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啥,我能没事到处闲逛吗?我姑父伤了,以后还等着我接他的班,怎么着也要办出点好事给他瞧瞧不是?不然他怎么放心把权利下发呢,对吧?”瞿贺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哦,你是要熟悉工作啊,你去快去工作吧,我们村这边地好人也好,没啥乱的事情,就算只也是小得不需要麻烦您,我们自个儿处理就行了,我们村子四百多号人也不是吃白饭的。”大队长半是威胁半是说笑的回答。
    瞿贺脸上的就有些不好看了,他看了一眼大队长身后的人,眼神暗了下来。梁家里虽说有四百多号人,但减去小孩和老人,就算加上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也只有两百人不到。
    瞿贺带来的人差不多也是两百人,而且都是青壮年。
    “打!”双方没得谈了,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了——干一架!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梁里村的汉子们挥着锄头,握着镰刀,把拖拉机开出了坦克的架势,把骑牛骑成了马的冲劲儿。瞿贺一行人上次吃过亏,这次可学乖了,大半都是的铁家伙,不是铁的也要拿上粗.粗.长长的棍子,还有的把家里的烧火棍都拿来的。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从表面上看起来,梁里村的人里面混了好多妇女,是比较吃亏的,但他们的攻击方式比较多,而且这是近乎关切着村子的名声,关乎着村民的骨气,所以梁里村的人在气势上就能赢过瞿贺带来的人。
    “啊啊啊——”大队长的老婆年轻时候也是个厉害的,她虽然也上了年纪,但不愿意跟着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在后边撑场子,她挥舞菜刀,闭着眼睛就是一通乱喊瞎砍。大家伙看她上了年纪,下手也没章法都不敢往她那边去。
    “噗——”铁器□□肉里,鲜血飞溅的声音不多久就响起了了,毕竟是刀剑无眼,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想在混乱中全身而退太难了。
    受伤的是梁里村的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在他这个年纪,正是撒欢儿的时候,心里那股火气正旺着,手臂被砍了一下出血了,但他没去管,反而是被激起了凶性,恨不能现在就大发神威,把敌人通通打倒,然后像电影里演的英雄那样缓缓倒下。
    鲜血好像是一个信号,乡亲们心中的血性一下就被激发出来了,下手也不留情面起来。想到过去瞿贺偷鸡摸狗的举动,还有仗势欺人,作恶乡里的行为,心里的火气都快把人点着了。
    梁里村的人打得凶,瞿贺那边的人更不能下轻手了,家伙都是不长眼的,要是被打掉半条命都不管你。两边的人都有过打群架的经历,前先年干旱的时候条他们大队的位置靠着山,靠着河,就有别的大队抄着家伙过来抢水,三天要干个一小架,五天要干个打架,大家伙都打出经验来了。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唯一一个还没打红眼的就是给梁家报信的那个小伙子了。他刚到战场,性子也是比较懦弱的,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他打了个哆嗦,身子一扭又跑去梁家了。
    小伙跑到梁家就被外面看守的人拦住了,外村的人现在进不来,这些公社里派来的人也就不知道啥情况,他好说歹说那些人都不让他再进去了,他知道在外面大声叫唤:“梁七伯,七伯,快出来,我有事情要说。”小伙叫梁建全,是梁爷爷没出五服的侄子。
    梁爷爷刚才听梁健全说了瞿贺带着人来的消息,还在想着应对的法子呢,又听着外面大喊大叫的声音,连忙把人都叫上到院子里待命,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大门那边。
    “七伯,能让湛伯伯给我看看吗?我肚子快疼死了,刚刚又闹腾起来了,我奶说湛伯伯的医术比较好。”梁健全的奶奶早走了,梁爷爷听着就不对,但年纪大了,脸上也不动声色,嘴上一起劝着看守的人放人进来。
    看守的人被说得不耐烦了,梁爷爷和梁健全再三保证就一会会的时间,也没办法,就放人进去了。他也不是啥警察,就是在崔大炮手底下做事的农民,也没那么多心思。
    梁健全连忙给他道了谢,进屋大家伙把门一关,梁健全连忙就把双方打起来的事情说了。
    “哎呀,这可咋办啊,咱们村受伤的人多不多啊?”梁爷爷快着急死了,要是真因为他们家的事情让村里死了人他能愧疚一辈子,到了地下也闭不上眼睛。
    “爷爷,要不我们也出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管咋说,先把那群孙子打出去,反正再怎么着我们也就是被拉过去游.行.批.斗,再坏的结果也没有了。”梁季文说得隐晦,但大家都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梁爷爷心底有些顾虑,要是家里头就只有他们家十五口人的话他二话不说肯定就冲出去了,但他的良心过意不去把湛家爷孙拖下水。他们俩本来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们,俩爷孙已经受到很多惊吓了。现在不出去,等着信来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出去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但是就这样在这里坐在屋子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为他们斗争,而他们却无动于衷,他也做不到!
    “梁老弟,我们一块出去吧,我湛某人这辈子去过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遇见过很多人,二十多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当时我白捡的这条命好了。要是这阵风波过去了,我们把酒言欢喝个不醉不归,要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那我这辈子也没白活!”湛爷爷看出了梁爷爷的顾虑,他摸了摸湛九江的脑袋,然后轻声对他说。
    “九江,人这一辈子能做很多是,未来是无人能窥探的,过去也不可能再重复,世界有很多美景,你可以迷恋,但不能贪恋。你要知道,为正义而死比为屈辱而活更重要。“
    湛九江重重地点头,湛爷爷就笑了,他直起身,率先跨步离去。
    “爹,娘,我们走吧。”梁大伯三兄弟也笑着说,梁大娘三个女人各抱了一个小孩,梁季文这些大孩子们就手拉着手一起在后头跟着。看这样子,他们不像是去送死的,而像是去郊游的。
    梁季文和梁大伯三兄弟在前面开路,把在外边看着他们的十三个人一个个给打趴下,湛九江四个孩子就拿着绳子在后边绑人。四个人经过这么几天的训练,力气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增长,但配合的默契度很高,他们打包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往往是他们这里打包好了,梁大伯那边还没揍趴下人。梁季文的速度虽然快,但没人赶去找他的麻烦啊!
    一行人赶到村口,那边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了,路边的大石头那已经躺着好些个人。那是他们这边的潜规则,到休战区躲着的人是不能动的,要是谁跑去再伤了人的话,那就是整个村子不死不休的大事情了。
    梁里村虽然气性大,但人数和体力的弱势却是实实在在的的,休战区里面的人有三分之二都是他们村的人,梁家人被眼前的混战激红了眼,梁三叔平常看着最是老实,但今天他却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梁季文紧随其后。
    梁家人一加入战场,或者说是梁季文一加入,形势立马就有了变化,梁季文这凶器的名声,在场的还有那个不知道的?心里这么一害怕,气势就弱了下去,梁季文再这么一大开杀戒,情况马上就一边倒了。
    大队长注意到梁爷爷,他踹了一脚有个不长眼的,扛着两根棍子退出了战场,“直华,你们不该来的。”说着,大队长黝黑粗糙的脸上就落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梁爷爷正要开口和老大哥煽情几句,突然,他就听到他亲家的大嗓门:“住手,都住手,*主席来啦!”
    战场上瞬间安静了两秒钟,然后就是齐刷刷的跪下了。梁季文也呆住了,脑子有些懵懵的,*主席咋来了?不光是他有这个想法,大部分也都也有这种想法。全场跪了一地,就梁季文和五六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还站着,湛九江已经被他爷爷拽着随大流跟着村民跪下了,还站着的孩子,也不管认不认识,是不是自己人,也都连忙把人拉下。梁季文就是被一个敌方阵营的人拉下去跪着的。
    第55章
    梁外公的话无疑是平地起惊雷,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大家在地上跪成一团,他们正惶恐不安又惊喜万分地等待着伟大领袖的露面,但是他们使劲儿地把眼珠子往上瞟,也没看到除梁外公外的任何一个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梁外公幽幽地道:“不好意思,一时情急,口误了!”
    瞿贺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眼珠子都要突出了了,他正要一个起身冲去揍人,就又听梁外公说:“主席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没闲功夫来他们这里,就写了一封信过来。”大伙失落后又是大惊,连忙都把头低下去,等着梁外公宣读“圣旨”。
    可不是圣旨嘛!新.中.国成立后,说是革新革新,但很多地方,很多思想,一时半会都转变不过来,尤其是像他们这里离大城市较远,比较贫穷落后的农村,主席对他们来说就是以前的皇帝,皇帝写的信是什么?那可不就是圣旨吗?
    梁外公小心地拆开信封,挺着了身板,然后大声道:“这是一封写给梁町小同志的信,请大家起立,保持安静,由梁町小同志来宣读这封信!”
    大伙被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片刻后就是一阵喧闹声。大队长不得不站起来维持秩序,梁外公也大声喊:“大家快起来,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旧社会了,不兴这个磕头礼了,要是主席真来了,还不闹笑话了!”
    场面一度失控,十几分钟后大家伙才安静下来,不管是老的小的还是啥,都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竖直耳朵,准备聆听*主席的教诲。
    梁町激动得脸都红了,她是个泼辣的女娃,没怯过场,也曾经在好几百人面前作为学生代表讲过话,但没有一次是有今天这样天大的荣誉。她虽然给主席写了信,但她真的没指望过主席能真的给她写信过来。
    “亲爱的梁町小同志,
    你好!
    我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梁町拿出她最丰富的的情感,声音洪亮地朗诵着主席写给她的信,对面是几百双亮闪闪的眼睛。感情真挚,读到情深还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很尽职地没有把这样的感情带进里面,她忍住心里翻涌的情感,将两千多字的信读完。
    读到一九□□年三月十三日的时候,她终于忍耐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哇——妈,主席给我们做主啦!”这么多天的忍耐,这么多天的害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不止梁町哭,梁丝丝和梁季宇在就扑在梁大娘的怀里哭得直冒鼻涕泡了。梁町一哭出来,陆陆续续就要好多人跟着一起哭,是为梁家不公平的遭遇得到平反而哭,更为主席他老人家没忘了山沟沟这边还有他们这一群人。
    瞿贺一群人也跟着泪流如雨下,他们当然不是感动的,而是害怕的。虽然主席写的信上没有明说站在梁家一边,但他说了不久就会有专职官员过来调查,事情到底咋样,还有比瞿贺更清楚的吗?他泪眼朦胧地朝梁季文的方向望过去,正正好就对上了梁季文的视线,明明梁季文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也没露,但他就是害怕得直哆嗦。
    瞿贺被整成那样,害怕吗?当然是害怕的,现在他一想到梁季文这三个字四肢都有些颤抖,但他以己度人,现在是梁家最落魄的时候了,要是等到他们元气恢复了,他不敢相信梁季文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折腾折磨他,他心里是十分胆怯且心慌的,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永绝后患。
    瞿贺想得是很好的,但事情就和正月十六那天晚上一样,他以为自己能凭着他家的地位轻易地做到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结果他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灰溜溜地回家后,他想了个法子要狠狠报复一下,但有受了挫,他不明白为什么遇到了梁季文以后运气就直线下降,但他连怨毒的心思都不敢再生出来了,他害怕,他害怕梁季文会再来收拾他一顿。
    有了主席的亲笔书信,梁里村的人扬眉吐气了一把,瞿贺的人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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