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溶只是冷笑:“你还有脸回家?”

    她的心蓦的沉到最冷最深处,她好像有点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越来越出息了,盗窃罪,被拘留?那么多记者眼皮子底下,你怎么不干脆冲到车轮子底下被轧死算了,省得活着还丢人现眼!”

    萧溶那嘴皮子,脸皮薄点的,没几个能遭得住。

    她抿着嘴不说话。

    “小骚货,你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没脸没皮的跟在人屁股后面跑,”萧溶嫌恶的打量她,冷冷的说,“你跟你那勾引男人的妈,就是一路货色!”

    他终于逼急了她,她的牙齿狠狠咬着下唇:“我勾引谁了我?我一没爬谁的床,二没出去招蜂引蝶。你能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追我喜欢的人?”

    书案后面嘭一声,萧溶一脚踹在坚实的紫檀木上,这才觉得出了口气似的,慢吞吞从书案后面站起来,一边笑一边向她走来:“萧媛,你活腻了是么?”

    她开始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我就是活腻了……说来说去,我不就勾引过你吗?我是没见过男人,我就只爬过你的床!你不就因为这个不待见我吗?你要说就去说吧,反正我也声名扫地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桩!”

    他一把捏住她的脸,冷笑:“怎么,不怕你陆铮哥哥知道了?不怕他知道你在我床上是怎么放荡的,怎么浪(谐)叫的?”

    萧媛被他逼急了,头都不偏一下,就这么一眨不眨的对着他:“是啊,我就是喜欢三哥,我愿意跟着他跑!你嫌我丢了萧家的脸,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拿着我的dna检验报告把我赶出萧家!那不正好随了你的意吗?”

    “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谁把你从小养到大?谁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宝贝,是我爸爸。你跟你妈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以为能拍拍屁股就轻松走人?我告儿你,我就要留着你萧媛,我让你姓萧,我把你留在萧家折磨,不比放你在外面自由快活要有意思的多?”

    扣住她下巴的手瞬时张开五指,掐在她脖子上,卡得她透不过气来。他逼近的同时,呼吸中的热气咻咻的拂在她脸上,她听到他的指骨关节咯咯作响,也许是真的想掐死她了。

    一转念,又觉得是自己妄想了。他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死了?就像他说的,他要留着她,慢慢的折磨,让她一辈子都痛不欲生。

    萧媛被掐得脸色由红转白,又涨起紫来,一边蜷缩着一边仍旧在挣扎,萧溶手背上都被她咬透了,这才突然间转醒了,倏地撤了手。

    萧媛扑到沙发上,抱着喉咙剧烈的呛着,咳着,舒缓着窒息的感觉。萧溶看着她跪伏在那里咳了又咳,冷冷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嫁出去离开萧家,那也得看有没有人敢要你!挂着个萧姓,就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玩物,玩物你懂吗?玩物就是给人糟蹋的,你有什么资格喜欢陆铮,记住我的话,下回再让我看到你犯贱的追着男人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叫你一辈子哪儿也去不了,乖乖给我呆在家里!”

    他说完,淡然的拿起烟盒,随手点了支烟。

    萧媛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哀嚎,似笑非哭,就是定定的瞧着萧溶,过了好一会儿,才虚弱的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不准我喜欢陆铮?就算我犯贱,我是玩物,我也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不是?你为什么听到就发火,为什么不准我跟着他?”

    萧溶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大片烟雾。在袅袅的白雾中,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那么不清晰。

    萧媛笑得更欢快,那表情,像是回光返照似的,也许人悲恸到了极点,反而不知道怎么难过了。

    她一步步走到萧溶面前,双手搁在他肩上,踮起脚,在他唇上吐气如兰:“哥哥,你不许我嫁人,又不赶我走,难不成是喜欢上了我这个玩物?”

    萧溶被她压在书桌上,胸腔里发出沉沉的笑声:“我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看你被我睡了两次,睡出毛病来了吧?”

    萧媛俯身,在他冰冷而薄削的唇上啄了啄,慢条斯理的说:“哥哥你不许我嫁人,又不肯要我,那我将来怎么办?我是个女人,总得有个归宿的……”

    她脸上含怨似嗔,这般亲密距离下,倒有几分风情。

    萧溶伸手把她拽进自己怀里,语气亲狎,目光却锋锐如刀,刻薄的在她脸上扫过:“呦,考虑得还挺长远?……不过你不适合嫁人,你就适合跟你妈一样,给人当情妇……”

    *

    素问对着镜子发了半天呆,卸妆的时候,她都没敢假手化妆师,就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伤,生出闲话来。

    小艾递过来一杯冰块给她:“敷一敷,要不去看看医生?”

    她摇头叹气:“算了,关键时期,少生枝节。”

    正说着,小艾忽然挺直了腰,叫了声:“老板。”

    她回头,陆铮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进来。看到镜子里她略显憔悴的脸容,眉头微皱,凝磁般低缓从容的声音问道:“你的脸好点了吗?”

    素问下意识的捂着脸,不知怎么就脸红了:“好多了,医生说明儿个就能消肿了。”

    其实还在内疚骗他那件事。

    萧媛被拘留的事恐怕早传开了,他却没问她,显然是默许了。要不是因为这一巴掌的撒谎,他也不至于为她跟萧家撕破脸。

    他走过来,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她跟前坐下,手里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消肿药水,还有棉签:“我问过了,医生说擦这个很有效。”

    素问不置可否。

    小艾见这情形,识趣的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陆铮已经很主动哦你的蘸了蘸药水,凑近一些,冰凉的棉签于是慢慢的点过素问裂开的嘴角,药水味弥漫开来,素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可又觉得此时躲避很矫情,于是僵硬的昂着脸,坐在那里不动。

    等涂好药,他起身将药水放在桌面上,为她拿来外套:“收工了吗?晚上有什么安排?”

    “……约了周沫。”素问有点不好意思的回他。

    本来她这趟回京就是临时向老师请的假,行程都安排满档,除了今晚实在找不出时间和周沫碰头了。

    “好。我送你去。”他竟没抗议,拿起车钥匙,走到她的旁边,伸出臂弯让她挽住。

    “今晚的时间我给你自由安排,不过明天一天,你归我。”

    “咦?”她诧异的抬头看他。明天,不是订了机票回上海吗?

    他早已窥出她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上海那边我已经帮你打电话请假,而且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你也不想过节还在外面拍戏吧?”

    这倒是真的。中国人讲究人月两团圆,这种日子是要留在家孝顺父母的。

    但是提起中秋节,她真的没什么感觉了。前两年是怎么过的?她有没有在家?不记得了。只记得外面月饼又贵,又不实在,她从来没买过。

    “那你呢,打算怎么过节?”素问忽然扬起脸问他。

    一想到陆家冰冷的大宅,饭桌上不苟言笑的气氛,陆铮的笑慢慢收敛。他拍了拍她的背,并未回答。

    “不过这样好吗?大家都在上海,就我一个请假。”

    陆铮刮了刮她的鼻子:“别想这些,与世隔绝的陪我几天不好吗?”

    “你早上不还说最近工作忙得要死,怎么又抽出空来了?”

    “跟工作相比,你更重要。”

    唉,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都这样滴水不漏。

    素问走出录影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这个时间只能约周沫吃宵夜了。好在丫是个夜猫子,这时候正是火力全开打鸡血的状态,收到她的电话于是兴奋的直点头:“好啊好啊,簋街是吧,姐马上就到。”

    陆铮开车送她到目的地时,与周沫打了个照面,周沫与他们吃过一顿饭,这情形早就在意料之中了,还轻松的扬起一只手同陆铮打招呼:“嗨。”

    陆铮绅士的回礼,然后附在素问耳边问:“待会吃完,要我来接你吗?”

    素问赶紧摇头“不要了,都这么晚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在咬耳朵,周沫在那边看得大叫受不了,忍不住插话:“放心,我不会把你家素素拐去卖了的,最多今晚把她拐上我的床。”

    素问横她一眼,赶紧把陆铮推上车。

    本来她们约了还在学校门口的那个大排档的,不过现在是假期,没什么学生,大排档收摊早,她们才转战到簋街来了。

    等陆铮走了,素问才一勾她的背:“妞儿,晚上上我那儿吧?看我怎么把你拐上我的床。”

    周沫立刻做低泣伏小状:“还请大人怜惜奴家,莫要辣手摧花。”

    两人嘻嘻哈哈点了一大盘小龙虾,又佐了点小菜,你一言我一语吃得好不快活。

    周沫对素问跟自己抢食的行为嗤之以鼻:“你胖了呀,再吃,就没人敢找你拍戏了。”

    素问不以为意:“导演说要吃胖点才能撑得起旗袍。”

    “你真要拍卫导的电影了啊?”

    素问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这么问她的人了。

    正说着,就有坐她们邻座的客人过来要签名。素问有点惊讶,不好意思的脱了塑料手套,又拿纸巾反复擦干净手指,才接过笔仔仔细细签下自己的大名。结果签完名那人还要求合影,背景是一堆龙虾壳,真挺怪异的。

    周沫等那影迷走了才啧啧叹:“从我们坐下,那人就一直盯着你看,我还以为是你的暗恋者呢。”

    素问拍的这部电视剧正在卫视热播着,所以她的脸识别度也渐渐高了起来,走在路上也常有人能认出她来了。不过这样吃个饭还被要签名倒是头一次。

    周沫琢磨着素问刚刚那签名的姿势,感叹:“越来越有明星样了啊。”

    素问笑笑,心情极好:“放心,也少不了你的。”

    她从包里拿出周晓川给她那叠签名照:“这么多,够你回去亲戚朋友慢慢分的。”

    周沫果然很兴奋:“呀,周晓川啊,你拍个戏果然跟他混熟了?有机会能介绍我见见他真人就好了。”

    “没问题啊,叶子不是找你买了改编权,你就去跟叶子说,一定要周晓川演你的男主角,到时候编剧和男主演,要什么粉色泡泡没有啊?”

    另一边,正舒服得跟没骨头一样泡在温泉里的周晓川,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这边,周沫也笑嘻嘻的:“看来,我回家也得把咱俩的合照都翻出来让你签一遍,将来你成国际影星了,我也好有个咱们交情的证明啊。”

    说完,又半开玩笑的摇了摇头:“如果当年我能和你一样在演技这条路上坚持下来,说不定也能混个新晋小花什么的。”

    她是玩笑话,素问却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要不下次你来公司一趟,我让陆铮和叶子说说。”

    “千万别,比起大荧幕,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闷头写一本书,然后出去逍遥一阵子,挥霍完了再坐回电脑前苦逼的码字挣钱。再说了,如果我现在在演艺圈混,说不定一辈子都是小虾米,越混越惨呢。”

    那到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素问就挺羡慕周沫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结文了以后,可以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一天一夜。她就不行,瞻前顾后,考虑得太多。

    龙虾被消灭殆尽,两个女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上了出租车。

    回家以后,向茹已经睡着了,素问也没吵醒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周沫小声点,两人就进了房。

    好久好久没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夜话。

    素问这新居周沫是第一回上来,以前老是素问上周沫租的房子那儿蹭。

    毕业以后,周沫这个无业女青年显然有些迷茫:“唉,聂素问啊,我看你在事业和爱情这两条道上走得风风火火的,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素问抓了个抱枕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你不也挺好的。我听说叶子给你价开得挺高的,又够你挥霍好一阵了吧。”

    “再高能有多少,还不够买你这一个卫生间的。”

    北京房价高,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纵使周沫两年前就已被某小说门户网站吹嘘成年入百万的大神,提到买房也还是皱眉。

    “说是年入百万,真进到口袋的能有多少啊?现在稿费税那么高,去掉网站,合作平台和出版社抽成,最后作者真正到手的才九牛一毛。卖影视版权还算赚一点的,结果光缴税缴了七八万。以后我要有钱了,我就学郭小四自己开家出版社做杂志赚钱,压榨那些苦逼的作者们。”

    周沫壮志酬酬,素问在一边半睡半醒,含含糊糊给她打气鼓劲,不一会儿,两个女人打着呼噜,各拽着被子一角睡死了。

    第二天门铃响的时候,周沫的一条腿还搁在素问肚子上。

    素问坐起来一看,自己居然横着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这么僵着睡了一晚上,只觉得腰酸背疼,起来一看挂钟,都十点了。母亲大概是出去买菜忘了带钥匙。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找拖鞋,床上的周沫又翻了个身,四肢大开,舒舒服服的摆成个大字。

    难得放假,就睡了懒觉。素问摇摇头,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门开的时候,看着外头明显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影子,素问倏地愣在那儿忘了动。

    对面的男人扬扬嘴角:“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整天都归我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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