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抬手抚了抚额头,上眼皮和下眼皮已是打起了架,身子也在秋萍的搀扶下愈发软了,糯着声音道:“头……好晕啊……秋萍,我……我这是怎么了……”

    秋萍闻言见锦瑟揉着眉头,晕晕沉沉的,她面上喜色已然显露,抬头往不远处瞧了眼,兴奋之情已是不能遮掩。

    锦瑟趁她不留意,飞快地抬起清冷的眸子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却见秋萍目光所及处隐约有个小石屋掩映在枯树杂草间,瞧着甚是阴森荒僻,锦瑟心中已然什么都明白了!在秋萍低头瞧来时锦瑟已再次将眸子一闭就势整个人都倒在了秋萍肩头。

    “姑娘!姑娘?”秋萍见此,尤且不放心地唤了两声,听锦瑟只哼哼了下竟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脸上便扬起笑来,声音却依旧焦急地道,“前头似有个小屋,奴婢扶着姑娘过去歇歇,姑娘且再坚持两步。”

    言罢她半扶半拖的便将锦瑟往那石屋方向带,到了石屋近前儿见锦瑟已彻底晕沉过去,她将锦瑟随意放倒在草地上,飞快地奔至山道旁搬起一块石头便往山坡下扔。石头滚动着落下山坡,片刻那坡下便响起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秋萍闻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面上笑容越发扩大。

    前儿还没来这灵音寺时,夫人可是曾许诺过的。夫人说只要她能办好这次的差事,便是帮了侯府的大忙,到时候就将她赏赐给世子爷。

    今日叫世子爷瞧见姚家姑娘和那崔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世子爷必定伤心难过,也会觉着受了背叛,世子爷定也会痛恨姚锦瑟。这时候,可不正是她趁虚而入之时?

    世子爷正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妙人开解,到时候她去了世子爷跟前儿伺候。世子爷便是瞧在夫人的面儿上也会高看她一眼的。世子爷一向重情,又是个没尝试过女人滋味的,她做了世子爷的第一个女人,凭她的温情和手段,还有容貌和才情定能笼住世子爷的心。

    现下世子爷还没成婚,夫人自不会给她抬了姨娘,但夫人却也允了,等世子爷一成亲便叫少奶奶抬她成为姨娘的。对这点秋萍是一点都没怀疑,她的娘一直是夫人最得力的嬷嬷,她也一直是夫人最信赖的大丫鬟,府中有了少奶奶,夫人自也是需要她留在世子爷身边办差的。

    等抬了姨娘,她若是有造化能生下庶长子来,她的父母在府中又是那般体面的,便是少奶奶也要避让她三分,那才真真是一步登天了!

    想着这样的美事儿,再想着谢少文那张俊美的面容,秋萍当即一颗心就飞跳了起来,面颊也生了红晕。她心神微微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躺在草地上的锦瑟,正欲转身却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飞过,视线一阻,她本能地睁大眼睛却发现眼皮极为沉重,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已是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眼前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秋萍倒下自看不到将才趁着她心神恍惚悄然接近她的不是旁人,正是本该躺在草地上的锦瑟。此刻锦瑟冷眸瞧着躺倒在地的秋萍,将手中帕子塞进一个宽口小瓷瓶里用盖子塞好,这才拍了拍手。一旁的荒草丛后便走出一个身穿姜黄比甲的婆子来,锦瑟回头瞧向她,却道:“劳烦张妈妈将她拖进那边石屋里去吧。”

    这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跟着锦瑟前来上香的粗使婆子中的一人。而显然,这位张妈妈却是锦瑟早便安排她在此等候的!

    张妈妈闻言快步上前,却又禁不住偷瞧锦瑟,见一向温婉含笑的姑娘站在那里浑身都透着杀机,神情不慌不忙,面上带着柔柔笑意,一双水洗般清亮的眸子却寒光熠熠的,张妈妈不觉打了个冷颤,心中再次惊惧不已。

    她想着刚才姑娘用帕子在秋萍面上一晃,秋萍便一头栽倒在地的事儿,更是惊恐又畏惧起来,禁不住摸了摸肚子,却是想起昨夜的事情来了。

    昨夜她本已睡着,却突然觉着肚中一阵不舒服,似胃里都搅在了一起般,她匆匆出来起夜,还没走到茅房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待再睁开眼已被五花大绑地托到了墙角。而她身边更是有人用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压着她的脖颈,那寒光直逼眼睛,叫她吓得差点没当场尿出来。

    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耳边却响起了一个轻柔又好听的声音。

    “张妈妈,姑娘我赏的那块酥蓉饼很好吃吧?妈妈这会子肚子是否一绞一绞的疼呢?”

    她当时还没惊惧过来,眼前便出现了姑娘含笑的脸,那正拿着刀子逼在她颈项上的歹人竟是姑娘!那时姑娘一向温婉的面上就挂着这样的笑,瞧着极柔和,却不知怎地就透出一股极吓人的寒气来。她当时都呆住了,这才想起旁晚时她到姑娘屋中回话,是被赏赐了一块酥蓉饼。

    她正想着便听姑娘又道:“张妈妈也一大把年纪了,怎就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因办错了事又乱吃了东西就不知不觉七窍流血死在这样的寒夜里呢……”

    姑娘说这话时,她只觉五腹六脏疼的都要翻搅过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当时便想着她虽没见过那戏文里吃人的女妖精,可大抵便是四姑娘此刻这般模样了。

    她也听说过这大宅门里有些奴才因替主子做了什么隐秘事情,主子便会下药杀人灭口以堵那奴才的嘴。那奴才无声无息就死去的却也是有的,四姑娘给她吃的不会就是这种药吧?

    想着这些她哪里能不怕,自是跪下连连磕头,可她怎么想都弄不明白,她平日里在依弦院中虽对这个寄养在姚家的四姑娘谈不上忠实,可她不是家生奴才,在大夫人那里也不得脸,故而也实在没做过伤天害理,对四姑娘极为不利的事儿啊。

    她就弄不明白了,她不过是偷懒一点,手脚不干净喜欢偷鸡摸狗一些,四姑娘怎就不对那些真恶的奴才动手,偏就拿她张妈妈开刀呢?!

    这个问题且不提,却说后来她在四姑娘的威逼利诱下,自是乖乖听话,连声保证今后只忠于四姑娘一人,四姑娘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也是因这个,今日一早她便按照四姑娘的吩咐跟在那崔家公子的身后上了山,见那崔公子在一处林子徘徊不去似在等待什么,她便又按照姑娘的吩咐在附近找寻能够藏人的隐蔽之处,果便发现了位于坡地上的这个废弃的石屋子。

    她忐忑不安地藏身在荒草后,没多久便见秋萍扶着晕晕沉沉的姑娘过来,接着就发生了姑娘迷晕秋萍的事儿。

    早先她被锦瑟派出来跟着那崔家公子,心中却一点不知锦瑟为何如此行事,锦瑟也一点因由都没透露给她。此刻张妈妈见秋萍往坡下扔石头,又听锦瑟要她将秋萍弄进石屋中去,张妈妈已然明白了所有状况。这分明是秋萍要毁姑娘清白,却反被姑娘识破欲反害了秋萍。

    想着她腹中会致人七窍流血的毒药,再想着那藏在坡下树林里势必马上便要爬上来行那坏事的崔公子,她哪里敢耽搁?张妈妈是抱起地上的秋萍就往石屋跑,生恐办砸了差事,回头锦瑟取了她的一条贱命。

    她一面跑一面不忘对身后锦瑟交代着早先安排的差事,道:“奴婢将才上山时假装走路不稳撞上了那崔公子,顺手摸了摸,他那身上没带什么特别东西,姑娘看这事……”

    张妈妈言语间不免忐忑,锦瑟闻言微微挑了下眉。

    这张妈妈一来不是家生子,非吴氏的人,再来最是胆小惜命,未曾入府时又做过那偷鸡摸狗的勾当,故而锦瑟才选中了她来使唤。她叫张妈妈去摸崔公子的身,也是在做完全准备。只因万氏欲毁她清白,许会污她和崔公子早便有染,若然那样崔公子身上便定然有她的物件或画像、情诗之类东西。

    更何况,那崔公子好端端的应不会在昨晚刻意撞飞她的帷帽。崔公子那般行事,多半是有人向他描述了她的容貌,他是心中不安,才会那般求证的。

    此刻锦瑟听张妈妈如是说,便只道许是自己多心,点了头,道:“知道了。”

    张妈妈这才松了口气,脚下愈发加快。她正直壮年,本便是穷苦人家出身,到了姚家也是做些累活脏活,故而是练就的腰粗膀圆,而那秋萍却是个养尊处优的妙龄丫鬟,娇弱扶柳,被张妈妈抱着轻轻松松地便到了石屋。

    为防山林失火,这石屋本是建给守山人居住的,守山人白日并不在山上,唯夜里在石屋过夜,又因山上风大,故而石屋的建造并不考虑光线,却只念着防风防寒。也因此这石屋便只开着一扇小窗户。

    石屋显已废弃不用,那窗外长了一颗大树,加之拔高的杂草,竟将窗外透进的光线给遮没了。石屋极暗,有一股极难闻的臭味,锦瑟蹙了下眉,眯了眯眼才适应了屋中光线,依稀见靠窗位置放置着一张破床,便道:“将她头发扯散,放在床上,一会子你迎下崔家公子便可自回寺里去了,晚上我自会给你解药和赏银。”

    张妈妈闻言忙将秋萍抱了进去,等她回身时石屋门口已没了锦瑟的身影。她匆忙地出了石屋,不安地守着片刻果见将才秋萍扔石头的那处坡地爬上来一人,可不就是那崔公子。

    崔公子身后还带着个小厮,两人冲将过来,那崔公子面上带着隐忍不住的兴奋和期待,见张妈妈站在石屋外却是微微一愣。

    早先那侯府的管家可说了,会叫个丫鬟将姚家四姑娘弄进石屋里去的,如今怎成了个婆子。

    崔公子微诧,张妈妈已是快声道:“公子赶紧的!人已经在里头了!”

    听了这话,再想到锦瑟那绝美的容颜,崔公子哪里还能顾念这些小事,只当临时出了状况。这便冲张妈妈点了头便兴冲冲地进了屋,而张妈妈眼见石屋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冲那小厮道:“你守着你们公子。”言罢她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崔公子进了屋,勉强适应了光线就见窗户下的破床上躺着一个曼妙的身影,他兴奋地搓了搓手,这才几步到了床前,只瞧着那静静躺着的身影下头已是肿胀难言。

    他吞了吞口水,将腰带一扯便扑了上去,两下脱掉床上人儿碍事的裙子,两条优美的腿便在晦暗的光线下显现了出来,他用手一摸只觉滑腻的像刚出笼的嫩豆腐,他已是兴奋得禁不住身子滚烫而抖动了起来。

    他瞧向面容隐在床角的人,本想将她散在脸上的长发撩开好好瞧瞧那冰雪般的容貌,可又念起那侯府管家说叫他行事快些的话来。那王管家可说了,叫他一进屋便赶紧让小厮报信儿,等王管家带了人来,他也能刚好完事儿,这事便真就板上钉钉了。

    想着这话,崔公子生恐耽误了时间坏了事,加之下头已是等不及了,念着以后来日方长,他便将裤子一扯,也不再耽搁,胡乱摸了两把女子丰腴的胸和曼妙的腿,一时有感叹这姚家姑娘小小年纪没承想身子已发育的如此销魂,手便禁不住都抖了起来,再不多等,便发作了起来。

    外头小厮早便发了信号,听见从屋里传来的自家公子那兴奋到极点的嘶吼声,小厮也觉口干舌燥起来。好在里头还床板摇曳,小厮便听到了喧嚣之声。果然不过眨眼功夫便有两拨人分别从山道的上面和下面汇集过来,小厮忙冲石屋中喊了一声。

    这带人从山下过来的却正是万氏一行,而自山上下来的却是谢少文和姚文青一行。却说万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丫鬟婆子们匆匆往这边赶来,在山道上瞧见受伤的白芷,她已是心中大定。

    可按她的谋定,秋萍将锦瑟扔进石屋,便该满脸焦虑地跑来向她报信,只说突然走到这里肚子疼起来,故而便寻地方方便了下回来就不见了锦瑟身影,这样她才好痛骂秋萍一阵,再发动了众人寻找锦瑟,很快便就能发现锦瑟已被那崔家公子糟蹋了一事。

    如今她已带着人到了这石屋处却仍旧不见秋萍身影,万氏便有些微微担心,只眼见这从山道上下来的谢少文一行也没有秋萍和锦瑟的身影,万氏便又安心了些。又上得两步山,那石屋处已一览无遗,见石屋门口守着那崔公子的小厮,万氏的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哪里还有心思细思秋萍去处。

    她带着丫鬟婆子匆忙迎上谢少文几人,见姚文青被两个小厮抬在临时做的担架上,她扑上去便是一阵心肝肉的喊。姚文青安慰了万氏几句,万氏这才用帕子压了压眼睛,道:“好在伤的轻,不然可叫姨母如何对得起你那可怜的母亲,都怨姨母,好端端的干嘛非拉着你们姐弟来赏什么梅花。若是安生在寺中待着,也不会出这等事情。”

    她言罢,谢少文才注意到竟是没瞧见锦瑟的身影,显然姚文青也发觉了,忙问道:“姐姐呢?”

    万氏这才换上一幅诧异的神情,四下一找寻,惊道:“你姐姐一听你出了事,便要上山来瞧。我早便叫秋萍和白芷丫头伺候着你姐姐上山接你来了啊,半道白芷摔伤了,已被送下了山。怎么,你们没瞧见锦丫头?”

    谢少文和姚文青闻言便慌了,却也是在此时,又有一队人匆匆地叫嚷着往这边来了。众人瞧去,却见这是十多个百姓,他们好几个手中都拿着棍棒,那带着众人打头往这边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他口中还急嚷嚷地喊着。

    “乡亲们快些,那采花的毛贼就在那处石屋里,老汉我亲眼瞧见他将个黄花大闺女迷晕,和小厮一道将人抱进屋的!”

    他言罢后头几个拿着棍棒的百姓已叫嚷了起来,脚下更是加快往这边冲来。

    “快!莫叫那混账东西跑了!”

    “是啊,咱们得再快些,兴许还能救下那可怜的女子。天杀的,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竟是遇到这样的事儿。”

    “对对!千万莫叫糟蹋了才好!”

    ……

    这些声音清晰地随风飘了过来,落在万氏耳中当真是中听的很,可姚文青和谢少文已是齐齐变了面色。两人一道往那石屋方向瞧去,果见一个穿青衣做小厮打扮的青年正畏畏缩缩地往屋子里喊着什么,复又面色焦急而忐忑地往这边瞧,似生恐他们过去一般。

    谢少文脑子哄得一声响,姚文青更是惊得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心中狐疑不定。

    昨日柳嬷嬷到客院时便曾隐晦地提醒他要防着些武安侯府的人,今日他一直也在观察谢少文和万氏,当时在亭子中,万氏令他随着谢少文到这山上拜文帝,他心中便有些不宁,姐姐帮他理衣裳时却飞快地往他的手心塞了一张纸。将才他趁人不注意打开看过,姐姐令他防备侯府的小厮,若然被害便伪装受伤,一切待回去再言。

    他虽心中有疑,可却也隐约琢磨出了一些想法,自是一切都听从姐姐的,可如今骤然听闻姐姐会有危险,他怎能不惊!

    他的腿本便是装的,其实根本就无碍,此刻欲跳下地往那石屋奔,却又猛然握住拳头忍住了。此刻他不能惊,他该相信姐姐的!

    姚文青的一番挣扎略过不提,万氏此刻却已换上了惊恐的表情,大喊一声,“锦丫头,我的儿啊!”言罢她竟是身子一晃便往姜嬷嬷身上倒,姜嬷嬷匆忙扶住她,谢少文见此情景越发肯定那石屋中的女子极可能是锦瑟。

    眼见那边百姓们已往石屋奔去,他忙稳住心神大喝一声,“都随我去救人!”

    他言罢万氏忙点头道:“对对,救人,文哥儿快去,若真是锦丫头,母亲……母亲也不活了。”

    谢少文心中焦虑也顾不上安慰哭泣的母亲,快步便带着众人也往那石屋去了,而万氏也忙叫姜嬷嬷按住欲起身的姚文青,吩咐了小厮抬着他一道往石屋去。

    姚文青躺在担架上,瞧着万氏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却是紧握了拳头,一双眼睛都通红了起来。

    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然万氏真是个好的,此刻本该想法子遮掩,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尚未查明那屋中女子就是姐姐,万氏便口口声声的这么认定了,还几句话叫众人都这般觉着。她这是面上已惊慌失措,实则毁姐姐声誉啊!更何况今日姐姐不会平白叫他装假,他离开时姐姐还好好地,如今却不见了踪影,不是万氏动了手脚又是什么!

    姚文青此刻恨不能跳将起来一拳砸在万氏那张装腔作势的脸上,只想着姐姐既早有警觉,定已脱离危险,他生恐坏了姐姐筹谋,这才耐着性子隐忍不发。

    众人一齐奔至石屋处,那守屋的小厮分明慌乱,欲推门进屋通风报信,一个穿短打手握长棒的男子忙大呵一声上前便将小厮的双手反剪压在了地上。却与此事,里头竟正巧传出一声女子尖锐的叫声,接着便响起了哭泣声,和拍打声。

    众人齐齐一惊,正呼喝着欲往里冲,谢少文已快步上前挡在了门口,道:“乡亲们且慢,如今里头是何情景尚且不知,乡亲们堵在这里左右那歹人是跑不掉的,且顾念下里头姑娘些吧。”

    他面上力持着镇定,心中早已慌乱难言,只本能地护着不叫人冲进去。心想着若里面真是锦瑟,岂能叫这些人瞧见她不堪的模样。

    而这些百姓皆是在山上游玩的附近村民,他们也都是听闻这里有人光天化日地将抢掠民女意欲胡为,这才仗义之下前来捉人,如今听了谢少文的话,也觉有理,若然众人都冲进去,那被玷污的姑娘只怕当即便要撞墙。

    “对,那歹人是跑不掉的,这位夫人快叫几个妈妈冲进去救人才是妥当!”

    见阻挡了众人,谢少文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倒不知该如何举止了,只觉身上一阵阵发软。而万氏本也没想着叫这些人瞧见里头情景,她只是想坏了锦瑟名声,却没想着害锦瑟去死。

    在她想着,一会子婆子们冲进去瞧见锦瑟便出来说些含糊的话,只要叫这些百姓知晓里头姑娘是和侯府订了亲的姚家姑娘,她自会叫婆子澄清锦瑟还未曾遭辱。这样将来便是退了亲,一来世人心知肚明说不出侯府的错来,再来也算是全了锦瑟的名声。崔家不敢得罪侯府,但也不敢得罪姚氏,自会乖乖地到姚府下聘将锦瑟迎娶回去。

    万氏见一切都往自己想的方向走,心中暗喜,面上却惊慌着冲侯府的婆子们道:“是,是,你们快进去瞧瞧……”

    她言罢,姜嬷嬷便唤了三个婆子欲冲进屋去,谢少文这才失神落魄地闪开。

    而那些百姓眼见万氏和谢少文神情不对,已想到只怕这里头的苦主和两人有关系,很可能就是他们家的姑娘,一时间不觉小声议论着,瞧向谢少文和万氏的目光就饱含了同情。

    姜嬷嬷带着人冲进去,石屋中很快便响起了婆子的惊呼声,那一直尖叫哭喊的女子倒是没了声息。众人不觉面色不一,有人已禁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

    眼见就要得逞,只待婆子出来暗指那屋中之人是锦瑟便好,万氏心中亟不可待,握了握拳头才勉强不止面上露出破绽,她正有气无力地倒在秋铃身上,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怎么了?老奴见过武安侯夫人,武安侯世子。”

    万氏回头却正见平乐郡主身边的赵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过来,她微微一诧,接着心中又是一喜。她本便是想着请了镇国公府,江宁侯府,和萧府的人来见证这一幕的,可后来生恐这些人太过精乖,若然瞧出什么破绽来反倒不好,念着这事儿只要发生,流言便会瞬间弥漫,寺中很快便会听闻消息,也是一样的效果。故而她便没再动引江安县主等人过来的念头,如今竟在这节骨眼上瞧见赵嬷嬷,万氏真觉是连老天都在帮助侯府,反正现在一切已经落幕,赵嬷嬷便是再精明也瞧不出端倪来。

    她心中高兴,面上却仍旧一副惊惶模样,冲赵嬷嬷摆摆手竟是疼心的说不出话的模样。刚巧屋中两个婆子将衣衫不整的崔家公子托了出来,打头的姜嬷嬷欲言又止地瞧着万氏,一副不知该怎么禀告的慌乱模样。

    万氏却错会了姜嬷嬷的意思,暗恨姜嬷嬷这会子竟不会说话了,她干脆也不待姜嬷嬷说话便惊呼一声,“锦丫头,我的儿啊!”言罢竟是两眼一翻便要晕倒。

    她这一吼,围观的百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议论了起来。那边侯府的丫鬟们也是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竟果真是姚姑娘吗,姚姑娘和咱们世子爷可是早订了亲的,这可如何……”

    “快别说了,没见夫人都晕过去了。”

    ……

    这边的议论声很快便传到了竖着耳朵听声的百姓们耳中,姚家本便是当地大户,锦瑟的祖父又声名显赫,她的父亲更是在江州知府任上过世的。这江州地界儿还真没几个是不知姚四姑娘和京城武安侯世子定亲一事的人,这会子已然明白了屋中那被糟蹋的是何人了。

    “竟是姚家的四姑娘?不能吧,何人竟如此大胆……”

    “当真可怜,这事……可叫这姑娘怎么活啊……”

    ……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想着一个好端端的名门闺秀竟是落得如今境地,再想着锦瑟父亲任江州知府时可谓清廉为民的好官,一时间更觉难受,皆是鞠上一把同情泪,只念着将那毁人清白的歹人惩办打杀了才好。

    可他们也都知道,这事儿他们说了是不算数的,如何行事还得看这武安侯府和姚家,再来敢动姚家姑娘的只怕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大门大户的最是注重名声,出了这种事是势必要遮掩的,多半姚四姑娘这个亏是白吃了,说不得还要嫁了那屋中禽兽为妻。

    众人心中念叨着,果然那武安侯夫人一个示意,武安侯府的下人们便开始想法子遮掩了,已有武安侯府的下人来劝众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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