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顿时明白,点了点头——小心青卫!

    “那二哥与军师也要多加小心!”薛玉说了这句,翻身上马带上近卫们小跑走了。

    白诩一脸笑意的看着薛玉远去,挥了一下扇子,“来人。”

    “军师有何吩咐?”军机堂的几名护卫上到近前来。

    白诩神秘的一笑,招呼他们附耳过来,在他们耳边一阵低声耳语。

    小苍山,红军帅帐里。

    楚天涯仍是没睡,坐在帅椅上看了前方营寨送来的三份军报,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萧玲珑问道。

    “白毛狐狸专耍花招,在逗马扩等人玩。”楚天涯将军报往桌上一扔,笑道,“这小子来了个虚实难辨的请君入瓮。他让薛玉、王荀和梁兴三营的人马,刚刚立下营寨后不作半点防备,还在马扩、傅选和刘泽的山头阵前玩乐。”

    “哪有这样用兵的?”萧玲珑皱了下眉头,“远来立足未稳,最怕的就是敌方劫营。何况我军还占据地理优势,就算没有骑兵,步兵从山上冲击下去也是很快的。他就不怕?”

    “这正是他的厉害之处啊!”楚天涯笑道,“连你都能知道这时候要严加防范,白诩会想不到?征战半生的马扩等人会不知道?——看到黑军摆出这样的阵势,我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离谱啊!再一思索,肯定是诱敌之计啊!”

    “那既然是看穿了他是在使诈,索性将计就计啊,劫他的营!”萧玲珑有点不服气了,愠恼的翻了楚天涯一个白眼,“什么叫‘连你都知道’?怎么,我打的仗比你少、读的兵书比你少吗?”

    楚天涯呵呵直笑,“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如果去劫营——你敢保证下面没有设伏等着你去劫营?或者是调虎离山,等着你让出营寨通道了啸骑就出动,焦文通带着他们像把快刀一样直接杀到我跟前?”

    萧玲珑怔了一怔,“那劫还是不劫啊?”

    “呵呵!”楚天涯笑了起来,“我们在这里争执与议论,就是白诩要的结果——乱敌耳目。他太了解我了,就像我了解他一样。我的决定就是——守营不动。”

    “那白毛狐狸就赢了。”萧玲珑撇了撇嘴,“我不用想都知道,那个酸书生现在肯定是一副奸计得逞后,一脸笑眯眯的得意神色。”

    “让他赢,没关系。”楚天涯笑道,“这种局部的战术上的小胜,不足挂齿。不要被他的这种雕虫小技麻痹、激怒或是转移了注意力。否则,那就真的危险了!”

    萧玲珑恍然一怔,“有道理——白毛狐狸最是擅长让别人对他掉以轻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他的强项。”

    楚天涯点了点头微笑,“他现在肯定在跟青卫斗玩。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点也不难猜到我会派出青卫去行刺。别人不了解青卫,他是了解的。”

    萧玲珑顿时惊讶,“知道你还派老爷子他们出去?”

    “天下武功,无非是拳脚刀枪十八般,为何有人强有人弱?”楚天涯笑道,“一场战争下来,双方都很难隐藏住什么秘密。比喻完颜宗翰麾下的狼牙我们不就知道么?铁浮屠拐子马的厉害我们更是知道得不是一天两天了。纸面上的实力永远只是个摆设。具体如何运用如何发挥,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得出来老爷子对青卫相当的有信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就当是我对他们的一个的考验。”

    “早知道我也去了。”萧玲珑微笑道,“让你也验证一下我这个天后是否有真本事。”

    “这个不用验证了,我知道的。”楚天涯暧昧的笑了起来,“你不是告诉过我,天后的责职就是……”

    “你住嘴!”萧玲珑一口喝住了他,左右一看,帐内还有六合与小飞呢。

    六合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得笔直,小飞就偷着嘿嘿的傻乐。

    “笑!傻笑!”萧玲珑对着小飞一瞪,“一会儿就扒了你的白虎皮给主公做条围裙!”

    小飞脸色一寒,马上不敢笑了。他连主公都不怎么怵,还真是有点怕萧玲珑。

    楚天涯就呵呵的笑,说道:“六合,给下面寨子的头领下我手书。就说,让他们严防守死不必出战。既然黑军兄弟们这么有雅兴,就给他们擂鼓助威吧!他们玩一刻,我们就擂一刻的鼓,一边擂鼓还要一边大声的呐喊,就像冲锋陷阵的那样喊——声音越大越好,这才不会失了礼数。”

    “是!”六合应了诺,马上坐下来书写手令,一笔漂亮的好字,可比楚天涯写的漂亮多了。

    萧玲珑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疑兵对疑兵,诡计对诡计。看来今天晚上两边的人马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那是。”楚天涯笑道,“岂能便宜了那只白毛狐狸?”

    第213章 魔高一丈

    夜色渐深,天气更冷了。这种时候谁都会想念温暖的被窝。

    薛玉也是。他刚刚泡了个脚脱衣睡下,十分泰然。他对白诩有信心,既然他说了马扩不会下山劫营,那就一定不会。

    可是他的头刚刚贴在枕头上没一会儿,突然就听到一阵雷鸣似的大鼓震响和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薛玉像根弹簧一样的呼的跳起,瞪圆了眼睛大骂,“白毛狐狸,这下被你害死了!”

    不及穿衣披甲,薛玉抡上泼风宝刀就蹿出了军帐。

    军营里一片混乱,谁叫薛玉刚刚下令让大部分的将士安心睡觉养精蓄锐的呢?现在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动静,傻子都知道是敌军打来了,于是一大群汉子雷急火急的就蹿了出来。

    在篝火前玩乐的人也吓坏了,慌忙抓起武器紧张防备,篝火都被踢得四下飞溅,一片兵慌马乱的景象。

    营里炸了锅,可是等了半晌却没见到一个敌人。没过一会儿,鼓声与呐喊声还停了。

    薛玉不由得有点懵了,左右看了看一群穿着单衣或是光着帮子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军士,心中是又惊又恼还有点被玩弄后的尴尬,怒喝道:“全体披甲,和衣而睡!——恢复巡哨全神戒备!”

    “是!”众将士只得听诺。营里又忙作了一团。

    山头上的马扩和士兵们哈哈的大笑。

    “叫你们得意、叫你们使诈!”

    “这下好了吧,大伙儿都别睡了!”

    马扩笑着点头,“还是主公高明——兄弟们听好了,每隔那么一两炷香的时间就这么折腾一下,千万别让薛头领和他手下的青云斩精锐睡踏实了。”

    “是!”众喽啰们欢喜的应诺。

    这时候薛玉也已经想明白了,他拖着刀回了军帐,看到凌乱的床铺不由得一阵苦笑。

    “主公和白毛狐狸斗智,却苦了我们这些人……罢了,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得又爬回了床铺上。刚躺下却又起了身,叹了一口气,他穿上了衣甲还抱着宝刀方才睡下。

    薛玉大营后方的山林中。

    白诩坐在一方军帐内也是苦笑,“这么快就被拆了招,还是主公厉害!看来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个塌实觉了。”

    一旁正在给他收拾书案的军机堂小吏,也算是跟白诩十分相熟了,说道:“军师不是说了,马扩肯定不会下山劫营的么?这么擂鼓呐喊的无非是想搅扰我军。不如下令让众将士安心睡觉,大不了用棉絮扎着耳朵。”

    白诩摇头而笑,“马扩是不会,但主公会啊!”

    小吏迷茫的直眨眼,“不会吧?主公就不怕我们下面有埋伏,是在引诱他们下山劫寨?”

    白诩笑得更加无奈,“要不然你只能做个军机堂的文书,做不了主公也做不了军师呢?”

    那小吏被说得脸上一红,尴尬的拱手而拜,“属下多嘴了,请军师恕罪!”

    “你我私下说说,但也无妨。主公说了,演习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更加熟悉战争,提高自己。”白诩微笑道,“兵者诡道,虚而实之实则虚之。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山上又会敲鼓呐喊,薛玉他们营中又要乱上一乱。这样折腾个七八回,是人都会精疲力竭。如果不予理会只顾睡觉,万一马扩真的下山来劫营了呢?”

    “那怎么办?”小吏迷茫道。

    “军队远来疲惫立寨未稳,本就应该严加防范以防敌人劫营,没什么奇怪的。”白诩叹息了一声,“小生这点小花招耍得了马扩,还是耍不了主公。我们还是返璞归真吧!”

    “那属下可就给前方传令了?”

    “嗯。”白诩无奈的点头而笑。

    小吏走了。

    白诩拿了一本书,就着油灯翻阅。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军帐,很小,连个正经的睡铺也没有。刚刚和薛玉见面之后白诩就偷偷的溜到了这片茂密偏远的树林里,一路上边走边拉军帐,每个军帐都还留了护卫看守,里面都点了灯留了人,都像他这样的坐着看书。

    什么叫狡兔三窟,白诩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半个时辰过去了。

    白诩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留意帐外的一切风吹草动,一脸微笑的自言自语道:“要是这样就能骗过青卫,那他们一定会让主公失望。”

    “你说得对!”蓦然一声清啸,军帐的围帘外就站了一人。

    青衣长衫,仗剑而立——勾陈。

    “呵,果然来了!”白诩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看着帐外那个和他差不多眉清目秀一脸儒雅气质的男子,笑眯眯的道,“既然勾陈都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十二青卫中的最强杀手,玄武也来了?据小生所知,你们两个是生死兄弟。”

    “军师果然聪明。”帐篷顶上传来一个声音。

    “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白诩非但不怕,反而呵呵的笑,“青卫,果然厉害啊!居然能够越过前方的几座军营、避过重重封锁,还识破了小生布下的九处疑阵,找到这里。”

    帐外的勾陈看到白诩这样,非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因为他知道,白诩这个文致彬彬的书生,远比许多的武林高手要危险得多。现在他这个太过淡定的反应,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军师不用耍什么花招了。撕下袖绢,认输吧!”勾陈撒开手,手中飘落了一长串黑色的绢布。显然,这是属于白诩军帐外的那些贴身护卫们的。一边这样做的时候,勾陈仍然全神戒备的环视四周,不敢有半分的得意忘形。

    “奇怪,我为什么要认输?”白诩扬起眉毛神秘的笑,“既然你们两个功夫如此厉害,为何不来拿我?”

    勾陈却一怔,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白诩摇着扇子,呵呵直笑。

    “撤——”突然帐蓬顶上传来一声大喝,勾陈全身一震拔腿就跑。

    “好走不送。”白诩摇着扇子呵呵长笑。

    勾陈的轻功不是盖的,几步就蹿出老远,却发现功夫远胜他一筹的玄武落在了后面。他心中不由得大惊:怎么可能?

    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玄武跑了几步就踉跄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勾陈大惊,急忙过去查看。

    只见玄武在那里喘着粗气,眼睛似睁似闭。脸色倒是正常不像中了剧毒或是受了重伤。

    “玄武,你怎么了?”

    “帐篷顶上涂满了迷药……迷药……”

    勾陈的眼睛都直了,“白诩也太狡诈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有人趴到他的帐篷顶上窥视?”

    “因为他知道,我们对自己的轻功不是一般的有信心。而且他太细心了,凡是从上面往下窥视的,必然是面部朝下。于是他把迷药涂在了帐篷顶的天窗帘布上。只要我往下看,就好歹要吸一点迷药进去。”玄武说话都有点迷糊了,吃力的闭着眼睛说道,“刺杀失败,你赶紧走吧……只是迷药,死不了。”

    “不行!任何时候我也不能扔下你!”勾阵一咬牙,背起玄武就要走。

    “啪啪”拍巴掌的声音响起。勾陈一阵回头看去,白诩走了过来。

    “果然是生死之交啊,呵呵!”白诩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笑眯眯的道,“既然你不肯放下玄武自己逃走,那就意味着你们两个今天都走不了了。”

    “就凭你?”勾阵有点怒了。

    玄武还有最后一丝清醒,沉喝了一声“走——”

    “不用麻烦,你们都走不了了。”白诩微然一笑,笑容尚未凝固,勾陈就惨叫了一声,背着玄武一起往下陷去。

    “放心,伤不了。”白诩呵呵的笑,“你们是主公的近卫,我哪敢伤了你们呢?”

    勾阵狼狈的爬起来,发现这里是一处不浅的陷阱地穴,只是这陷阱里没有削尖的竹刺或铁蒺藜,而是垫了厚厚的被褥。玄武已经晕了,躺在那里不醒人事。

    “白诩,你果然够卑鄙!”勾陈恼火的大骂。

    “不够卑鄙,怎么做军师啊?”白诩走到陷阱边摇着扇子呵呵直笑,“老爷子是挺看得起我,派了十二卫当中最强的两个杀手来对付我。也幸好是你们两个来了,不然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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