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来到濡须大营后深切体会到此战的艰辛,那种如临大敌的肃然杀气,压迫的他都有些透不过气来,可以想像这些常期身处在重压之下的士兵们是何等的艰难。

    曹吴之间相隔长江天险,朱治本寄希望于长江水宫,以为会比夷陵之战要打得轻松些,他却哪知道什么三皇旨什么天旨?只是对长江龙主态度上的转变大为奇异。

    但过不多时,远处齐整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碰撞的铿锵声打乱了他的思路,一位身披银甲的青年将领在一干将校的簇拥下自军营中走出。但见此人,风采非凡,龙形虎步,实是天下间少有的人物。朱治实在不明白,这等人物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濡须都督?观其风采气度比之近来声名鹊起的陆逊简直丝毫不遑多让,实在搞不懂东吴佛门,有此等人物不用,却非要受江东道门迁制。不过,也是自己的侄儿不争气,怨不得他人,不然江东都督之职此时早就被朱然那小子囊括在手了,哪还有佛门道门什么事?想自己把朱然扶上位何其不易?他可是顶着长江水宫百年不遇的英才人物之声名入世的,虽名为自己的侄儿,作为自己的养子,但实是长江龙主的私生子。又是作为长江水宫与西方佛佗的桥梁式人物进入东吴,单从其出身背景上就已经比一般将领要强出的多。

    朱桓走出大营,见到朱治,满脸讶然道:

    “朱老将军?真是您?”

    二人虽同姓朱,却非是同宗,而朱治是三朝老臣,朱桓自然认得。

    朱治见朱桓龙眉凤目,仪表堂堂,连连称赞:

    “世人皆言朱休穆是后辈中的翘楚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朱桓朗声笑道:

    “将军过誉了!请!”

    说罢,将朱治引入濡须大营。

    此时的朱治年过六旬,老态龙钟,背早已经驼了。当然,事实上,朱治本相是龟,这种行走方式其实更适合他。作为辅佐孙氏三代的老臣,朱治可谓劳苦功高。朱桓虽然狂妄,眼高于顶,但在这位老臣面前,却也不敢越礼。

    一路上,朱治见营中布置井然有序,颇有名将风采,不由暗暗点头。

    入了主帐,朱治像模像样地询问了一番濡须战事,朱桓皆对答如流。二人又寒暄片刻,朱治才渐渐转入正题,长叹口气:

    “唉!濡须战势虽佳,但江陵方面实是不近人意。”

    说罢,抬眼望向朱桓,朱桓不明其话中深意,但对江陵战势也颇有耳闻,只得顺着他的话应道:

    “左将军(诸葛瑾)与孙将军(孙盛)作为江陵策应,接连败北,江陵孤守,形势之坚可想而知。”

    朱治点了点头,思虑良久方道:

    “我等苦思退之策,思前想后,唯有一计可行。”

    朱桓越发听不明白了,这老头千里迢迢巴巴赶到濡须,跟自己谈什么解江陵之危。但濡须也江陵相隔数百里,退江陵跟自己的濡须有什么关系?朱治在自己面前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知道朱治自是有事相求,只得应道:

    “将军若有良策退敌,朱某自当义不容辞!”

    朱治等的就是朱桓这一番允诺,点头笑道:

    “休穆高义!实不相瞒,若欲破敌,唯有天降大灾方可。”

    说至此处,与朱桓相视一眼。朱桓更是奇怪,天降大灾?这与自己又有何干系,自己又不会施风降雨。

    朱桓满眼雾水,不由干笑两声:

    “若真有天灾助我东吴,自是最好,只是……不知天公会否作美啊。”

    朱治却觉自己话里话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朱桓却还在推三阻四,他却不知道这朱桓与佛门之间究竟是有什么牵扯。现在,自己义子可就在江陵城外,自己只要晚一天,江陵就多一天破城的危险。

    朱治看着朱桓笑道:

    “只要朱将军允诺,又何需天公作美?”

    朱治已经把话点透,朱桓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色道:

    “朱老将军若有良谋,便请直言,朱桓愚钝,实不知朱老将军话中所指。”

    朱治见朱桓把话挑明,但见朱桓这副神情又全然不似作伪,只得道:

    “莫非休穆不知你帐下有此等异人?”

    朱桓闻言惊道:

    “朱老将军何意?”

    朱治见朱桓神态似真不知道,只得直言道:

    “莫非休穆帐下没有九龙岛声名山的高人?”

    朱桓闻言面色抖然变化,杀气抖增。刹那间,整个人也予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其迫人气场慑得朱治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朱治干笑两声,本想冲淡这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的气息,却不想,这两声笑声竟隐不住的颤抖,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冰冷。

    “朱老将军是怎么知道在下帐中有九龙岛声名山的人的?”

    朱桓的语气好似寒冰般抵在朱治的喉咙,让朱治不寒而粟,竟不敢违逆:

    “建武将军万莫误会,朱某得此消息,纯属偶然。”

    朱治抬眼看了一眼朱桓,朱桓却正盯着自己,激得朱治寒毛倒竖:

    “濡须江畔的渔夫常看到深夜有女头飘荡,朱某便曾留意,着人跟踪这女头,却发现这女头......”

    朱桓看着朱治的目光疑色重重,显然并未深信,冷冷道:

    “何时?”

    这些长江龙主却并未与自己细谈,好在朱治机警:

    “大概从子时到寅时。”

    想来那落头氏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四处飘荡,自会避着些人,否则这濡须岂不早就传遍了落头氏的传言?

    朱桓点了点头,但目色中疑色却未褪:

    “好!烦劳朱老将军稍待,某军务繁忙,待某处理好军务,再与朱老将军详谈!”

    说罢,转身走出大帐,朝两旁亲卫打了个眼色。

    朱治直到朱桓走出大帐,才缓过劲来,身上的汗都凉了。

    他缓过神来见朱桓走了,忙跟了两步:

    “朱......”

    却见两枝长矛交叉在一处挡住自己的去路,一个恭敬却不谦卑的声音响起:

    “将军留步!朱将军为您安排了睡帐。”

    朱治闻言更惊,朱桓这不是摆明了软禁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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