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看着递到面前的毒鸡汤,钟绘静笑了,笑容中带着无穷的苦涩,她轻声道:“看来今日,你是铁了心要娘死在你面前了!”

    崔穆辉撇开头,没有说话,但端着鸡汤的手却也稳稳的丝毫未动,显然,他的心思被钟绘静说中了。

    钟绘静带了几分疯狂的笑了起来,满脸是泪的笑着,笑得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酸,一直在一旁侍候、目睹了一切的绮罗一脸担忧,爱晴也将头深深地埋下,不敢再看,而她怀里的崔亚妮更满脸担心的拽着她的衣襟……

    笑了好一会,钟绘静才停了下来,她深深的看着她视若性命的儿子,一字一顿的道:“是谁?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崔正林还是崔一鸣还是……另有其人?”

    一句另有其人让崔穆辉控制不住自己的看向你钟绘静,脸上带着来不及遮掩的诧异,但嘴上却本能的否认道:“你想多了……”

    “看来真的是另有其人!”钟绘静盯着儿子,道:“你用不着否认,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背着我做的事情我无法全部知晓,但当着我的面你却骗不了我。”

    崔穆辉知道自己的神色出卖了自己,又扭过头,不敢看钟绘静。

    他掩耳盗铃的动作让钟绘静嗤笑,语气淡淡的分析道:“你是五六天前和这贱人热乎起来的,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有了些算计,一直没有真的做什么,或许是没有下定决心或许是时候未到……这么算来,这件事情至少是在六天以前就已经做出了安排的。崔一鸣父子在淄阳,他们就算及时的得到消息,就算也想做什么,也不可能这么迅速。所以,只能是另外的人!这个人是谁?”

    钟绘静最后一声带了几分歇斯底里,大有崔穆辉不说,她就一跃而起,与他拼命的架势!

    崔穆辉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手上端着的鸡汤却又往前递了几份,意思很明显,钟绘静想要知道答案,就把这加了料的鸡汤喝下。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哈哈哈~”钟绘静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笑,而后猛然停下,果决的接过碗,在崔亚妮和绮罗的惊呼声中将那已经冷却、显得油腻腻的鸡汤一口喝完,而后将碗顺手一砸,冷声道:“现在能说了吧!”

    崔穆辉怔怔的看着砸成碎片的碗,钟绘静和崔亚妮如他所愿都喝下了被他亲手放了毒药的鸡汤,但是他的心里没有如释重负,反倒是升起淡淡的悔意和浓浓的悲意。为了不让自己一个冲动之下拿出解药,他闭上眼,压着后悔的情绪,低声道:“是姑婆的意思!”

    姑婆?心里有底的钟绘静只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她怀里的崔亚妮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而后又发现另外一件事情,她一脸疑惑,想要说话,却被第一时间发现女儿不一样的钟绘静捏了一下。崔亚妮也是极聪明的,立刻明白了钟绘静的意思,心领神会的将脸埋进钟绘静怀里……而这一切,无论是缩在那里、努力地减弱自己存在感的爱晴还是闭着眼的崔穆辉都没有看到。

    “姑婆?哪个姑婆?”钟绘静的语气又惊又怒,脸上也是相似的表情,内心却毫无波动,脑子里则想起了雪晴与她挑明一切那日告诉她的秘密。她一脸不相信的道:“据我所知,崔家好几代都没有姑娘嫁到盛京了!”

    “那是因为娘知道的太少!”崔穆辉睁开眼,视线依旧落在一地的碎片上,道:“我口中的姑婆是祖父的一位族姐,因为某些缘故,她在丈夫去世后带着女儿到盛京定居……我是在我们出发到盛京前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祖父让我到了盛京之后便与她联系。”

    “在盛京这段日子,你也好你身边的田喜也罢从未单独出过门……嘶~”胃里忽如其来的一阵火烧火燎让钟绘静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脸上闪过痛楚,话也没继续说下去。

    崔亚妮有些慌,想要吱声却被钟绘静死死的往怀里按下,崔穆辉脸上闪过不忍和悔意,却只是又一次撇开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钟绘静脸上带着痛楚,眼底却满满的都是失望,她缓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说话平稳些,道:“还是说她在钟家安插了人……我们钟家的时候,你和你大舅舅家的两个哥儿来往不少,田喜也没少往大房去……她可是在大房安插了人手?”

    “是!”崔穆辉没有否认,他原本没想过把他知道的一切说给钟绘静听,但都到这一步了,崔亚妮埋在钟绘静怀里没了动静,钟绘静估计也熬不了多久了,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让她们连死都死不明白。他低声道:“是我怀疑钟雪晴知道些什么并以此为要挟,才让你打消了原本的计划并决定离开盛京的。只是你不肯漏口风,钟雪晴嘴巴也咬得紧,我只好向她求助。”

    “在我们离开盛京之前,她就已经做了安排,这条船的船夫、掌舵一般都是她的人,从盛京出发的第六天就有人与我联络,和我说了很多事情,要求我在汇溪镇停靠的时候动手……”

    崔穆辉说到这里顿了顿,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道:“你是一直疼我爱我护着我的娘,妮儿是从小就和我亲近、从会走路就喜欢跟在我身后的亲妹妹,我怎么忍心对你们下手……”

    “可是你还是下手了!”钟绘静胃里又是一阵火烧火燎,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来的猛烈,她不但忍不住的痛呼出声还随着呼痛声咳出一口血来。

    “是,我还是下手了!”崔穆辉被那一口血刺激得眼睛都红了,道:“可我也是被逼到绝境了!你知道在这之前我受了多少煎熬吗?你知道我……”

    “看不出来!”钟绘静冷漠的看着儿子,道:“上船的第六天有人和你联系,而你是五六天前和那个贱人亲近起来的,今天是第十四天……你不过考虑了两天就做出了决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冷酷无情,或者说不想亲自动手,一直做出一副备受煎熬的样子而已!辉哥儿,你是生的我养的,你骗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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