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陶氏一听,面色又不好了。要出血就算了,还得废她家男人这么大劲?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了……

    二爷萧云峰点点头,抬手正要接过,就听萧如玥“啊”一声猛然想起什么似得,把递给他的药收了回去,歉意道:“我差点忘了,二叔要忙着家里的生意,这三个月也不一定能日日在家……”手一伸,将药递给五爷萧云卿:“五叔,这事还是交给您吧,反正您也几乎不出门。”

    话颇有道理,谁也没有怀疑,更注意力都在那两瓶不知什么神丹的药上了,竟除了萧如玥外,没半个人看到五爷萧云卿眼皮狂颤了好几下,才接过那两只药瓶:“要怎么帮?”

    以要指导五爷萧云卿为由,萧如玥顺理成章把他和床上的四爷萧云展以外的人全赶出房外去了。

    咧嘴:“五叔,许久不见,十分想念。”

    若是可以退,五爷萧云卿直接想退到门外去,可是他不能,他害怕这个侄女:“你,你这次又想看谁?”或者是天气?

    嘴角一下咧到耳根下,萧如玥色狼威迫惶恐的良家父女般步步逼近频频后退的五爷萧云卿:“既然五叔这么爽快,那我就直接问了。”猛然一大步就把人逼跌坐进椅子里,笑:“五叔这十几年来,看到三叔和我母亲的什么事没?”

    五爷萧云卿一听立马倒吸了口凉气,使劲摇头否认:“没有。”

    萧如玥啧啧道:“五叔,你何苦呢?明明不擅长说谎,还偏偏学人睁眼瞎话。”

    “额咳……”

    “我是看你的反应大概猜到些,不算是你泄露的天机,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去吧,四叔交给您了,力道轻些,别把他拍没了。”

    “……”

    所以说,他怕这个侄女!

    ※分啊分啊※

    萧如玥回紫竹院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入夜后才爬起来。

    也不知是萧老夫人一回萧家就把端木芳儿母子三人看得紧还是怎地,反正自出了南院之后就没来烦过她。

    醒了,但她没让外面的人知道,反正紫竹院本来就偏静,此时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武王府随行来的侍卫,也不担心谁敢闯进来,而丑姑也有先见之明,跟二夫人陶氏说他们一行的吃喝全由她负责就行,二夫人陶氏也不好说什么,让人送了一大堆生食材进紫竹院,等萧如玥一醒就生火开煮。

    一个人吃饭没味道,也不好委屈了那几位跟来的师兄大人,就干脆连晓雨晓露和常喜常乐也招了一起,挤挤的围了一桌吃吃喝喝愣是混了一个多时辰。

    夜半时分,四下静寂,月娘优雅穿行云间,时隐时现。

    数抹黑影掠出紫竹院,就直接钻进那片茂盛的药地,足足扫荡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又一个个扛着大包裹的出来,正要回紫竹院,就瞅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索着往药地这边来……

    黑暗中,药地里个头最小的那抹身影一挥手,旋即所有人凑了近去,不一会儿就有两影将背在背的包裹迅速解下递给另两影,而后眨眼的功夫,其他人影全不见了,剩下的那一小二大三影也轻轻重新退回药地去。

    鬼鬼祟祟的两影并未发觉这些,小心翼翼走近药地边界,一阵你推我我推你,才豁出去似的各出一脚踏进药地界内,等了会儿,并未见有动静,顿时庆幸又欢喜,屁颠着就钻进药地去。

    可,药地深处的狼藉,却生生吓得了两人。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把这里洗劫一通……

    “珊……珊瑚……”

    “嘘,赶紧走!”

    可惜,她们才刚转身,就传来一个娇喝:“谁在那里?”

    声落,就有两个牛高马大的身影落在了她们面前,冷冰冰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她们脖子上……

    “啊!饶命饶命……”

    两人尖叫一声,咚咚两声就跌跪在地求饶。

    “怎么是你们?”

    月娘似乎都好奇那个轻柔的声音是何人所出,悄悄自云后探出身来……

    “六……不不,武王妃,武王妃饶命……”灼桃和珊瑚借着月光看清发生者,赶紧争先恐后的求饶。

    都是端木芳儿的贴身丫鬟,那灼桃,还是当初有份去接萧如玥回萧家的……

    “你们怎么会在……”

    萧如玥柳眉轻拧凝满疑惑,却又没问完就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连连扫了忙地狼藉的几眼,就倏地瞪向那两人:“原来是你们!说,为什么把这里弄成这样!”

    “不不不,不是不是……”两人吓得舌头打结直叠声。

    萧如玥却似没听到,沉声喝问:“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竟然……晓雨晓露,给我打!”

    这两狐假虎威的小贱人,晓露早想抽她们了,如今武王妃下令,她哪能不扇她们个痛快,当下就弯刀回鞘,管他三七是多少,左右开弓就先扇出个猪头再说!

    正文 191 发怒?

    夜半杀猪般的尖叫,最先把护卫着紫竹院从武王府而来的侍卫引来,而后是萧家的侍卫,跟着是邻近药地的东院和下北院的妈妈和丫鬟,而后……

    整个萧府鸡飞狗跳!

    开玩笑,家里可住着一个皇子妃一个武王妃啊,尤其是那位武王妃,随便掉根毛,萧家说不定都要鸡犬不宁,谁敢不绷着皮过这几天?

    端木芳儿闻讯赶到的时候,药地周围灯火通明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灼桃和珊瑚也被打成猪头的拖出扔在药地外的地上,旁边还散乱着大把的断藤和碎花,切口都新得正在渗汁,明显是被利器切割……

    心头一跳,端木芳儿旋即抬眸看向萧如玥,却不想竟跟她四目对个正着,明明是她也看过去,却竟有种猝不及防的惊颤感,面色也不由随之微微一变,哪还出得了声问什么。

    不过,萧如玥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旋即当众甩了下手,就见两抹银光自她手中飞出,精准的贴着灼桃和珊瑚的颈侧动脉没入坚硬的地砖之中,两寸有余。

    众人纷纷有种脖颈贴刀的感觉,不由的暗暗小心吞咽了口唾沫,就被突兀响起的娇喝又吓了个心肝肺乱颤——

    “说!半夜三更你们进这片地做什么?进地就进地,为何把你们的药草一通乱毁?”

    灼桃和珊瑚虽然被水淋醒,脸却肿成猪头意识跟着飘忽混沌,好不容易挺清楚萧如玥的问,却出声呜呜咽咽,除了求饶之外,别的压根谁也听不懂。

    这时,萧老夫人也被人抬来了,一看那架势,也不禁心惊肉跳。

    那块地,是萧云轩当年特地为端木兰儿命人开的,里面种满天南地北的珍稀药材,以前端木兰儿还在的时候,家里谁有需要,还能进去采一些,但自端木兰儿去了之后,那里就成了禁地,十几年来谁也不敢踏进去一步,可今晚……

    洪妈妈也惊得面色大变,尤其看到萧如玥沉凝的面色之后!

    好不容易才认出地上那两猪头是什么人,旋即压着声问旁边先赶到的妈妈怎么回事,而后,凑近萧老夫人耳边禀报。

    萧老夫人一听确实如猜测,顿时火上头顶,狠狠就瞪了端木芳儿一眼,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将火气暂时压下,转眸看向很少沉凝面色的萧如玥,为难了……

    而这时,听不出也压根没打算听出灼桃和珊瑚供述的萧如玥沉声道:“把两人吊起来,什么时候想起来了说清楚了,再放下来!”

    说罢,拂袖就走,也不管萧老夫人在那端木芳儿面色有多难看。

    二夫人陶氏暗哭怎么偏偏在她掌管内宅事务期间出这种事,还偏偏让萧如玥本人逮个正着,硬着头皮追上去,“如额咳,武王妃……”

    萧如玥忽然停了下来,却不是因为二夫人陶氏的叫唤,且倏地转身就指着那片药地喝道:“未经允许入内者,斩腿惩戒!”

    “是!”

    武王府随行而来的侍卫立即高声应和,顿时吓得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心肝肺又是一阵乱颤,而后萧府的侍卫又是一阵应和,所有人看着那抹小小身影,瞳孔里都多了一抹畏惧之色。

    他们差点忘了,武王妃也是萧家的继承人,他们未来最大的正主子!

    二夫人陶氏再也不敢叫住萧如玥了,说好话哄她?开什么玩笑,瞧她那谁靠过去烧谁的架势,傻子才要贴上去被烧!

    不想,萧如玥回身走了两步,竟然再度停下来且回身,看着惊吓到的二夫人陶氏:“听说那块地里种了许多药材,但我爹不许进,可想着如果有适合四叔用的话就能剩下一笔费用,就想趁夜里大伙都睡下偷偷进去看看,哪知道……”

    深吸一口气压住上来的火气似的听了下,再开口的声音还是尖利得很:“抱歉二婶,我现在没有心情,我先回紫竹院了。”

    说罢,当真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而二夫人陶氏还在那里错愕的叠着声啊啊哦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六侄女虽然上火了,但还是很明白事理的嘛,不过……

    转身,直接走到端木芳儿面前,沉着脸尖着声:“大嫂,麻烦你,好好看着自己的人好不好!”

    端木芳儿一听,脸都黑了,却没来得及开口,更拔尖的一声就传来了。

    “就是啊大嫂,就算你心里不舒服二嫂替了你掌管内宅事务你心里不舒服,你也不能挑这个时候找麻烦啊,三更半夜还不让人消停就算了,竟然挑着六侄女在家的这个时候放了丫鬟跑这里来,啧啧……”

    四夫人房氏看了看地上那把凌乱的断藤碎花,就感觉有把火在胸膛里熊熊烈烈起来,别人没听清楚,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六侄女半夜进来,是想给她们家四爷找药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奇药让四爷多活些日子,可结果呢,六侄女药还没找到,就找出了一肚子火,现在怒气冲冲的走了!

    想到这些都是端木芳儿害的,脸哪能不更黑更阴沉了下去:“大嫂,就算大伯不让进,可你好歹也是他夫人,需要些里头的什么药材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何必威胁丫鬟半夜三更过来偷,瞧瞧,丫鬟又惊又怕在里头一阵乱砍的发泄,好死不死让六侄女撞见,我们可怜的六侄女呀,一出世就没了娘,这亲娘留下的东西,还被人造次,哪能不火……”

    端木芳儿一听,脸都扭曲了:“房紫妍,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威胁丫鬟……”偷?气死她了,嫁进萧家萧云轩没休她,她就还是萧家的人,只要是属于萧家的东西,她就都有份,凭什么用那个字来侮辱她?

    “娘,您看大嫂,明明是她犯错惹了六侄女一顿火,我就说两句公道话,她竟然,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戳着我的鼻梁骨指名道姓,我呜呜呜……”

    转身跑到萧老夫人身边的四夫人房氏说哭就哭,还是大哭特哭:“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家四爷病倒了,命将不久矣,就都欺负我,呜呜……”

    “你……”

    端木芳儿顿时气得面目扭曲。若是以前,她好歹也是萧云轩的妻萧勤玉的娘,萧老夫人不看别的,一心一意指望着能作为嫡长子的萧勤玉日后继承萧家这一点,就是心里不痛快也不会明着怎么她,但现在,萧云轩直接当着老夫人的面让萧如玥做了继承人,萧勤玉也对她这个亲娘爱理不理,而那个又哭又嚎恶人告状的房紫妍,虽然丈夫活不了多久了,却还是皇子妃她娘……

    横竖怎么比,萧老夫人都会偏向四夫人房氏而非她!

    果然,萧老夫人狠狠的瞪着端木芳儿,嘴巴一阵张张合合后,就听到洪妈妈沉声道:“老夫人有令,送~大夫人回桂香院!”

    “我自己会走!”

    端木芳儿尖声甩开扣住她手臂的武婢,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跟这些人做什么客套功夫了,直接狠狠瞪着萧老夫人和四夫人房氏,倏地扭头就大步回桂香院去,而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心里有数。

    但,只要她不死,只要她不死……

    紫竹院。

    一群人围着大堆新鲜药材,边按要求处理边闲聊。

    “那女人刚才回去时还狠狠瞪了这边一眼呢,那可是疯狗才会有的眼神,你就不怕她回头咬你?”唐镜明嘴上说着,手里也利索的挥舞短刀,把粗藤条削成同等的薄片均匀的散在一块宽大的锦缎之上,以便明天晾晒。

    “怕啊,怕死了,我真怕她不来,她不来惹我,我还真不好跟我爹抢,也抢不过。”萧如玥偷闲,懒懒的靠在太师椅里,眸光忽的斜向那冲常乐狂卖风骚的七师兄:“七师兄,你眼抽筋么?要不要我给你免费扎两针?”

    “不用不用,抽抽就习惯了。”七师兄脸不红气不喘的应,倒是安分些的低头忙活了阵。

    白眼一翻,萧如玥懒得戏弄脸皮城墙那么厚的他,转而对常喜常乐道:“常喜常乐,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那些油腔滑调乱卖风骚动不动就眼抽筋还不会脸红的男人。”

    常喜常乐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同声应道:“是,武王妃,奴婢记下了。”

    “记住了,遇上那种男人有多远闪多远,更不能嫁!”

    常喜常乐面面相视,不知该不该应,因为这些,那两个人正好都有……

    唐大师赶紧表示不满:“喂喂,照你这么说,你家那个死孩子是最不合标准的,他明显最油腔滑调最乱卖风骚也最爱眼抽筋更压根不会脸红!”

    七师兄就含蓄了许多,只“嗯嗯”两声附和着应,就是回头某个死孩子要算账,也不关他事,因为他只是发了两个声而已。

    唐大师岂会听不出来,立马赏他一串:“卑鄙,无耻,贱人……”

    看着两人一来二去又打起来,还用她的药材当飞镖,萧如玥懒懒出声道:“常喜常乐,你们想家了没?”

    打得凶狠的两人顿时停下,边卖力的干活边用力的给那对姐妹花使眼色:不许想!额不对,想家可以,但是不许回答,绝对不许回答那个满脑子都是弯弯张口就能坑人的臭丫头!

    天蒙蒙亮,昏睡如死一般的四爷萧云展醒了,依旧气若游丝,但好歹能吃些东西了,四夫人房氏喜极而泣,大呼萧如玥果然是神医。

    天大亮,萧如梅醒过来的时候,四爷萧云展醒过来的消息已经整府皆知。

    拖着浑身酸痛犹似随时会散架一般的身子去看了看父亲,又意思性的安抚塞了四夫人房氏一叠不少的银票,就准备去找萧如玥启程回京都。

    虽然才五月五日,她大可乘马车悠哉悠哉的慢慢回京都都来得及,但,跟萧如玥一起来的,躺床上病得奄奄一息的是她爹,她一个人回去……传出去别人要怎么看她?

    所以,她当然要拖着萧如玥一起回去,台词都想好了,可……

    听说她要去找萧如玥,南院的妈妈赶紧拦住:“皇子妃,您现在最好……最好不要去惹武王妃。”说罢,将昨晚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才道:“似乎那两贱婢把药地弄得很乱,毁了不少生了十几年的药材,武王妃天蒙蒙亮就进去了,大概是整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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