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战淳摇摇头:“我曾向一位姑娘许诺,我的妻室永远为她空着!这虽然只是我的单向意愿,但是既然说出,我就要遵守诺言,哪怕她不跟我,正室也要为她留着!”

    薛浅芜忖思着,这徐战淳有时候看着,虽是不正经而多情的,却也有着痴情的一面嘛!

    他的正室,自然是为嫣智姑娘留的。但是嫣智姑娘,岂会跟你这样三妻四妾的男人?

    犯下难挽回的错误,再用这种心念固守,用以弥补愧疚,未免于事无补。这徐战淳显得有些虚伪了。

    眼下还如何办?薛浅芜正在犹豫,忽然听到东方碧仁暗咳了一声。似乎是用密声传来,听着不甚清晰。

    薛浅芜醒悟到,可能是因呆得时间长了,东方爷已经持不住了。

    只得长话短说,幽幽含情地道:“虽然我的心里很喜欢你,但我已经做了决定,要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了!后天就离开清河镇了。”

    徐战淳晃着她:“为什么?明明你喜欢的是我!”

    “喜欢是一回事,嫁人是另一回事……”薛浅芜的决绝眼神中,含着盈盈泪水:“明晚我把老师和小蛾子支开,你能到我房间,陪我度过最后一晚吗?也算是场相逢相忘的短暂缘,让我记住你的面容!”

    徐战淳悲意横生,动情说道:“会的!明晚我一定去!”

    第陆肆章手帕砸脸,香闺之约

    薛浅芜从徐战淳的房间出来,还没走到门口,东方碧仁挡着了她的道儿,静立在她的面前。

    “快到里面再说!”薛浅芜拉他进了屋内,压低声音欢呼:“那徐战淳被我征服了!他同意明晚过来看我!”

    东方碧仁笑道:“这个结局,我早料得到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的魅力?”薛浅芜道:“你就不知,我装得有多么辛苦!”

    “其实也要不了多么辛苦,你只做回那个奇特善语的自己就行!”东方碧仁答道:“那徐战淳不仅只爱漂亮,他还偏爱博学内涵的雅致女子,对于清冷独行的女子,他总是怦然心动,难以抑制一腔热忱……”

    薛浅芜闻言,讶异地赞叹道:“你怎么不早说?你若看出他是这种性子,早告诉我,我也不用被他拒了!单刀挑入,直接拣弱陷处攻破就行!害得让我做了回白痴女,还被人嫌!”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东方碧仁皱着眉道:“听那徐家长媳妇的话,我也想着他是个肤浅的呢!哪知人家喜欢的姑娘,却是不一般啊!等到看清楚了这点,你已犯傻贴上去了!”

    薛浅芜无语了,把鞋一脱,和衣滚倒在了床上,口里叫着:“扭捏得累死我了!亲爱的床,终于能和你亲密接触了!”

    东方碧仁笑着:“及早睡吧!明晚还得熬夜!”

    薛浅芜一伸臂,把东方碧仁也拉倒了。

    他这么容易推倒啊?薛浅芜睁着眼问:“我怎么轻轻一拉,你就倒在床上了?是谁给你下了软骨散?”

    “这软骨散,当然是你给我下的!”东方碧仁含笑看她:“我若想倒,那还不容易得很?你不拉我,我也会倒!正巧碰上你拉我了,我能不顺势吗?”

    薛浅芜又闹了个大红脸,原来是这样啊。

    两人脸对着脸躺着,离得那样近,却又怕被绣姑逮个正着,不敢搂着睡。同频率的心跳,起伏地响,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只是蹦得热闹。

    薛浅芜试图按着胸口,不让心跳太过剧烈,东方碧仁却温柔地捉住了她的手,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握着。

    薛浅芜又凌乱了,眼波潋滟地瞧着他。

    “明天打算怎么办?”绣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薛浅芜猛跳了起来,不再与东方爷脉脉对视,一时有些亏心,结巴地道:“什么?明天当然是继续计划了!”

    东方碧仁笑道:“小蛾子不要着急,后天咱们就结束了!”

    绣姑不再接话。等到第二天的清晨,那紫菱长媳妇还未梳洗,就慌忙跑到了薛浅芜的住处来看。见薛浅芜的精神还好,放下心来,回去自梳洗了,并吩咐丫鬟们去备早餐。

    吃饭的时候,那紫菱长媳妇看看徐战淳,再看看薛浅芜,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薛浅芜大方了,不紧不慢说道:“嫂子,感谢你的款待!我想好了,明天就回去了。”

    紫菱长媳妇一脸闷罕,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大是奇怪,还没问战淳的意思呢!

    “妹妹出来一趟不易,还不多玩几天啊?”紫菱长媳妇道:“只管无牵无挂地玩,等你走时,我让战淳送你!”

    薛浅芜摇摇头道:“不用麻烦了,让他送我,徒增伤感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紫菱长媳妇看着徐战淳,好生不解地道。

    徐战淳只低着头,一个劲地闷着吃饭。

    “你们单独谈过了?”紫菱长媳妇恍然明白笑道:“速度倒是快啊!是不是战淳唐突了妹妹,说了什么不合礼数之话,得罪了妹妹?”

    薛浅芜勉强道:“嫂子就会说笑!你看我是那种爱生气的人吗?我只是忽然通悟了,想给彼此留些空间,多想一想罢了!”

    “这样也好……”紫菱长媳妇瞅着徐战淳,目光闪烁不定地道:“战淳想不到啊,你竟是这样善开导人!我还一直担心妹妹想不开呢!”

    徐战淳的嗓子发堵,说了一句:“不是我会开导,而是她的老师!”

    紫菱长媳妇哦了一声,把充满兴趣的眼神,聚到东方碧仁身上,点头赞道:“先生不仅能够授业,还能解感情上的惑啊!”

    东方碧仁觉得莫名其妙,看向了薛浅芜。她的眉眼挑着,正在传达一种意思,让他将计就计。东方碧仁忖着是她捣鬼,笑着说道:“这是作为师者,应该尽到的本分!徒儿她小,尚经不起感情波折,其实每一步路,路上那些挫折,都是让她更加强大的,并逐渐成长起来的,而不是逞意气,先放弃了生命!她的人生之路太长,迈不过这个坎儿,就会永远受苦……”

    东方碧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了顺水推舟,只得模棱两可说了这一通大理论,口吻俨然是老夫子的模样。

    薛浅芜配合着点头道:“老师为徒儿,实在操碎了心。徒儿已经悟了。”

    徐战淳苦涩道:“这位哥好福气,一定会珍惜妹妹的。”

    紫菱长媳妇晕了,本来她才是这一切的主宰,怎么被排到了圈外,只能糊涂听起他们打哑谜来?

    薛浅芜道:“嫂子,是这样的,战淳哥哥他已心有所属,或者是说他与我对不上眼。婚姻的事勉强不得,我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心情,也好更清醒些。”

    紫菱长媳妇舒一口气,别用深味地道:“我还以为你和战淳闹矛盾了!妹妹放心,你会再次进徐家的!并且一住,可能就是永远!”

    薛浅芜笑了笑,感激地看着紫菱长媳妇。

    “战淳弟啊,妹妹就要走了,今天你要好好陪着她,多多了解一些,不然以后可没机会了啊!”被薛浅芜用依赖的眼神看着,长嫂之情油然而生,紫菱媳妇语重心长对徐战淳道。

    “只怕妹妹忙呢,不让我陪伴她……”徐战淳的语气,竟有几分酸怨。

    薛浅芜笑着道:“哥哥说哪里话!只是出来这么多天,我一首诗都没背呢,回家又要被爹娘数落,重则责罚,所以吃过饭后,我要静心听老师讲课了,怕完不成任务!”

    徐战淳看着东方碧仁,似在僵硬的对峙。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此时他们乃是情敌。唯一错误的是,徐战淳多情了,被骗了,入圈套了。所谓的喜欢他,不过是薛浅芜在消遣他。

    整个白天,薛浅芜都跟在东方碧仁的屁股后,做出一副乖乖受教的小学生状。东方碧仁还没讲过课呢,这时只得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薛浅芜低声打趣他道:“让你教书,你就教我情诗!也不怕带坏了学生!”

    “诗三百,思无邪,古人不余欺也,你这丫头休要胡说!”东方碧仁看到那紫菱长媳妇,总是有意无意走近来听,板脸批评着薛浅芜。等她远去之后,才回薛浅芜道:“我是在唱心声,向某一位窈窕丐女表达爱意!”

    薛浅芜被这“窈窕丐女”弄得忍俊不禁,眼里满是情思,对着东方碧仁灿烂笑了。正巧被路过的徐战淳看个正着,他呆在了那里。

    说实在话,这是徐战淳首次,见到这样发自肺腑的笑,好像漫天的星星都掉下来,融进了她碎金般的笑容里。比之昨天的娇憨,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美好,动人极了。一时被迷了魂,定在那里。

    薛浅芜掏出一块帕子,往天上一扔,正好盖落在了徐战淳的脸上,她巧笑着,拉着东方碧仁往屋里走:“我手一扬,就砸中了一只呆雁!”

    东方碧仁叹道:“就你这副样儿,到哪儿都能惹风流债!”

    徐战淳眼睁睁看着佳人进屋,却又不能打搅她,插到她与他的老师之间。不禁着急起来,盼着夜晚的降临,独赴香闺之约。

    第六五章真假姘头,捉出一场闹剧

    月上柳梢头,静夜人初定。薛浅芜眼含诡笑,对绣姑说:“你先到隔壁的柴房回避一下,今晚我请了徐战淳到闺房来!怕你没有经历过这场景,有些承受不住!”

    绣姑根本不知薛浅芜的全盘计划,亦不知道事情因何而起,只是在尽职串演着丫鬟角色,闻言不禁又看向了东方碧仁。昨晚她摸进了徐战淳的房间,今晚又让那徐战淳来到她的房间,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碧仁很是发窘,脸也有些热,幸好涂染的那层厚厚灰粉,遮盖住了原本面目。

    薛浅芜只得施展哄劝功夫,可怜巴巴贴着东方碧仁,摸着他的手道:“我打保证,就这一次,仅此一次!以后不胡来了!”

    东方碧仁扶扶她的脑袋,笑着对绣姑道:“她的做法确实极端了些!如若不是出自一副侠义心肠,她敢这样给我折腾,我岂能饶过她?”

    薛浅芜站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很肃然道:“奴才遵命!打死我也不敢!”

    东方碧仁的那点儿窘迫,在她的调皮中,化为烟消云散之乌有,只剩一抹无奈而宠溺的叹息。

    绣姑看得心生羡意,如此的深厚感情,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一嗔一笑,都化在了包容与柔情之中。顿了一顿,眼圈儿有些红,静静看着两人,退了出去。

    薛浅芜走到床边,点燃起了一支瘦小蜡烛,氤出一片昏暗的光,然后放下销纱帐,把大红的鸳鸯绣花被子拉开,笑着对东方碧仁道:“请新郎官入窝!”

    东方碧仁一愣,神色激动了很久,方从美梦中醒悟过来。她是绕着弯儿,作弄他的。因为他这个新郎官,名不副实,他所要迎接的,不是眼前的娇妻,而是一个情敌男子。

    这若换做普通男人,该会情何以堪!东方碧仁看了看那罗帐暖被,拉着她道:“趁徐战淳还没过来,你先挨着我,睡一会儿吧!”

    薛浅芜狠不下心拒绝。或者说是,她很希望如此,在徐战淳到来之前,与东方爷温存并躺。

    为了方便鱼上钩时,薛浅芜能够及时下床躲藏,东方碧仁躺在了里面,她在外边。两人互相对着,想笑还不敢笑,像是一双做错了事的男女。这种情况很多次了,东方爷和薛浅芜,才是正宗名顺的情侣,却弄得形同姘头。

    都怪生活,太是颠倒。

    不过这样何尝不好?对于两个相爱又相恋的人,明里好,底下又好,人前好,人后更好,偷偷摸摸又怎么了?

    并躺不到一刻来钟,低低的敲门声响起。薛浅芜从温柔朦胧意中惊醒,无措道了一句:“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当然是你下去!”东方碧仁斩钉截铁地道:“你还要让他接近床边,和你拉扯吗?”

    薛浅芜吐吐舌头,乖乖下床,拱到床底旮旯里,朝着门外娇声说道:“门没上锁,你自进来吧!”

    徐战淳得此一句,抖抖衣服进了屋内。并没看到人影,只有弱弱的火苗在闪烁着,徐战淳压低嗓子,连着问道:“妹妹在哪儿呢?屋里怎么这样暗?”

    薛浅芜脸贴着床,努力让声音听着像是从床上传来:“我在这睡着呢!咱俩见面,要那么亮的灯光作甚?这样才能衬出我的离别不舍之情……”

    徐战淳听到那柔弱含悲的娇音,心情难以平静,肩膀僵了大半边,双腿酥软,怔在那儿,只会喃喃自语:“是啊,要那么亮的灯光何用!”

    薛浅芜感觉到他距离床近了,不敢再乱作声,怕他意识到声源的偏差,从而起了疑心。所以并不答他的话。

    只留一片寂静的夜,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响起。那呼吸声,有徐战淳的,亦有东方碧仁的,还有薛浅芜的。

    不过此刻,他们都无暇顾及他人的呼吸,因为单论自己的呼吸声,就已大得充满了耳膜。徐战淳站了一会儿,不听佳人说话,向前边走边问:“妹妹在床上吗?怎么不起来呢?”

    薛浅芜在床底下,憋气笑着,肩部直耸,把床顶得一晃一晃。东方碧仁裹在被窝里面,暗自皱起了眉。

    “妹妹怎么斗得这么厉害?是不是生病了?”徐战淳着急道,伸手就要去掀被子。

    东方碧仁觉得时机未到,直接捉他,理由未免不足。于是双手拉紧了被子,任凭那徐战淳怎么拽,东方碧仁就是不松开。

    两个男人的对峙争斗声,薛浅芜听得分明。已料到了是怎回事,不禁咧嘴无声一笑,断断续续啜泣了起来:“我不要见你了,不然我怕就舍不得走了……”

    徐战淳正扯得起劲儿,只觉声音是从被窝里面传来,倒也没太在意,手停了下来道:“妹妹,快让我看看你!我不让你走,今晚我就留在你这儿过夜!”

    薛浅芜的心脏啊,磕碜得那叫做难以承受!

    东方碧仁更是蓄满了怒火,这过分的徐战淳,简直是在赤猓猓的宣布挑战嘛!只把手指紧紧收住被子,只等徐战淳一造次,便给他来个不轻不重的教训!

    徐战淳岂会知道,俩情侣的激烈心理斗争?揭不开被子之下,竟然动情扑压在了床上,抱着那个蒙着被子的人儿,轻声迷情地道:“妹妹,不要离开我!这是我们的洞房,我要给你最美的夜晚……”

    薛浅芜听得肝肾脾胃,几乎全部错了位,差点没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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