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刚起个话头,锦瑟便知她是想将此事糊弄过去,岂能让太后如愿,当下她便又上前扶住了太后,做出太后不曾责怪,感激不已的模样来,扬声便打断了太后的话,道:“就知道太后慈

    爱,不会责怪孙媳的。”

    那边完颜宗泽不待太后再言,马上扬声,道:“既这华云缎只三位母妃有,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哎……”

    他说罢目光却落在了七皇子身上,神情饱含了同情和可怜,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衣服必定是雍王怀中女人的,这点不用说谁都清楚。雍王怀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宫女,所以他才死死护着不叫人看。

    既然这衣服只有可能是德妃,容妃和王婕妤的,那德妃年近五十,早便色衰,五皇子怎可能和她在此偷欢,而容妃是雍王的生母,这衣服更不可能是她的,除了这两人外池中女人除却王婕

    妤还能是谁?

    这点道理在场谁人心中不明,七皇子早在听了皇后的话,便面色铁青,双拳紧握,额头青筋直跳了。他心里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痛苦,煎熬和害怕,他双目盯着雍王怀中被包裹的严

    密,可却依旧颤抖不停的女人,眼神像是要穿透那层衣料瞧个清楚,却又似害怕那衣料散落看到里面真相。

    他正煎熬着,完颜宗泽同情又可怜的眼神,还有他那一声叹息,终于引得众人纷纷瞧向了他,大家的表情几乎都是同情讥笑,悲悯古怪的,这叫七皇子再难承受,终于被一根稻草压垮了心

    里的最后一丝挣扎,他突然愤怒地跳下了泉池,瞬间便到了雍王近前。

    接着他一把扯住雍王怀中女人的手臂,狠狠一拉便扯落了她头上蒙着的衣服,当即一张惊慌失措,却又美艳万分的脸终于清清楚楚地展露在了宫灯下,令众人瞧了个真切。

    雍王面色大变,雍王妃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太后身子又摇晃了起来,张大了嘴喘气不停,像是离了岸的鱼,随时都会断了气一般。

    而七皇子圆瞪着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母亲,那神情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恨不能毁灭了整个天地。那眼神复杂地在王婕妤和雍王的面上来回扫视,不置信,屈辱,愤恨,痛苦厌弃……

    在儿子这样的视线注视下,王婕妤慌了,她忙去抓七皇子,口中喊着,“皇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母妃是被陷害的……”

    她这一抓,身上的衣裳便散了开来,露出光洁的脖颈和半个胸脯来,其上吻痕遍及,好不叫人脸红,七皇子方才分明瞧的清楚,两人庞若无人的欢爱,难舍那分,后来雍王护着他的母妃,

    而他的母妃也像是鸟儿依赖蓝天一样蜷缩在雍王的怀中,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恋。

    若说他们是被陷害的,是被冤枉的,他此刻根本就不能相信!他愤怒地甩开王婕妤的拉扯,雍王也已慌声道:“七弟,你听我……”

    他话未完,七皇子已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雍王的脸上,直将他打地没进水中,人翻水溅,未待雍王冲出水面抹掉一脸水光,七皇子便又扑了上去,揪着雍王的头发便又是一拳,口中愤恨

    地喊着。

    “你这畜生,不准再喊我七弟,我他妈废了你!”

    雍王被打,原本是理亏,由着七皇子撒气,可见七皇子根本就没个节制,像是当场就要弄死自己。他不反抗之下眨眼间就被凑地晕头转向,当即也不再由着七皇子了,飞起一拳还了手。

    雍王的武艺在众皇子之中算是出挑的,他这一拳打在七皇子身上将七皇子打的撞上池壁,胸口闷疼,险些吐出血来。算是将最后一点兄弟情谊也打没了,七皇子见雍王睡了他的母亲,现在

    居然还干动手打他,气得双眼冒火,大喊一声又冲了上去。

    雍王只记得被蛇咬了,待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已和王婕妤成就好事,被雍王妃等人撞个正着,接着发生的一切他根本应接不暇,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心烦意乱,焦头烂额。此刻被七皇子厮

    缠他再不理会其它,也恨得拳头直飞,口中喊着。

    “说了是被陷害的,你他妈听不懂,打两下解气了就好,还想杀了我不成!”

    “你该死!”

    两人缠斗起来,嫌水中缚手缚脚竟还心有灵犀地打上了岸,样子像是两头受伤的公牛。顿时场面乱成一团,雍王妃的尖叫声,王婕妤的哭喊声,宫女太监们的哄乱声,雍王二人厮打的谩骂

    惨叫声。

    这情景哪里还像是威严的宫廷,简直比闹市还混乱,太后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瞧见雍王几乎半裸着和七皇子厮打在一起,连声喊了几下都没人理会,正瞪着眼睛喘粗气,锦瑟却又凑了上

    来,道:“太后,依孙媳之见,雍王不会做出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说不得他和王婕妤真是被陷害的,平日照看这泉池的宫女孙媳已经令人绑下,此事闹成这般只怕得父皇出面处理才行,不若

    儿臣这便令人去请父皇,细审此事,也好还雍王清白,免得兄弟成仇?”

    太后本已气得不行,强自支撑着,此刻听闻锦瑟的话,又见她满脸真诚,登时便张大嘴急喘起来,接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二百六八章

    太后仰面直直倒下去被左嬷嬷扶住,锦瑟便忙惊呼着神情焦虑而担忧地跟着半蹲着佯装去掺扶太后,口中颤声喊着,“太后,即便雍王惹您生气和失望了,您也要以自己凤体为重啊……”

    左嬷嬷见太后面色惨白,双眼禁闭,头上都是冷汗,即便晕厥了过去双手和牙关也都咬地紧紧的显是没有脱离痛苦,而太后都这样了,锦瑟竟然还用话来激她,气她,左嬷嬷恨得瞪向锦瑟

    ,口不择言地道:“太后已经被王妃气晕了,武英王妃也该省省了吧!”

    锦瑟却露出惊异神情来,道:“左嬷嬷也被气糊涂了吗,太后是被雍王气晕厥的,和本王妃有何关系。可怜太后一向疼爱雍王,谁知道他竟如此辜负太后厚爱,不过说不得雍王真是被谁人

    陷害的也不一定哦,也许是这温泉水惹的祸呢,此事还真是得好好查查,弄清楚了,还雍王一个清白,太后便不至于如此难过伤心了。若这温泉水真被人动过手脚,总是能查到罪证的,左嬷嬷

    您说是不是?”

    左嬷嬷是太后自宫外娘家带进宫的,伺候在身边已经五十余年,是太后的头号心腹,她自然清楚这温泉的秘密,此刻听闻锦瑟威胁的话,左嬷嬷面色一白。

    按照太后的计谋,那两个照看温泉的宫女一旦得手便要离开清安宫前往正盛宫传信儿,彼时太后自然不会叫两人活命。等两人死了,即便完颜宗泽和锦瑟查到温泉有问题也是死无对证,奈

    何不得谁。

    可是如今那两个宫女不知去向,听锦瑟的话她们分明是落在了完颜宗泽的手上,虽说两个宫女攀咬太后,没有证据,空口白牙,锦瑟等人也奈何不了太后,可太后被攀咬总归不是好事,宫

    中难免要传些流言蜚语的。而且,听武英王妃的话,竟像是那两个宫女手中握有能指控太后的罪证,难道这两个宫女多长了心眼,真留了一手?

    左嬷嬷面色难看起来,收回盯向锦瑟的怨毒目光,担忧起来。

    而皇后见太后晕厥便也忙抢步过来,谁知还未言语她便也双腿一软晕倒了,锦瑟大惊,垂眸掩饰了眸中笑意,高声喊道:“快请太医!”

    言罢她又冲完颜宗泽扬声道:“太后和皇后都被气晕了,这般情景无人主持大局不行啊,王爷还是叫人禀报父皇吧。”

    完颜宗泽这才忙令人去请皇帝,又和锦瑟忙着将太后和皇后暂且安置在清安宫中歇息。

    这使得雍王和七皇子竟无人管制了,锦瑟跟着宫人握着皇后的手满脸担忧地往宫殿方向去,后头见雍王和七皇子还在厮打,雍王妃根本拦不住,而王婕妤已六神无主地坐在地上哭,她不由

    勾唇一笑。

    只怕等皇帝来,他的这两位好儿子也互伤的差不多了。王婕妤清白尽毁在雍王手中,令七皇子成人笑柄,有此仇,加上这一顿打,七皇子即便知晓雍王是遭受陷害,和雍王也不可能兄弟和

    睦如初了。

    待皇帝被匆匆请来清安宫时看到的便是扭打在一起的雍王和七皇子,两人早已不成人样。雍王几乎全luo,头发披散着,狼狈不堪,七皇子身上衣裳尽湿,发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两人

    皆鼻青脸肿,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皇家威仪,高贵气质。

    再瞧哭倒在一旁,衣不蔽体的王婕妤,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前又闪过那夜左丽晶光着身子从床上跳下来的情形,只觉心头锐疼,他忙闭了眼睛,待再睁开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沉喝一声,“逆子!还不给朕住手!”

    他喊罢雍王二人才浑身一震,眼见皇帝面色灰白,血眼圆瞪,满身凛冽地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他们这才触电般分开,匆匆跪下请罪。

    片刻,皇帝在清安宫中安坐,锦瑟和完颜宗泽垂首坐在下首,七皇子也被太医处理了身上的伤,他右臂骨折被吊着白锦带坐在椅子上,目光痛恨和复杂地在跪于殿中的雍王和嘤嘤哭泣的王

    婕妤身上来回扫着。

    雍王身上虽是换了件干净衣物,也整理了仪容,可是脸上的伤却未几处理,青青紫紫,状若猪头,他见皇帝厉目盯着自己便忙磕头道:“父皇,儿臣真是被冤枉的,儿臣伺候父皇安歇从乾

    坤宫出来,不知怎的便被一条小蛇咬了手,接着儿臣便人事不知了,等儿臣清醒过来,已经是在泉池和……和……儿臣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父皇,这清安宫是六皇弟住着的,温泉边儿怎

    会连个看守的宫女都没有,儿臣怎就到了清安宫,还请父皇明察啊。”

    他却不敢提乌桑施半句,只因乌桑施分明已背叛了他,此刻再提她,只会自惹麻烦,若叫皇帝知道他行巫蛊之术,且将这等邪术引进宫廷,也只会罪加一等。

    他喊罢,王婕妤便也哭着道:“臣妾本已安寝,是双喜来报,说七皇子吃醉了酒,醉倒在清安宫这边臣妾担忧儿子才匆匆过来,被人撞下泉池,后来便失了心性,皇上,那温泉水定有问题

    ,皇上明鉴啊。”

    两人喊罢,皇帝目光盯向了完颜宗泽,他自然不会相信是雍王和王婕妤背着他偷情,两人即便真有苟且,也不可能偷情到这清安宫来,还被雍王妃和七皇子给捉了个正着,闹出这么大的动

    静来。

    见完颜宗泽面色无愧地端坐着,皇帝恨意翻涌,沉声道:“泉池为何无宫人伺候?”

    完颜宗泽这才起身,躬身禀道:“回父皇,今日王妃在正盛宫中被宫女泼了盥洗水,回来便不大好,儿臣惊忧之下发了火,宫人们被儿臣吓到皆在此忙乱伺候,因混乱一时失了规矩没人看

    守宫门,或是趁机偷奸耍滑也是有的。不过,儿臣得知泉池出事,已在第一时间将看守泉池的两个宫女锁拿,父皇可审讯她们。”

    完颜宗泽言罢,皇帝见他底气十足,不由握拳,他正欲传唤那两个宫女,吩咐人去查那温泉,岂料太后于此刻扶着左嬷嬷的手出来,沉声道:“出了这样大的丑事还嫌不够丢脸吗,真要闹

    地天下皆知才算完吗!这样的事儿还查什么,还有什么好查的,皇帝别再闹的满宫风雨了。”

    太后的意思竟是不必查就让雍王和王婕妤认罪了!雍王和王婕妤闻言震惊地抬头盯向太后,便连皇帝也诧异地瞧向她。

    太后却在左嬷嬷的掺扶下在皇帝身旁坐下,她此刻也是有苦难言,总不能说是她醒来后听了左嬷嬷的话,怕那两个宫女真有证据指证于她,所以才要快刀斩乱麻地了结此事吧。

    皇帝见太后如是,一诧之下倒有些了然起来。太后不可能偏帮完颜宗泽,加上方才完颜宗泽还提了锦瑟在正盛宫被泼水一事,只怕此事多半是太后所为,却事与愿违,被利用地反害了雍王

    和王婕妤。若是太后所为,确实不宜再查下去了。

    皇帝面色愈发铁青,只觉被人当头一棒还要笑脸对人一般憋屈难受,太后却已再度沉声道:“雍王酗酒犯下重过,王婕妤受辱,念两人皆非有意,便罚雍王禁足三月思过,罚俸两年,王婕

    妤送往太庙,削发为尼吧。”

    雍王和王婕妤闻言又是一愣,太后这个惩罚算极轻的了,难道太后这是想放完颜宗泽一马,不深究此事,作为交换也叫完颜宗泽同意太后这个处罚?

    完颜宗泽敢做,那便必定毁灭了一切证据,查了大概也查不出什么来,也许太后这样做是最好的,可就这么白白吃此大亏,实在是不甘心啊……

    雍王犹豫起来,而王婕妤却微微惊喜,削发为尼,总好过直接赐死,或是打入冷宫。等将来此事淡去,七皇子也会想办法照拂于她,说不定可以假死脱身。

    众人皆不再言,完颜宗泽却道:“儿臣以为这般处置只怕对七皇弟不公平,王婕妤何其无辜,因五皇兄一时失德一生尽毁,叫七皇弟至孝,怎能不为生母不平。何况,方才之事只怕宫中已

    有风传,若不严惩五皇兄也难以服众。”

    雍王听罢恨地抬头盯向完颜宗泽,怒声道:“六皇弟你莫欺人太甚!”

    完颜宗泽挑眉,诧道:“五皇兄这话是如何说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倘使五皇兄不服,可请太后和皇上做主,不妨将此事细细再查上一查,也省的臣弟被五皇兄怀疑,蒙受不白之冤

    。”

    “宫中若有流言那也是六皇弟故意放任之故,六皇弟方才为何不控制局面关押那些宫女太监?分明居心不良!父皇龙体有恙,此事本不宜父皇知晓,六皇弟偏要惊动父皇又是何故?!”

    雍王恨声喊罢,完颜宗泽却无辜地道:“方才皇祖母和母后双双晕厥,臣弟一时惊慌只顾安置皇祖母和母后,哪里还顾得上看押那些宫人,五皇兄和七皇弟打成一片,臣弟无力阻拦,若非

    六神无主又怎会惊动父皇。五皇兄惹下此等祸事,怎还不知自悔,却还要来谴责别人?!”

    方才皇后装晕,不过就是不愿为雍王收拾残局,也不愿落人话柄,令那些瞧见雍王和王婕妤厮缠的宫人偷溜出去传播此事罢了。也只有这样,即便皇帝事后处死那些宫女和太监,为了压下

    流言也不得不重惩雍王。

    听完颜宗泽和雍王针锋相对,太后越发觉着完颜宗泽是有恃无恐,越发害怕查下去牵扯去自己来,她正欲言,皇帝已不待雍王开口沉声道:“雍王褫夺封号降为郡王,禁闭三月,王婕妤送

    往太庙,七皇子也已开府建制多年,如今又迎娶了皇子妃,又一向纯孝,便受封郡王,此事就如此吧,谁都不准再多言嚼舌!”他言罢豁然起身,甩袖离去,待出了清安宫尚未登上龙辇,却觉

    气血翻涌,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二百六九章

    皇帝甩手而去,太后才面色难看地扶着左嬷嬷的手站起身来,目光幽深地盯了锦瑟两眼,也离开了。

    而殿中,瘫坐在地上的王婕妤这才似反应过来,猛然抬手神情阴厉地向雍王扑了过去,她扬起手便狠狠地给了雍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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