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颤巍巍的拨开谢远飞脸上的乱发,瞧见那满脸的血污,以及奄奄一息的人,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被揪的生疼。

    “远飞,别怕啊,爹来了。”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可谢远飞重度昏迷,根本做不了任何答复。

    他虽不喜这二儿子的行事作风,可也毕竟是一块心头肉,他做不到不管不顾。

    “皇上开恩。”

    谢正对着沈良州重重磕头,声泪俱下:“此人正是臣失踪两年的不肖子,求皇上看在臣为我朝效力多年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谢爱卿真乃慈父,朕尤为感动。”

    沈良州托腮看着,不由叹息:“可大理寺证实两条人命丧他手,可怜天下父母心,爱卿可曾想过他们的父母会如何?岂是津贴能够补偿的?”

    谢正身形一抖,又重重的磕头:“臣甘愿替他受罚。”

    沈良州不作答,指尖碰了碰茶杯,有福赶紧添茶,见他朝门外看了一眼。

    张有福立即会意,不动声色的添上茶,将茶壶递给门口的小太监,耳语几句,然后低声叮嘱道:“快去快回。”

    小太监行了礼,迅速退下了。

    沈良州瞧了眼张漾,开口问:“谢远飞什么时候入宫的?”

    张漾答:“回皇上,已经两年半了。”

    “什么职务?”

    张漾看了谢远飞一眼,道:“没有职务,他隐匿在宫中,白天不出夜晚活动,臣是从他嘴里逼问出入宫的时间的。”

    沈良州轻哦了声:“隐匿在何处?”

    张漾犹豫了下:“在丽华宫。”

    谢正身形一晃,有些不可思议。

    丽华宫位处后宫,早在几朝之前便已经是冷宫,无人出入,可谢远飞竟隐匿在冷宫之中两年之久都没被发现。

    “想必谢二少爷在朕的后宫中,也是有贵人相助的吧。”沈良州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这事一扯上后宫,便就不是可大可小的问题了,这其中牵扯到的太多了。

    首先乱了宫闱,其次冷宫里藏了个男人,这叫私通,如若是宫娥还好一些,可若是哪个妃嫔,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谢正深知此事的大小,急忙澄清道:“皇上,您可不能听张漾一面之词啊。”

    “照谢大人意思,本尚书是在撒谎?”张漾冷笑。

    “谁知道你存了什么心。”谢正气急,抖着手指他:“你向来与我不合,可这是你我二人的事,我倒没想到你将气撒在我儿身上,他还是个顽劣的孩子。”

    “孩子?”张漾满脸讥讽,反问道:“谢少爷闹出人命,对谢大人而言,却是个孩子的顽劣?”

    “你!”谢正气的吹胡子瞪眼,手哆嗦的指他。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沈良州听的差不多,指尖轻点桌面:“两位爱卿不必为此争执。”

    谢正看了眼自个奄奄一息的儿子,又瞧了眼主位上模样慵懒的托腮之人,忽然意识到,以前距离先帝暴毙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不再任人拿捏,他甚至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如今这情势,不达成他心中所想,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谢正心下一横,额头紧贴地面:“臣愿自降官位,只求皇上放不肖子一条生路。”

    “你儿子,在朕的后宫藏了两年。”

    “谢正你说。”

    沈良慢慢州起身,背手渡步到谢正面前,声音蓦然一抬:“你让朕如何开恩?”

    谢正身子一抖,还想说什么,两名侍卫押着个婢女进来,行礼道:“皇上,人带过来了。”

    他瞧着那婢女,总觉得眼熟,不知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那婢女浑身颤栗,带着哭腔拼命的朝沈良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沈良州回头,朝青颂招手:“过来。”

    “看看这是不是当时将你诓出来的人。”

    青颂上前,见到哭的双眼通红的桃绒,不住的磕头:“皇上饶命,姑娘饶命,奴婢家中还有父母哥哥,求皇上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桃绒磕头极为用力,额前约有血渗出,沾染着地面。

    青颂有些于心不忍,期期艾艾望着沈良州:“她也……”

    “青青。”

    沈良州出声打断她,嘴边依旧笑吟吟,眼里却无丝毫笑意:“朕与你说的,你都忘了?”

    青颂愣了愣,过了好久,才艰难的点点头。

    青颂这句话,无疑把桃绒判处死刑,桃绒抖的更厉害,匍匐抓住青颂的裙摆,哭的声音嘶哑:“姑娘,奴婢错了,求求你了,救救奴婢吧。”

    青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脑袋嗡嗡响,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想安慰桃绒,一张口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朕给你一次机会。”

    沈良州淡淡的开口:“说实话,能保命。”

    “奴婢,奴婢是锦素宫的人。”桃绒战战兢兢,甚至不敢抬头。

    “是姑娘要奴婢带她出宫。”

    青颂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刚想辩解,沈良州一抬手,示意她别打岔。

    “那日玉姑姑交代奴婢去尚衣皖取容妃娘娘的衣物,奴婢路上耽搁了些,只好从拂晓宫门前经过,遇见这位姑娘向奴婢打听路,奴婢以为她是迷了路,与她一同行走,她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出宫,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先安顿在亭内,打算去寻侍卫,回来时便就听说姑娘落了水。”

    她又重重的磕头:“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秋毫。”

    “你是说,她要你带她出宫?”沈良州睨了青颂一眼,似笑非笑。

    桃绒不假思索的点头:“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玉姑姑乃至尚衣皖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沈良州轻哦了声,扭头问青颂:“你有什么想说的?”

    青颂摇摇头:“我没有出拂晓宫,也没有找她问路。”

    “谁能证明?”

    青颂张口刚想说六月,忽然想起那日六月根本不在,她再次摇头。

    “那你说,朕信谁?”

    她的手心出汗,黏腻的让人心烦意乱,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你知道的,我从没……”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青颂恍然意识到,除了沈良州,她无法跟任何人解释清楚。

    她颓然的低下头,心里酸溜溜的难受。

    “说起容妃,叶与谢两家应是常走动吧。”沈良州淡淡开口。

    谢正浑身一颤,听他又说:“容妃与谢公子隶属一辈,想必也是认得。”

    沈良州不假思索,吩咐道:“二福,差人请容妃过来一趟。”

    “奴才遵旨。”

    他又想了想:“顺便请个御医过来,好好瞧瞧谢少爷。”

    “是。”

    谢正面色已然惨白,重重磕头,声音泛着悲凉:“谢皇上恩典。”

    今日之事已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谢远飞只是贪玩胡闹,才会惹出如此弥天大祸,如今牵扯到容妃,他才恍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小皇帝安分守己了十几年,如今突翻如此风浪,想必也是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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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今儿的朕酷酷的哼!

    小姑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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