芳姑姑掂量了掂量,分量十足,这平亲王妃可真是大方,芳姑姑瞧着顾晚晴就更顺眼了。

    而后顾晚晴又从孙婆子手里接了个食盒,对芳姑姑道:“这是蜜云轩的翡翠桂圆糕,是我叫人刚买回来的,还是热乎的呢,姑姑若是不嫌弃,就带着路上吃。”

    顾晚晴知道,这蜜云轩的翡翠桂圆糕可是芳姑姑的最爱。芳姑姑虽然是太后身旁的红人,每日锦衣玉食,可是她毕竟长居宫中,市井里头的东西难得能送到她手上。如今这盒新鲜刚做好的翡翠桂圆糕,还带着余温,散发着甜蜜芬芳的桂圆清香,扑鼻而来,这份礼,比什么金银珠宝都得芳姑姑的欢心。

    芳姑姑高兴的收下食盒,道:“有劳王妃费心了,这怎么使得呢!”

    顾晚晴道:“怎么使不得,这翡翠桂圆糕虽不贵重,可都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姑姑不要嫌弃礼轻。”

    芳姑姑欢欢喜喜的收了食盒,又对一旁相送的候婉云道:“好好伺候婆婆,再莫要生出事端,惹恼了太后。”

    候婉云屈身行礼道:“是。”

    钱氏在一旁瞧着,方才她去招呼宫里的公公时,也跟他们打听清楚了内情。此时瞧着候婉云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里啐了一口,还以为这新媳妇多有本事,靠山多硬呢,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真是白瞎了自己那套翡翠首饰,哪天得了机会得给要回来。钱氏不屑的想:呸,这就叫逮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28元宝寻人

    过门三日,该是回门的日子。虽然说顾晚晴心里是恨极了候婉云,不过最基本的礼数她还是得做到的,省的叫外人看了姜家的笑话,厚礼早就准备妥当。临行前还特意叫了姜炎洲过来,好好嘱咐了一通,叫他定要给足妻子脸面。姜炎洲一一答应,带着候婉云启程去安国侯府。作为婆婆,顾晚晴还亲自将儿子儿媳送出府门,给足了儿媳妇脸面。

    送了儿子儿媳出门,顾晚晴倚在门边,远远望着候婉云坐的轿子出神:候婉云必定不甘心就这么吃瘪,也不知道她回这一趟门,会整出多少幺蛾子来。

    顾晚晴笑了笑,这安国候里的事,还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呢。

    安国候和小侯爷几日后就要离京,分别回南疆和西北戍边,早些日子安国侯府管家的张姨娘被除掉了,如今管家的是姨娘刘氏。刘姨娘是个聪明的人,可惜性子太过孤高,不屑争宠,当年候婉云对这位刘姨娘不咸不淡,两人并未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再加上当年候婉云管家掌权之时,对刘姨娘诸多刻薄,如今这刘姨娘翻了身,未必会给候婉云好脸色。父兄戍边,远水救不了近火,管家的刘姨娘又与候婉云素来不和,所以八成候婉云这娘家的靠山,也指望不上多少。

    想了想也罢了,无论候婉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也随她,横竖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时身后传来碧罗的声音:“太太,老爷请太太去书房说话。”

    顾晚晴深吸一口气,这该来的还是跑不掉。理了理思绪,跟着碧罗上书房走一趟。

    姜恒刚下了朝回来,朝服还未来得及脱下。顾晚晴走进去服侍他更衣,姜恒瞧着妻子忙碌的样子,道:“儿媳妇回门事都妥当了么?”

    顾晚晴点点头,道:“都妥当了,我早就叫人去办的,不会丢了体面。”

    姜恒点头,深深的瞧了顾晚晴一眼,道:“如此便好。”

    顾晚晴被他看的发虚,转身取了姜恒平日佩戴的玉佩,低头为他带上,顺口问道:“昨个你未上朝……圣上、太后可有说什么?”

    姜恒眯了眯眼,道:“偶尔一次不去,无妨,况且是你身子不爽,皇上太后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计较。”

    顾晚晴默默点头,咬着嘴唇,她知道若不是姜恒出手,自己这次必定要在太后那落个恶毒刻薄的名声。儿媳妇进门以来,顾晚晴的所作所为,姜恒虽然从未过问,可他却都一一看在眼里。姜恒虽未说什么,可是顾晚晴却突然忐忑起来:若是姜恒觉得自己是个毒妇……顾晚晴的心突然抽了一下,隐隐作痛。

    “封诰命的事,我会安排人准备,你不用担心。”姜恒轻轻握住顾晚晴的手,道,“你好生休养便好。只是到时要进宫,向太后谢恩,宫廷礼仪繁杂,我叫人请个宫里的嬷嬷回来,为你讲解。”

    姜恒安排的如此细致,叫顾晚晴心中一暖。虽说她自小出入宫中,对宫中礼仪非常熟稔,不过姜恒并不知晓,还特地请个嬷嬷回来教她。这份心思,叫顾晚晴心中暖洋洋的。

    夫妻二人又闲话家常一番,姜恒也未曾提起过这几日有关儿媳妇的事。最后还是顾晚晴自己心中不安,憋不住了问他,是否觉得自己太过严厉,对那儿媳妇罚的太重?

    姜恒笑了笑,只是握住她的手,道了一句:“我既娶了你,将这后宅交给你,便是信你。你怎样做,自是有你的道理,我不信你是无理取闹的刻薄之人。我姜恒看人的眼光,还没有那么差劲。”

    姜恒一番话,竟听的顾晚晴一阵心酸,眼泪差点都涌了出来。她强忍回泪水,笑着捶了姜恒一下,道:“那是自然,当今太傅的眼力,谁敢小瞧!”

    姜恒哈哈一笑,搂着妻子的腰肢,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下。

    夫妻二人正甜蜜恩爱时,忽然听见门外一声咳嗽声。顾晚晴赶忙与姜恒分开,低着头站在他旁边,故作淡定:“进来吧。”

    门外施施然进来一人,却是锦烟。顾晚晴抬头瞧了瞧锦烟,锦烟素日里都是淡淡的,从容的,顾晚晴从未见过她慌乱。锦烟就是对上姜恒,也是一副宠辱不惊,淡泊的样子,从未有刻意巴结讨好。可是如今顾晚晴却见她眉宇之间神色有异,心下不禁起了疑惑。

    只不过,锦烟是顾晚晴从不触碰的禁区,有关于锦烟的一切事情,顾晚晴都很自觉的置身事外,从不干涉过问。顾晚晴很清楚,锦烟与姜恒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至于有多特别,有多重要,顾晚晴没有蠢到亲自去试探姜恒的底线——她一向是聪明而且知足的,姜恒已经算是个难得的好丈夫,顾晚晴不是个贪心不足的人。

    所以她如同往常一样,对姜恒道:“我那边院子里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姜恒没有阻拦,牵着她的手送她出门。与锦烟擦肩而过的瞬间,顾晚晴撇见锦烟的腰间,挂着一个的蓝田玉佩。

    那玉佩瞧着朴实无华,并无特别之处,就是被人捧到眼前看,也不会被人多瞧一眼,不过是个普通的挂饰而已。只不过对于顾晚晴而言,那玉佩是十二分的熟悉,只是扫了一眼,顾晚晴就认出了那玉佩是什么——那玉佩正是安国候府的小侯爷侯瑞峰贴身佩戴之物。

    自己哥哥侯瑞峰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锦烟身上?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认识的?而且居然还相熟到了赠送玉佩的程度?那姜恒算什么……顾晚晴垂下眼,掩住眼中的疑惑,掀了帘子走出门去。

    回了院子,正巧碰见翠莲从外头回来。每日早上,顾晚晴都会嘱咐翠莲将杏花送来的加了料的补汤回炉重造,做成别的食物,再转给候婉云吃。反正药是候婉云下的,横竖不过是转了个手再给候婉云送回去罢了。

    今个早上翠莲去准备回门礼的事,忙到现在才得了空回了院子。

    翠莲进了屋,取了毛巾给顾晚晴擦手,嘴里道:“可是要累死奴婢了,那些礼物装了好些箱子,奴婢忙了一早上呢。”

    顾晚晴笑道:“瞧你这妮子,还没干多少活,就学会邀功了,快去喝口茶水歇歇。”

    翠莲应了一声,转身倒了一杯茶自己喝。正低着头喝茶,翠莲眼角就瞥见一个雪白色的毛团,闪电一般的从窗户窜进来,一下子窜到了顾晚晴的身边。

    “啊,那是什么!小心!”翠莲惊呼一声,只见那雪团蹭的一下,抓着顾晚晴的裙摆,一下子蹿了上去。一见不明物体攻击了自家小姐,翠莲赶忙扔了茶杯就冲过去,伸手就要将那毛团揪过来。

    那毛团忽的转身,一爪子挠在翠莲手上,挠出几道红痕来。

    “翠莲,别动它!”顾晚晴伸手将那雪团抱在怀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顾晚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翠莲道:“你先出去,把门窗都关上,快!记住不要声张。”

    翠莲罕少见到自己家小姐这般失态,于是聪明的照做,临出门前回头瞧了瞧顾晚晴怀里那雪团,隐约瞧着那像是只小狐狸。

    翠莲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顾晚晴,和她怀中的雪团。

    顾晚晴轻轻的抱着怀里毛茸茸的那小东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元宝……”

    元宝抬起头,尖尖的耳朵耸动着,伸出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似是要替她擦泪似的。顾晚晴自重生以来,顶着新的身份过活,就算是遇见了昔日故人,也不敢相认。如今唯一能毫无顾忌相认的,就只有元宝这只小狐狸。

    “元宝,你肥了不少。”顾晚晴爱怜的搂着元宝胖乎乎的身子,感慨道。

    元宝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它虽然吃的不少,但是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元宝,你还认得我?”顾晚晴抱着元宝坐下,细细的摸着它油光水滑的皮毛,把脸埋进元宝的背上,使劲蹭了两下。

    元宝呜咽了几下,翻了个身,小肚皮露在外面,舔了舔顾晚晴的脸颊,小爪子搂着顾晚晴的脖子,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似是十分欢喜。

    “元宝,你还是老样子。”顾晚晴又哭又笑,眼泪止不住的流,擦都擦不完,搂着元宝亲来亲去,“乖元宝,我好想你,知道么,你这笨狐狸。我也好想父亲,好想哥哥,好想娘,好想候家……”

    元宝摇着尾巴,舔了舔她的脸颊,抖了抖毛,飞扬的狐狸毛害的顾晚晴止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捏了捏元宝的耳朵,宠溺道:“你还是这般的爱掉毛。”

    元宝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使劲往顾晚晴怀里钻,还用小爪子在她耸起的胸脯上蹭了两下。顾晚晴忍不住笑出来,拍掉元宝的爪子,嗔道:“你这色胚,色狐狸!肯定是只公的!让我瞧瞧!”

    说罢,捉住元宝的爪子,作势要将它翻过来验公母。元宝惊的嗷呜一声,一下蹿了出去。顾晚晴叉腰笑的花枝乱颤,笑的开怀,自从重生之后,她第一次这般笑,放佛要将心头所有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元宝慢慢的走过来,两只前爪抱着顾晚晴的腿,脑袋在她腿上蹭来蹭去。顾晚晴擦干泪水,蹲了下去,捧起元宝的脸,轻轻吻着它的脑袋,道:“元宝,我知道你跟着候婉云嫁过来了,可是你怎么会认得我?怎么会跑到我房间里来?”

    元宝歪着脑袋看着顾晚晴,伸出粉红色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顾晚晴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连身体都换了,你又怎么能认出我呢,唉……这世上恐怕无人再能认出我了吧……”

    顾晚晴从不知道元宝是只灵兽,她只当它是只普通的小狐狸。如今恐怕也只是巧合,不知道元宝是追蝴蝶还是虫子,误打误撞进了自己屋里来吧。

    元宝很认真的瞧着顾晚晴,将她的欢喜和失落都收在了眼底。顾晚晴看着怀中的元宝,毛茸茸的脸似乎变得严肃起来。元宝从她怀中跳了下来,站在地上,转头看着顾晚晴。而后跳上桌子,一巴掌拍翻了桌上的粥罐子——那是那罐加了绝育药的粥。

    顾晚晴看着元宝的举动,大惊失色。然而更令顾晚晴吃惊的是,接下来元宝从桌子上跳下来,蹿进顾晚晴怀里,然后很认真的,伸出右爪,先是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三下,然后再顾晚晴的右边脸颊上拍了三下,而后又伸出左爪,在顾晚晴的左脸上拍了三下。

    这是从前元宝最喜欢的游戏,元宝只和候婉心玩的游戏。

    难道元宝真的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顾晚晴瞧着元宝认真的神情,眼泪又涌了出来。元宝爱怜的舔了舔她的眼泪,伸开爪子抱住她的脸颊,脑袋在她脸蛋上不住的蹭,似是在安慰她,叫她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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