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身?”闵月微微皱眉,抬眼看了看当空的艳阳,道:“姑娘什么时候歇下的?”

    无怪闵月会这么问。

    她知道一宿没睡,俞欢会补眠,昨夜值夜没敢去睡的绿意也会找时间补上一觉,所以,她在送雪晴回钟家之后并没有立刻折返过来,而是把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处理了之后才过来,哪知道都午正了,俞欢居然还在睡。

    “姑娘巳初才歇下,也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嫣红轻声道:“她这几日都是醉的,没怎么好好休息,多休息一会,明儿上学才有精神。”

    “巳初?”闵月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是辰初送雪晴出门,俞欢做什么耽搁了一个时辰才歇下。

    “嗯!”嫣红点点头,脸上闪着无奈,道:“护法送钟姑娘出门之后,姑娘并没有立刻歇下,而是冲着‘少主’开始发脾气,又是抱怨又是臭骂,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属下从来就没有见过姑娘那么大发雷霆。”

    绿意和嫣红都是俞振霄从教众之中挑选出来的,说是侍候俞欢的,是俞欢的贴身大丫鬟却也不算下人,面对闵月的时候,还是喜欢自称属下而不是奴婢。

    “冲着‘少主’发脾气?”闵月一脸莫名其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留在盛京的“俞振霄”是个假的,不过是留下来掩耳盗铃的替身,俞欢对这替身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怎么今儿这般反常?

    “是!”嫣红点点头,无奈的表情下藏着一丝忍不住的好笑,道:“是钟姑娘给姑娘出的主意。钟姑娘说姑娘与其躲着喝闷酒不如冲着让她心里不快的人好好发作一番,还说替身既然能够代替某个人做一些危险的、无暇分/身的、欺瞒旁人的事情,也能代替他受气……姑娘觉得是个好主意,就冲着人把她对着少主不一定敢说出口的话全部说出来了。发作一番之后,姑娘心情大好,然后就去香积潭了。”

    还能这样?闵月一阵无语,好一会,才叹气道:“也好,姑娘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怨言和不满,发作出来也好,起码不会一直憋着闷着,把自己给憋出病来。你怎么知道是钟姑娘出的主意?”

    “是属下告诉嫣红姐姐的!”绿意端着一壶刚刚泡好的茶靠了过来,每人倒了一杯之后,坐下,笑着道:“姑娘昨夜亥时醒来就没有再睡,钟姑娘陪她说了一夜的话,她们都没睡,属下便与嫣红姐姐的换着值守,昨夜属下在廊下守了一夜,亲耳听到钟姑娘给姑娘出了这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主意。”

    “这么说来,钟姑娘昨夜与姑娘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闵月直接问道,事关雪晴,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一字不漏都听清楚了!”绿意将昨夜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道:“姑娘对钟姑娘还真是不一样,换了个人说那些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钟姑娘真说了这些话?”闵月微微皱眉,对俞欢的态度并不是很关心,但心却微微提了起来——雪晴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非常小心,没有刻意的偏向俞振霄,甚至还说了俞振霄的不是,让那些对资志天不利的言语听起来也更像是单纯的为俞欢不被人利用才说的。但就算这样,这些话若是传到资志天那些人耳中,也会让人记恨,也会招来报复。

    “属下不敢妄言!”

    闵月皱着眉思索起来,绿意小心的看了看闵月冷冽的神色,轻声道:“护法,属下觉得钟姑娘年纪不大却是个顶顶厉害的,姑娘就说了那么一点,她就能猜出那么多的事情,还能凭只言片语把那位的野心给捅开……姑娘要有她这么厉害……不,姑娘只要有她一半厉害,少主都能省好多心,起码不用整天担心姑娘被那些居心叵测的给哄了去与他做对。”

    资志天是俞泉大弟子,就算并无职务在身,在安教之中也有着非常不一般的地位。因此,撇开长辈不谈,与他同辈的,除了俞泉的记名弟子之外,认同他的都会尊称一声“大师兄”,而诸如闵月这种对他不但不认同还怀有敌意的,当面则称一声“资小爷”,私下则用“那位”当做他的代称。

    “钟姑娘确实挺厉害的!”闵月赞同的点点头,却又叹息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也不容易,也是被逼出来的。”

    绿意一脸不解,道:“被逼出来的?谁舍得逼她啊!她这么出色!”

    “就是太出众了,遭人嫉恨,被人算计了不知道多少次,才会被人逼成现在这样子。”嫣红叹息一声,她每日跟在俞欢身边,接触雪晴的机会更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更多,只是她不是爱在背后议论旁人,回来之后极少与绿意说那些而已。

    “这样啊~”绿意还是没大听懂,但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叹了一口气,道:“说到被人算计……姑娘也没少被人算计,可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呢?”

    “能一样吗?”闵月冷哼一声,道:“姑娘有少主护着,再多的算计也没让她真的吃苦受罪,钟姑娘呢?”

    “也是!这世上有几个能有姑娘的好福气,能有少主这么厉害的兄长护着呢!”绿意赞同的道,她虽然不知道雪晴怎么被人算计、逼得不得不厉害起来,但至少知道应该怎么附和才会让闵月听着舒服。

    “这话说的不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如此福气,能有个厉害的兄长一路护着呢!”闵月点点头,又冷嗤一声,道:“就是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被人算计不长记性也就罢了,还觉得算计她的人也是有苦衷的,觉得那些人也是被少主逼的,觉得少主太狠太霸道……哼,少主真该撒手一次,让她真个吃点苦,知道疼!”

    绿意轻轻地吐了吐舌头,和嫣红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没敢接这话——这些话闵月能说她们却没资格说。

    绿意打了个呵呵,小心道:“护法,您说如果钟姑娘多在姑娘耳边说那位的不是,会不会让姑娘慢慢的对那位戒心越来越深?”

    “你……什么意思?”

    “您看啊~昨夜钟姑娘说了那么多那位如何不好的话,还都是凭空猜测得出来的……这要是换了旁人说这些,说个开头,姑娘就得翻脸,但钟姑娘呢?说了那么多姑娘都没翻脸……”绿意小心的看着闵月的脸色,道:“属下觉得,钟姑娘的话姑娘多少还是认同的,要不然,以姑娘的性子,哪能这样。”

    闵月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多难得啊!”绿意小心的道:“我们觉得啊,既然钟姑娘说话管用,是不是可以请钟姑娘多在姑娘面前说说那位的狼子野心?就算不能让姑娘对那位的的态度完全改变,至少也会有不小的影响……当初也不是因为有人在姑娘耳根边一个劲的说少主的不好,才让姑娘渐渐地疏远少主,甚至怨上少主吗?”

    我们?嫣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些话她可从来没有与自己提过,哪来的“们”?

    “不行!”闵月断然否定。

    “护法!”绿意没想到闵月态度这般坚决,微微一怔,道:“护法,您考虑考虑,难得有个说话能让姑娘听得进去的,属下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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