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虽然惊讶于夏侯惠昕对武学的热衷,却也没有反对,知识反之,在文一方面,他教授得更加的仔细,毕竟,治国之道,多以文为主。

    夏侯澜从夏侯沁那获得了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如今是不是便进宫一趟,看看自家宝贝儿子的同时,也顺便跟夏侯沁亲近亲近。

    这天,夏侯澜又进了宫中,他先是去了一趟函韵宫,见夏侯惠昕不在,才又前往御书房,找夏侯沁。

    夏侯澜如今也是知道了,太子夏侯寒月非常忙碌,除了第一次进宫时与夏侯寒月相处过一会,之后他进宫不曾再见到夏侯寒月,对此,夏侯澜心中奇怪,听小昕之言,也不见这夏侯寒月在函韵宫,那么,他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夏侯澜自然不会去询问夏侯沁这种事情,毕竟他只是好奇而已,再说,他不久前才听父亲提及太子即将于三日后成年,霎时,必将举国同庆,说这话时父亲的神色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夏侯澜甚至在想,或许不只是太子举办成年礼这么简单。

    一到御书房范围,夏侯澜跟守卫打过招呼,便径自去了御书房。

    如今守卫们都知道了夏侯澜的身份,也清楚皇上与夏侯澜这位世子非常亲厚,因此也从不为难夏侯澜,久而久之,夏侯澜进入御书房,都不必遣人先行禀报了。

    不过到了御书房外,夏侯澜便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声响,听着,声音很是陌生,应当不会是太子或者是他的父亲,估计是朝中大臣。

    这般想着之时,御书房门从里打了开来,开门之人乃是明德,宫中的太监总管。

    “奴才见过世子,世子请进吧。”

    明德给夏侯澜行了礼,而后侧开身,让出路来。

    “皇上是否正与哪位大人密谈?若是不便,我在此等待也成。”面对对他恭敬有礼的明德,夏侯澜一向都挺和气的,当然,这不是特殊对待,夏侯渊对任何跟他没有纠葛的人都很和气。

    “皇上确实正与苏大人谈着,不过,世子不必回避,乃是皇上让奴才请世子进去的。”明德笑着解释,声音有些尖锐,却不难听,其中有着少有的柔和,并不刺耳。

    “如此,那我便进去吧。”

    夏侯澜闻言,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明德随后关上御书房门。

    此刻,苏云飞正站在夏侯沁身旁,低垂着脑袋,与夏侯沁说着话,见夏侯澜进来,不由停了下来。

    夏侯澜平时与夏侯沁以兄弟相称相处,也不曾给夏侯沁行过礼,每次见面,都只是很平常的打声招呼,如今见有外人存在,一时倒也有些尴尬。

    有外人在场,夏侯澜自然不能太过放肆,他该向夏侯沁行李,只是,夏侯澜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行礼。

    夏侯澜自小便很少接触朝政,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加之他身为王府世子,郝嘉第一王爷的儿子,崇高的身份地位使得他不需向除了皇上皇后这些人之外的其他人行礼,因此,他也便不懂行礼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形式。

    显然是看出夏侯澜的尴尬,夏侯沁在夏侯澜犹豫着要不随意行个跪礼什么的之时,及时的止住了夏侯澜的行动。

    “不必行礼,你先坐会吧。”

    夏侯沁对待夏侯澜时那平和的语气与他面对朝廷官员时的冷冽不同,倒是让苏云飞惊讶了一下,若有似无的打量了夏侯澜几眼。

    夏侯澜苏云飞自然是认识的,毕竟是王府世子,而且,苏云飞也知道,这段时间,夏侯澜竟然出入皇宫,关系与皇上非常亲厚,只是,他没有想到,皇上跟夏侯澜,会好到这个程度,虽只是堂兄弟,却更甚亲兄弟。

    “苏云飞,见过世子。”夏侯澜不必给皇上行礼,这是皇上允许的,可是,这不代表苏云飞就不用跟夏侯澜行礼。

    “苏大人不必多礼。”夏侯澜赶紧回应。

    这人原来就是有名的礼部大臣苏云飞啊,果然如传闻一般俊秀文雅,光彩照人,真是年轻,夏侯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苏云飞一眼,心中感叹。

    接下来,夏侯沁与苏云飞小声的谈论了一会,将事情议定之后,便让苏云飞先退下。

    苏云飞躬身退了下去,临走之际,还朝夏侯澜笑了一笑,神色间有着一抹探究。

    夏侯澜愣了下一,随即回以一笑,只是心中有些不解,总感觉苏云飞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苏云飞前脚一走,夏侯澜整个人便松散了下来,态度都没那么严谨了。

    “大哥,昨夜我爹问我,小昕何时回府。”夏侯澜一见没了外人,赶紧着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夏侯沁埋首桌案,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回道:“暂时都会住在宫中。”

    “……”夏侯沁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可夏侯澜只能无语,这让他怎么回去跟父亲交代啊。

    其实,夏侯溟大可以自己问问夏侯沁,只是见夏侯澜最近一直往宫里跑,听闻他们兄弟俩感情亲厚,夏侯溟便想着,有事让他们兄弟自己谈谈也好,多亲近亲近,只是,这倒是苦了夏侯澜了,夹在夏侯溟和夏侯沁中间,还得努力瞒着自己父亲夏侯沁和夏侯寒月的计划,近来都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大哥,总是这样瞒着父亲也不好,父亲虽然一时没有想到,但若是小昕一直待在宫中不回府中的话,父亲终是会有所怀疑的。”

    “无妨。”夏侯沁一点都不担心,“终归是要让皇叔知道的。”

    “可是,你也清楚,以父亲的性子,绝不会允许的。”夏侯澜哀叹了一声。

    夏侯溟太过固执,思想更是守旧,又怎么能让夏侯惠昕成为帝位继承者呢。

    “我自会让他同意,再说了,皇叔确实固执,但也只是针对郝嘉而已,郝嘉是属于夏侯家的,而夏侯惠昕血统纯正,更是聪明伶俐,只要现在培养得好,绝对会是一个帝皇之才,又为何不允许呢?”

    夏侯沁口气平淡,显然并不是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此说来,也没错。”夏侯澜沉思一会,说道:“那么,大哥是准备让父亲自己发现呢,还是择个日子告知父亲?”

    “快了。”夏侯沁说道:“我会告知皇叔的,不会多久。”

    日子夏侯沁早已决定,夏侯寒月现在是一心修炼,什么都不管了,夏侯沁也只能自己决定下来。

    这三日便是夏侯寒月的成年礼,到那时,便是给夏侯溟惊喜的时候了。

    与夏侯寒月相处久了,夏侯沁死板的内心活动也活跃了起来,夏侯沁心中好笑,脸上依然冷淡。

    “哦?如此,我便不多言了,这个时候,估计小昕的习练已然告一段落了,我便不打扰大哥了。”夏侯澜是决定了,父亲的疑问他无法完全告知,既然自家大哥都说了,很快便会告知父亲这件事,那么,他回去就直接跟父亲说快了便成,反正这话也是大哥说的,想来到时父亲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怪到他头上来。

    嗯,夏侯澜决定,他一定要跟父亲强调这话时皇上说的。

    “嗯,那你便去吧,记得,三日后便是寒的成年礼,到时你与皇叔一同前来。”夏侯沁头也没抬的交代着。

    “好。”夏侯澜应下,便轻巧的退了出去。

    一出了御书房,夏侯澜便往闻人语的宫殿去,夏侯澜去过那里,夏侯惠昕带他去过一次,他虽然性子迷糊,记性却也不差,此刻一边走一边找着,倒是让他找对了路。

    闻人语的存在于国师不同,若说国师名声响亮,全国皆知,那么,闻人语便是默默无闻,只有朝中真正握着有权利者,才知道他的存在。

    闻人语一直深居宫中,平时不曾与任何官员接触,手上似乎也无一丝权利,便是太傅一职,也是夏侯寒月出生之后才有,其实,夏侯澜对闻人语这个人倒是蛮感兴趣的。

    他虽然去过闻人语的宫殿一次,却没见到人,只听闻小昕说过,对方乃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为人幽默风趣,风流潇洒,是个很好亲近之人,只是,这怎么听着,也不似一名夫子会有的性子。

    平时跟夏侯惠昕聊天时,总能听他提到闻人语这个人,而且每次都是满嘴的称赞,言语间还有这崇敬之色,夏侯澜还真想会会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太傅,看看对方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夏侯惠昕把应该给他的崇敬和称赞都给他。

    好吧,夏侯澜承认,他嫉妒了,夏侯惠昕可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从来没让他尊敬崇拜过一次呢,怎么这些个外人个个来跟他争啊。

    这般想着的同时,夏侯澜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一根柱子上,额头瞬间红了一块。

    痛!

    夏侯澜一张俊秀的脸瞬间红了一下,右手一抬抚上额头。

    “噗……惠昕,这就是你父亲?还真是好能耐啊!”

    第七十五章双性人

    “爹爹……”

    夏侯惠昕抚额,为他爹爹丢脸的行为感到无奈。

    “小昕。”

    夏侯澜讪笑着看向夏侯惠昕,而后目光停驻在正笑得没有丝毫形象可言的太傅闻人语。

    这就是让小昕崇拜尊敬的人?怎么一点形象都没有,夏侯澜皱眉。

    “爹爹。”夏侯惠昕跑至夏侯渊跟前,拉着夏侯渊进入凉亭,说道:“爹,这就是小昕跟你提过的闻人老师。”而后,又对着笑眯眯的闻人语说道:“老师,这位便是学生的爹爹。”

    “太傅大人,久仰久仰。”夏侯澜嚼着温雅笑容,看着闻人语,脸上探究之色显而易见,反倒使得他本来温和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扭曲。

    “嗯?久仰。”闻人语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侯澜,放肆的目光使得夏侯澜尴尬不已。

    “早闻王府世子夏侯澜为人温和有礼,气质彬彬,更有一身书卷气息,满腹诗经,聪明才智,如今,在下得见真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那。”

    闻人语带着调侃的语气很是轻浮,但却意外的不会令人感到反感,夏侯澜倒也不生气,依然笑颜以对。

    当然,这是表面,实际上,夏侯澜心中早就用三字经将闻人语给轮番上了一遍了。

    “太傅说笑,在下听闻太傅大人温文有礼,风流潇洒,如今一见,岂止是如此啊,简直就是见面不如闻名那。”

    夏侯澜的反击引来闻人语一阵轻笑,闻人语也不恼,只是挑眉打量着这却是如传闻那般气质温雅,相貌俊秀的夏侯澜,只是,这性子虽然温吞,却似乎还迷糊得紧呢。

    闻人语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夏侯澜,夏侯澜也大大方方的任闻人语打量,两人神色俱都平和,实际上已经对上了。夏侯惠昕见良人见面便如此不对头,赶紧想法子引开两人的注意力。

    “爹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找我有事吗?”

    夏侯惠昕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夏侯澜的袖子,挤在两人中间,仰头问着夏侯澜。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也见见太傅而已。”

    这话听着似乎没有什么,可仔细一想,这其中的意思可就叫夏侯惠昕听无语了,而闻人语依然笑得从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成为附带这件事。

    “爹爹,我今天的功课已经结束了,不若我们回函韵宫再聊聊吧,皇后姑姑肯定也想着跟爹爹聊聊呢。”夏侯惠昕不好意思的朝着闻人语讪笑了一下,而后感觉朝自家爹爹说道。

    “也好。”夏侯澜想想,应了下来,这传闻中的太傅他也见过了,不过就是一个浪荡书生而已,也没啥好奇的,他还不想跟这人相处呢。

    一听夏侯澜应下,夏侯惠昕对闻人语告辞:“老师,学生便先于爹爹退下了。”

    “嗯,去吧。”闻人语点了点头,懒散的靠着柱子坐着,低头继续看起手中之书,神色清淡漠然,与刚刚那笑语嫣然之人竟似两人,使得夏侯澜不由感到诧异。

    眼前这清雅男子,真是刚刚那没有形象,只顾取笑他人的男人?差别也太大了吧?

    由不得夏侯澜想太多,夏侯惠昕已经拉着夏侯澜走出了凉亭。

    待得两人走远,夏侯澜才悄声问着夏侯惠昕:“小昕,你的老师脑子正常吧?”

    夏侯惠昕皱起秀气的小鼻子,不太明白自家爹爹的意思。

    “老师的脑子自然正常,爹爹,你怎么会觉得老师不正常呢?”

    “我又没说他脑子就不正常了,只是,你不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吗?”夏侯澜想到了平日听闻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魔头,据闻那些人性子古怪异常,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便能丝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伙伴,喜怒无常,这闻人语还真跟那些魔头非常相似。

    “老师哪里怪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爹爹没真正跟老师相处过不知道,其实老师人很好的,只要我想学什么,他都会认真教我,可比王府请来的那些个先生厉害多了,哪像爹爹……”说到这处,夏侯惠昕只剩下小声的嘀咕,话语已然模糊不清。

    夏侯惠昕听口气满是对闻人语的维护和崇拜,再想想他后面的那些话,虽然没听清楚,不过猜也能猜出不是好话来着。夏侯澜一阵无语,突然自家孩子与别人更亲的感觉。

    “我说夏侯惠昕,你姓的夏侯还是闻人语?”

    “自然是夏侯了,不然你干嘛叫我夏侯惠昕。”夏侯惠昕不客气的给了自家爹爹一个白眼。

    “哼,既然你知道你姓夏侯,怎么还老帮别人说话?还说你爹爹我的不是?”夏侯澜心中不服啊,这小鬼,跟父亲比跟他更亲也就算了,怎么连跟个外人都比他这个爹爹更亲?

    “爹爹,我哪是帮老师说话,我这明明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夏侯惠昕的话语成功的噎了夏侯澜一阵,夏侯澜幽幽的说道:“相信爹爹,爹爹肯定比那个双性人好多了。”

    “双性人?”夏侯惠昕不解的仰头看着眼里满是幽怨的夏侯澜。

    “难道不是?一下这样一下那样,不是双性人是什么?”两种性格切换得那么自然,不是双性人是什么?夏侯澜自有自己的理解。

    “……”夏侯惠昕看着自家的老爹,他突然为他的老师感到悲剧,心中油然生出一丝同情。

    这边,父子俩谈得那叫一个开心,那边,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的闻人语,则是再次“噗嗤”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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