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那一丝银光闪过,而那小男孩, 哪里还有刚才那无助的样子, 他拿着匕首往前突进了两步,曲望南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退, 然后抽出腰上的佩剑。

    就在此刻,旁边那个一直躺着的女人突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这时曲望南才看清,这哪里是个女人, 这明明是个瘦小的男人在扮女人。

    那男人右手举起, 朝着曲望南甩了点什么, 她连忙拉开和小男孩的距离,转眼细看, 那是几根银针。

    她赶忙举起剑,挡住那些银针, 而那小男孩虽然年纪小, 但身手倒很是灵活, 就这么空挡, 又欺了上来。

    曲望南刚才看他年纪小,一直不忍下重手, 但这小孩一再咄咄逼人,曲望南也不再客气,用手里的剑轻松的挑落了小男孩的匕首,然后一掌把小男孩打倒在地。

    这次她转而主动攻击,提起剑就朝着那个男人去了, 男人显然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丝毫不慌,在他们偷袭之下,还能守住进而打回来。

    就这么恍神,曲望南的剑已经到了他面前。

    他踉跄着退了两步,然后又扬起手,一阵黄烟散开,曲望南怕其中有诈,自己选择往后退了退。

    这时,从旁边也窜出了两个人,曲望南这时才明白,这怕不是一个偷袭,而是一个埋伏。那几人挥舞着刀就砍了过来,曲望南勉强招架住,她身后,马儿也受惊的鸣叫了几声,但没有逃跑,而是还往曲望南那靠近了两步。

    曲望南边打边退,一边应付着面前的俩人,一边分神确认身后的马在哪,直到肩膀一阵刺痛才又看到,那穿着女装的男人保持着抬手的动作,看着她笑的阴险。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三根银针,已经扎进去一大半。

    那瘦小的男人拍了拍手,拿着刀的两个男人就停住了。

    “我这针上,可有毒。”那瘦小的男人声音沙哑,话里口音很重,说大晋的官话很是勉强。

    “你认识我?”曲望南忍着痛,但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她这次出城,谁都没告诉,但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准备充分,他们是如何得知今天她就会出城的呢?而且她来宜城也没多久,可能城里的百姓都没多少人知道,她是魏国公的外孙女儿。

    还是说,他们是随时做好埋伏,只为了等宜城里的人出来,不管是谁。

    “不认识,但大晋的人抓一个是一个。”那瘦小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我这毒烈的很,也就再几句话的功夫,你就要毒发攻心了。”

    曲望南举着剑,没有说话。

    “这毒叫,波若谒,中毒者会受钻心疼痛,除了我,没有人有解药。”那瘦小的男人又向前走了两步。

    曲望南心里其实害怕的很,她怕自己要是真被抓住了,或者交代在这里了,那家里人又会是何等痛苦。

    她的外祖父和哥哥,会内疚没看好她。她那在京城的家里也会痛苦悲伤,特别是她娘,重生之后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那又会是何等的煎熬。

    这一切都怪她自己,要是不出来就好了。

    “我数五个数,你会来求我的。”那瘦小的男人志得意满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

    “四!”

    “三!”

    “二!”

    曲望南咬紧了牙,她不知道这样的钻心疼痛和上辈子钱白梅对她的哪个来的重。

    “一!”

    那瘦小的男人双手抱胸,勾着嘴角看着曲望南,等待着曲望南哭着求他。

    曲望南闭上了眼睛,等了几秒,那瘦小的男人说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又睁开眼,皱起眉,莫名其妙的看着眼神那个同样一脸诧异的男人。

    场面一度有点滑稽,所有的人都看着那瘦小的男人,那男人也没想到,按照毒性,这时候是该毒发了啊。

    “你逗我呢?”曲望南皱着眉。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那瘦小的男子又从怀里拿出了几根针,看了又看,确实是淬了毒的啊。

    曲望南趁着他查看的时候,往后挪了挪,然后一个翻身上了马,那马也很是聪明,不用曲望南发力,带着她一路狂奔往城里跑。

    曲望南在马上回头,看见那两个男人想要追上来,但是又被那瘦小的男人拦住了。那男人站在那看着她,距离太远,曲望南看不清他的表情。

    曲望南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躺在地上的小孩也爬了起来,他被曲望南的那一掌给打蒙了,缓了好久才恢复意识。

    “宗主!”这小孩也并不是真的小孩,他叫奇犽,早就是个成人,只是长了个孩子的外表罢了。

    “回吧。”迦忒罗,也就是那个穿着女装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可是,领主说,那是大晋魏国公的女儿,抓住她,对我们大有用处。”奇犽用着西戎话和迦忒罗说话。“这是我们的探子,科玛传回来的。”

    “我说,回吧,我自有分寸!”迦忒罗加重了语气,他也很是烦躁,不过倒不是因为没抓住那个小姑娘,而是他心里有了个猜想,让他难安。

    他的毒都是用血做底调的,只对罗亚家的人无效,可是这个大晋的小姑娘,竟也可以免疫他的毒,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就是那个大晋魏国公的后代,身上流着西戎高贵的罗亚家人的血?

    不可能,不可能,这小姑娘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有西戎人的模样了,而且大晋那样一位重臣的后代,怎么可能有西戎人的血。

    不过,迦忒罗咧了咧嘴,那个小姑娘的眼睛,倒是似曾相识。

    曲望南一路疾驰进了城,身上的那三根银针还没拔.出.来,但也不是很疼,只是刚才精神高度紧绷之后,如今这腿肚子都有点发抖。

    马儿带着她一路跑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叶楚河一脸严肃正带着人要往外走。看见她回来,好像是松了口气。

    “你去哪里了?到处早不到你,这里你人生地不熟,乱跑迷路了怎么办?”曲望南还没下马,叶楚河就抬头看着她,训了起来。

    “哥哥。”看见叶楚河,曲望南这时撇着嘴就要哭,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遇到那样的事情,一项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都有点后怕。

    “哥哥!”曲望南下了马,抽泣了两下,然后指着自己肩膀上的三根银针,“哥哥,他们说,这针上有毒。”

    这下子叶楚河也慌了,他连忙把曲望南领进了屋子里,派人立刻通知叶尽崖和请郎中。

    曲望南抽抽搭搭的把刚才自己私自出城,遇到埋伏的事情说了出来,叶楚河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她自己也后怕的不行,便没有在训她。

    叶尽崖比郎中来的还快,看见曲望南抽抽搭搭的,他连忙问,怎么回事。

    曲望南又再抽抽搭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叶尽崖看她那样也没有训她,不过脸上的肌肉绷紧,说明了这人正在生气。

    郎中是军队了的军医,和叶尽崖也是多年的旧识,他先帮去曲望南把银针拔了出来,然后找来自己的女徒弟,给曲望南清洗伤口,消毒。

    曲望南清理好了伤口自己,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看的叶尽崖和叶楚河是叹气又生气。

    “子桓,这针上,是真的有毒么?”叶尽崖不放心的跟着军医。

    “针上确实是有毒,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贺子桓又看了看银针。

    “那南南可是中毒了?那要如何是好啊?”叶尽崖有些急了。

    “针上有毒,不过你外孙女儿,没中毒。”贺子桓也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何原因。

    “针上有毒,但是南南没中毒,你没有看错吧?”叶尽崖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你还不信我?我救了你多少回,我还能骗你?”贺子桓皱了皱眉。

    叶尽崖知道面前这人的脾气,连忙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哪能不信你啊,我就觉得这事蹊跷。”

    “我也觉得这事蹊跷,我要回去好好研究下,我明天再来。”贺子桓这时脸色才好看一点,也不跟叶尽崖客气,带着徒弟就走了。

    送走了贺子桓,叶尽崖和叶楚河又去看了看曲望南,看她睡的小心翼翼,眉头又皱着,心里是又气又可怜。

    曲望南这一觉是睡得不踏实,第二天贺子桓又来给她把了把脉,确定她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又走了。

    贺子桓走后,叶尽崖就冷着脸,把曲望南叫到了书房,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骂完了还让她去外面跪着。

    曲望南也知道自己错了,乖乖的跪在书房外面。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叶楚河看她那样,又有点舍不得了。

    “祖父,要不就这样吧,南南知道错了。”

    叶尽崖从窗外看了眼曲望南,又回头看了眼叶楚河。

    “不跪倒天黑,不准她起来,一口水都不准给她喝。”

    “她这肩膀还伤着呢。”叶楚河又打了一张感情牌。

    “不给她点教训,她以后还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这里不是京城,这是边境,四处危机四伏。”叶尽崖看着叶楚河,“我知道你心疼她,我难道不心疼么?”

    “南南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知道她自己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叶尽崖又看向窗外,曲望南跪的笔直,“但是我还是要罚她,我是在用这个方式告诉她,我有多难过。”

    “楚河,在这里,除了一腔子热血,还要小心谨慎,否则很容易落得个尸骨无存。”

    作者:小可爱们,看得出来,我之前的那个伏笔了吗

    第五十六章

    经过那次埋伏,曲望南后面几个月乖得多, 当然也是因为她开始在城中找西戎的探子。

    埋伏她的人说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大晋的人抓一个是一个,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废那么大劲,只为了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的什么人?

    就算真的是随便抓的, 那也要查,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叶尽崖派人在城内排查, 曲望南就从自己身边查起, 但是查了一两个月,竟然毫无头绪。

    曲望南有点把不准, 她跟也叶尽崖说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叶尽崖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在这里, 多疑是件好事, 有的时候, 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使现在没找到, 那就一直找下去,总有一天, 时间会告诉你是对是错。

    于是曲望南把找探子这件事情当成了平时的消遣,但是该训的练一场都没缺席,还跟着叶楚河一起学兵法。

    只不过叶楚河早就不在新兵营了,他已经开始跟着叶尽崖处理军中事物,而曲望南则是继续跟着新兵一起训练, 按照叶尽崖的想法,她还要跟着这群新兵变成老兵。

    于是每天早上早起的只有曲望南一人了,刚开始她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天气越来越冷,每天起来的时候都抖抖索索,说句话都有雾气,再想想另外两个此刻还在烧着炭暖和的屋子里睡大觉,心里就有那么点,只有那么一点,一点点不平衡。

    曲望南什么人,她是个安生的主么?她不是!

    于是每天她出门之前,总要在叶尽崖和叶楚河门口放鞭炮,噼里啪啦炸得里面的人一阵懵才算完。后来鞭炮没用了,她就在门外敲锣,那声音,真是在脑海里久久无法忘怀。

    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到了新年,宜城因为叶尽崖来了,没有了那贪官的压迫,老百姓到底过了个好年。

    而京城内的解试也早就考完了,井绍予又开始准备明年开春省事,他虽年少成名,但到底中间四处游历耽误了点功夫,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往回找补。

    荣国公夫人看他那样是又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自己这个儿子总算是开始发愤图强了,心酸的是儿子大了,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娶媳妇,而且还不知道叶无霜到底喜不喜欢他。

    于是新年的时候,荣国公夫人又往魏国公府送了一堆礼,搞的高芷兰只能又精挑细选的回了一次礼。

    俩个人也都是老相识了,对方的那点小心思俩人也都一清二楚,但碍于孩子们还没说开,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高芷兰对井绍予倒没什么不好的印象,不过她更在乎的是叶无霜的感受,只要她女儿喜欢,那自己就会无条件支持,如果叶无霜不喜欢,那她也会帮着把这事给拒绝掉。

    井绍予虽然忙,但该给叶无霜的信倒是从来没有断过,那信里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叶无霜多少都有点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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