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早上看到的就是这只……”素问惊讶的指着那浑身毛皮雪白的军犬。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军犬,一般狼狗不是褐杂色就是黑色皮毛,以至于它最初出现在密林里,素问还以为是狼,甚至联想到神话。

    顾淮安听了得意的说:“这只是马利诺犬,至于为什么是白毛,可能是……变异了吧。”说完,手一抬,叫道:“威风!”

    他脚边的军犬立刻活跃的跳了起来,两肢平行上抬,仅靠后两肢直立。素问看得目瞪口呆:“他的名字是威风?”

    顾淮安点点头,陆铮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本来它一身白,长得又像狼,部队要起名叫‘雪狼’的,不过某人不同意。”

    素问怔怔的看着威风,她也觉得‘雪狼’比较好听,不过‘雪狼’,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陆铮了然的点点头:“没错,他们突击组就叫‘雪狼’,组里每个人都有个代号,咱们伟大的中队长,顾淮安少校的代号就叫‘雪狼’。”

    陆铮不无刻意的介绍道。素问“啊”了声,再看看这位英俊笔挺的少校,慢慢的低下头,噤了声。和狗叫一个名字,谁愿意啊?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雪狼”这个代号不是顾淮安自己叫的,而是常年活跃在祖国南疆边境的毒枭和恐怖分子叫出来的,因为顾淮安带领的雪狼突击小组经常在藏边冰封的边疆地区出击,行动快狠准,从未失手,所以敌人才敬畏的送予他这个称号。

    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创建以来,得到用行动组代号做个人代号这一荣誉的特种兵,不过三人,顾淮安,就是其中一个。他亦是雪狼特别行动小组的灵魂所在。

    这么冷的天气,威风却和他的主人一样,毫不惧寒,高昂着狗头,素问好奇心起,靠近了点问:“它都能做些什么啊?”

    “这可多啦,除了空降兵跳伞等基本训练技能,其他军犬的技能,它也都会。今年西南军区的军犬比赛,他拿过大奖咧。”顾淮安蹲下身,无比认真的给威风顺着狗毛。

    “跳伞?……它?”素问不可置信的指着那不停的伸出舌头舔舐着主人手掌的白色巨型犬,它知道怎么拉伞包吗?

    陆铮看着她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觉得分外可爱,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你看着啊。”

    他征得顾淮安的同意后,蹲下身,摸了摸威风的脑袋,从顾淮安手里接过一只球,手一斜就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挂在冰峰悬崖边的一棵枝桠上。

    顾淮安面露不屑,小意思。拍拍威风的脑袋,手里缰绳一松,威风立马撒丫子就冲了过去,四只小蹄子在雪地上刨开飞溅的雪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奔皮球而去。

    “啊——”眼见威风毫不犹豫的朝悬崖跳了过去,素问尖叫了一声,捂着脸闭上了眼睛。

    然而……

    “汪汪……”狗吠?

    她慢慢睁开眼,只见到那垂在悬崖边的枝桠在寒风中来回的颤动着,夹在其中的球早已被威风叼在嘴里,来来回回的滚在顾淮安的脚边。

    “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

    陆铮拂开她的刘海:“叫你看你又不敢看。”又转向顾淮安问,“养多久了?”

    “去年在西南边境缉毒的时候一并缴获的。才一年就有这个成绩,让人不得不相信,就是狗里面,也有天赋一说。”

    陆铮笑了下,拉着素问一起蹲下来,拿着她的手向威风的头上摸去。

    这只威风军犬立马抖了一下,甩了甩尾巴,释放出“生人勿近”的信号。

    素问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手来,一脸遗憾的看着威风。这大家伙瞥了她一眼,然后不屑的扭过身,摇了摇尾巴,颠儿颠儿的走回到顾淮安脚边,还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腿。

    素问抬起头,有点儿惆怅。

    少校同志憋笑快憋出内伤了,素问脸红的戳戳陆铮:“怎么你摸它它就那么听话。”

    陆铮摇摇头,对她说:“你别害怕,军队里最敬重的就是有胆量的人,就是一只狗,它进了部队,也是名军人,是我们的战友。你只要胆大点,它就不会排斥你。”

    素问不信,陆铮已经强行抓着她的手,靠近了威风,威风睁着那一双威风凛凛的狗眼,死死瞪着素问,吓得她一紧张,又要后退。

    “闭上眼。”陆铮命令,柔和却不容抗拒。

    素问颤抖着闭上眼睛,把一切交给了他。

    手心触到柔软的皮毛,威风呜了一声,没有抗拒,陆铮才慢慢松开手。素问有点惊讶的睁开眼睛,见威风果然在自己手下低着头,任自己抚摸。

    她高兴的动了动手掌,给这傲气的小家伙顺着毛,出乎意料的,与它刚硬骄傲的性格相反,皮毛异常的柔软和舒服。

    威风仰起头,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素问用一双新奇又满足的眸子看看它,又抬头看看陆铮,迎视着她的,是深情而肯定的目光。

    就是一只狗,到了部队里也会不一样呢。挂了个军字就仿佛长了部队的骨头,同边防的战士们一样,静静的守卫着祖国的边疆。

    告别了顾淮安少校,素问和陆铮在回连队的路上。她问:“边防连和特种部队不是楚河汉界分明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陆铮的表情很柔和,目光深远,仿似一种沉浸在回忆里才会出现的柔和。

    “顾家,住五号院的。”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他的语气吝啬的,就好象那段已经离他而去的时光,是真的已经很远很远了。

    北京军区大院儿,他和萧溶住三号院,顾淮安,住在五号院。

    只是这位军人家庭的公子哥,年仅十六就进入了军校,十八岁参军,加入特种部队后,十年内只回过家两次。和他们一样的出身,却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没曾想,在这祖国的边境,会让他们再次重逢。

    陆铮现在有点明白,当初外公为何一意坚持让自己去当兵。

    这其实是很有意义的一条人生路。

    素问似懂非懂,跟着陆铮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刻意的走他踩出的雪印上。

    “那他是知道我们在这,故意来的咯?”

    陆铮回过头,凝视她几秒,忽而,笑了下,冲她伸出手:“别玩了,过来。”

    把手放在他温暖的大掌中,任他拉着自己前行,那张从未劳苦过的手,曾经抚摸过她的全身,那比女人还要细腻的皮肤,修长漂亮的手指,如今生出了薄薄的茧,捏在她手背上糙糙的。

    却让人,意外的安心。

    “淮安,那家伙……”他喃喃自语,笑着摇了摇头。

    雪狼突击组的训练基地外围,看似是空无一人的树林,实际遍布潜伏哨,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动向。早在上午聂素问第一脚踏过河界的时候,恐怕警戒的信号就已经传遍训练基地内部了吧,顾淮安那厮,又怎会不知道?

    恐怕早早的就闻讯而来,带着他那一队“狼”们,在悬崖边特地等着看完了他这一出免费好戏才出来的。

    正如素问所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陆铮无奈的摇摇头,牵着素问回到了营房。

    一一五,最后一晚

    更新时间:2013-1-11 0:05:18 本章字数:7948

    章节名:一一五,最后一晚

    晚间整个连队都热热闹闹的,曹自彬排长亲自带着兵在布置食堂。

    素问逮到个新兵问这是怎么了,那兵伢子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俺们连长说了,今晚军民会餐,要搞茶话会。”

    到导演那儿一问,还真有这回事。摄制组来了,也不能白吃部队的饭,他们这一伙儿都是艺人,艺人能干啥,不就唱唱歌跳跳舞,就当代替不能进山的文工团来慰问士兵们了。

    这个主意出来,大家倒都挺赞成,不仅没因为在这深山雪地里表演给士兵们看,没有出场费拿而消极怠工,反而格外认真的开选题会,商讨节目,制定节目单,一副和乐融融的场面。

    素问和小艾商量了下,也出了个节目。她本来就是唱歌比赛选秀出身,除了演戏,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决定好节目内容后,素问又悄悄附在小艾耳边,和她说了几句,小艾睁大了眼睛,不解的从背包里找出单反相机递给她。

    聂素问扛上照相机,没学过摄像,可姿势还有几分专业的。

    晚饭时分,曹排长派人来叫他们去食堂开联欢。

    除了加餐以外,每桌上还摆了一叠花生,连壳儿的那种,一张桌六七个人,盘子里才搁一只苹果,皮儿都有点皱了,长满了斑点。

    演员桌这边几乎没人去动花生苹果的,战士们那边却也只剥花生,没人吃苹果。理由却是大伙儿没人敢吃,才一个,都想着留给领导。

    最后还是曹自彬站出来,两手一左一右,一只苹果被生生掰成了两瓣,然后再一分,倒是生生用手就分成了不甚规则的四份。

    “来来,一人一块。”曹自彬热情的发给大家,倒是没留给自己。

    “排长你……”

    “我不吃这甜了吧唧的东西。”曹自彬不屑的转头,“快吃快吃,别看我,这是军令,都赶紧吃!”

    节目开始,不能光演员这边一枝独秀,所以节目单排布是演员们出一个节目,战士们出一个节目,交替进行。

    摄制组这边先是台湾小帅哥上去劲歌热舞了一段,甭说这音响条件差,机械舞还是跳得有板有眼,把战士们都看愣了。

    一曲完,战士们热烈鼓掌,曹自彬把一个花生米砸到发呆的赵文江头上:“去,别丢咱一排的脸,不然回头五公里越野收拾你。”

    赵文江摸摸脑门,不好意思的上去了。唱的是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一开口,高亢粗犷的嗓音就把大家都震住了,小艾戳戳素问:“不得了啊,这是小沈阳他弟吧。”

    赵文江唱完,脸都憋红了,大家还沉浸在惊讶中不能回神。素问第一个带头“啪啪啪”的鼓起掌来,看不出啊,这个腼腆的山东小伙子唱起歌来,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连导演都在旁边开玩笑说:“这儿有没有经纪公司的星探,赶紧挖掘挖掘。”

    演出进行到后面,高(谐)潮一波波迭起,不知道是谁提议,让陆铮也上去唱个。

    顿时连素问也愣了,陆铮曾经管过一整间娱乐经纪公司,可从没人听他唱过歌。他们去歌房也不见他点歌,连素问都没听过呢。

    顿时来了兴致,跟着那些战士们一起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陆铮坐在位置上死面,装没听见。

    曹排长满面红光,没喝酒也半醉了,推了推他:“你上去。”

    陆某人淡定回:“我不会唱。”

    “不会唱也得唱!”曹排长一脸的匪气,“这是军令!”

    陆铮欠欠身,摘下帽子,站起来。全连一起“噢噢”的起哄,鼓掌。

    那一刻,素问在陆铮脸上看到一种难得的光辉,是羞赧,是无奈,还是高兴?她分不清了,只记得是从没见过的光芒。过去他是陆家的小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从没有这么开心过,此刻与他的战友在一起,虽然不情愿,但那股高兴劲儿,却作不来假的。

    他想了想,冲“音效师”说:“就唱那首,咱们排总唱的。”

    摄制组有带音响设备上山,部队里也抽了一名文艺兵,协助管音响的一起负责音效,其实就是把身边能找着的cd,录音带给放上。

    吉他的清音响起,素问万没想到,陆铮挑的是一首在网络上爆红的《老男孩》。

    他的声音清洌磁厚,虽然没什么特点,但是因为声线干净,也不会影响歌曲本身的质地。

    他唱歌的时候睫毛微垂,似乎是不好意思,一直注视着地面,可神情专注,仿佛非常投入。

    当他唱“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吗,我有过梦想”,素问禁不住抬起手,帮他击掌打拍子,身体跟着他的节奏,轻轻的摇晃着。

    也许这不是最动听的版本,但现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边防连士兵,还是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都情不自已的跟着一起打起了拍子,整场联欢,一直热热闹闹,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整齐划一,连祁连长都跟着一起打起了拍子,微微摇晃的脑袋,眼中盈盈有光。

    这是一个神奇的晚上,以至于躺在床上,素问还久久没有回神。

    雪夜很静,风雪一停,当夜就出现了皎洁的月亮。人们都说西藏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素问侧身躺在床上看,的确觉得如此。那一轮明月从没有离她这么近过,仿佛就在她的窗前,仿佛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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