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萧如玥却似不见,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轻荡悬空的双腿,看着那个有着毛骨悚然声音的蒙面人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三~堂~哥~!”

    那蒙面人只僵了一瞬,却就当没听到般挥剑也飞扑向萧如玥。

    哧哧哧,一阵利刃断喉的声音响起,萧如玥的周围顿时一片热血喷涌,第一批扑向她却根本还没近她的身的人,就呜咽一声都不及的被人夺去了性命!

    众人大惊,一部分立马半空旋身退了回去,另一部分人不是反应太慢,就是功力不足以,只眨眼的功夫就步了第一批同伴的后尘,失去生命的身体,纷纷沉沉坠落……

    这时,众人才看清萧如玥周围忽然多了三条修长的身影。

    突兀冒出来的三个人,清一色男子,非但衣着颜色款式都不统一,连蒙脸的布都似乎是随手从哪里撕来的一般,歪歪扭扭说挡脸又不像挡脸,说不挡又看不清他们的容貌,随便得赤果果的讥讽人,已经秒杀了将近二十人,却没一个身上透着杀气,更甚至,旁若无人的相互讥讽嗤笑着就吵了起来……

    “啧啧,你脸上那什么破布?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

    “你的又好到哪里去?该不会是贴身裤撕下来的吧?难怪一股尿骚味,滚远点!”

    “啧啧,半斤八两差不多,有什么好吵的。”

    “你个六两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众人直接傻眼了,看着三人吵吵着就开打,还真以为是内讧了,却哪知,三人打得确实凶狠,可死的却是围观的他们……

    眼看同伴前赴后继着去阎王爷那报道,剩下的人终于发觉不妙不宜再坚持,一声吆喝下就四散开去,却不想,竟然外面也有埋伏。

    一声声哀嚎,催促一蒙面人不停的窜来跑去,就想突出重围,却不想竟然跑来跑去,自己跑到萧如玥面前。

    乍见她在眼前蒙面人吓了一跳,再看她只有一人,慌乱的眸子顿时汹涌起满满愤恨,挥剑就冲萧如玥扑去,却,双腿陡然一凉……

    大惊低头,骇然看到一双腿被平整的从膝盖处切断,脱离身体的落向地面!

    血迟钝却凶猛的自切口喷涌而出,飞溅入眼,他才反应过来那双被切断的腿是他的,而他的身子,也为此失去平衡的正往下坠……

    来不及感应到断肢的剧痛,他慌张的想要用手减轻坠落的伤害,却才发现,双手也被平整切去,那只手,甚至还紧紧的握着剑!

    砰——

    虽然身下有尸体减轻了他落地的重击,但,断肢的剧痛也随之入脑,几乎让他当初断了气。

    或许,直接那么断了气去更好……

    “啧啧,你们好凶残好血腥啊,我的小心肝都被吓得乱颤了。”

    说着这话的人,抬手就抓住了那柄主动“飞”到她身边的剑,慢悠悠跨过一具具尸身,避开血染的位置,来到那四肢尽断的蒙面人面前,用手中的剑轻戳了戳他蒙脸的步,蓦地一笑,比花更娇艳:“三堂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托你的福,我过得相当充实又愉悦,因为隔三差五就能看看某些笨猴自认为聪明的唱大戏。”

    那人已经从落地的震荡中缓过神来,虽然依旧剧痛难忍,却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瞪大双眼看着她,愤恨依旧,却也掩不住的惊愕,惊骇……

    复杂得十分精彩!

    “我……我能……我能告诉你……是……是谁……派……派的……”他痛苦而艰难的逸出嘶哑得可怖的声音。

    “咦?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笑开了花般,声音里也浸透惊喜,可……

    四肢尽断的蒙面人艰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柄已然贯穿他心脏的剑,更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贯穿了心脏,还活着!

    “诶呀呀,不要这么惊讶嘛,人的身体本来就是这么奇妙的。”萧如玥呵呵直笑:“啊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你说要告诉我谁派的你对吧?可是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冰冷的声音,送了那人最后一程,看着他头一歪断了气,双目睁得大大的模样,围观的几位都不禁有些发毛。

    “忽然好冷,我要去加件衣服。”

    “还是起火烤烤吧,真的很冷。”

    “别再说了,越说越冷。”尤其……看到那柄穿心的剑倏地拔出,银光一闪便精准的抹过那已断气的人颈侧动脉时!

    那并不是偶然的动作,更不是在泄愤,而是,漫长岁月不知不觉形成的一种习惯,让对方连一丝侥幸存活的希望都没有,彻底杜绝后患!

    “玥玥。”

    萧如玥闻声微僵,慢慢转头,就看到皇甫煜站在不远外笑着冲她招手:“发什么愣?再不走就赶不及城门关前进城啦。”

    那笑,纯粹而干净,能洗涤灵魂的一般,让她,刹那间就忘了自己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如同只是出门嬉戏听到归家呼唤的孩子一般,笑容满面的弃了剑,欢快的奔向他……

    皇甫煜张开双臂迎接她,却不想奔进的小人儿忽的低身一滑就到了他身后,而后猛的扑上他的背,脆亮的吆喝一声:“驾~”

    这下,反倒是皇甫煜没反应过来的怔了一下。

    只怔了一下,却就磨光了她的耐性似得,不耐烦的啪啪直拍他的肩:“喂喂,你是聋了还是两腿就是个装饰?怎么还不动?本王妃很赶时间好不好?”

    “是是是,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以实际行动告诉王妃双腿不是装饰……”

    声音里满是无奈的人,却是满脸宠溺的笑,脚下轻移,便带她离开这片血腥地。

    *分啊分啊*

    萧如玥忽然回到萧家,就算是放了信鹰却不知被射杀了,以为顺利到了马场的萧老夫人和洪妈妈都不禁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竟然本人回来了,而且,还怎么算都回得太快了些。

    回过神来,洪妈妈率先大喜,萧老夫人却神色怪异,心情复杂。

    当初被她下令送走变相抛弃的孩子,如今却成了这个家的支柱,掌控着这个家上上下下的未来,岂能不让她心情复杂?

    洪妈妈服侍了萧老夫人四十几年,岂会看不出来萧老夫人的心思,不禁劝慰道:“老夫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却也不敢说六小姐都没放在心上,又何必耿耿于怀。

    萧老夫人看了看洪妈妈,别开眼,目光却不经意就落在了拨弄佛珠的手上,恍惚间,便失了神……

    萧家在家的长辈小辈,除了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是靠药丸续命的四爷萧云展外,连端木芳儿和萧如月都纷纷围到了那片药地外。

    因为,萧如玥一回来便谁也没打招呼的,直接钻进药地去了。

    八月的天,烈日毒辣得很,大大小小就那么在药地外守着,迫不得已也只是就近找了阴凉处避一避。

    “太热了,你还是先带孩子回去吧,如玥那孩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不会怎么样的。”五爷萧云卿对五夫人李氏道。

    五夫人李氏看了看其他人,轻叹:“我们也不能搞得太特殊了。”

    现在可不同以往,只是纯粹的巴结套近乎还好,可现在是当家的大伯中毒,是个什么情况只有如玥那孩子清楚,大家这么围着就是想问问她情况,谁都不走,她们又怎么好走?

    好在这时,萧如玥总算出来了。

    苍白的小脸,浓郁的黑眼圈,满身大汗……任何一样,都在向人昭示她的辛苦!

    “如玥,赶紧先歇一会儿,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二夫人陶氏几步上前挽住萧如玥的手说着,就转头吩咐武婢:“赶紧把冰窖里的冰镇莲子汤端来。”

    那武婢应诺,赶紧飞奔着去取,活似慢了一步那碗莲子汤会长腿跑了似得。

    萧如玥觉得好笑,却没有笑,装模作样扫了一圈,问:“二叔和三叔呢?”

    生怕萧如玥误以为两人在萧云轩中毒倒下的情况还出去跑生意,二夫人陶氏赶紧低声解释道:“大皇子不是……了吗?虽说圣上体谅你四叔的情况,你四婶又要照顾你四叔,就特别恩准了你四叔四婶不用赶去京都参加丧礼,但你二叔说,家里人这么多,没几个代表去不像话,就跟你三叔带着你五弟和十二弟一起去了京都,他有捎信特地给你说这事的呀……”

    “可能是我赶路,跟送信的人错过了。”萧如玥说着,又道:“我先过去看看四叔。”那个爹活蹦乱跳,她当然不赶时间,但她要做出很赶时间的样子给这些人看。

    二夫人陶氏小心翼翼瞧着萧如玥的脸色,见她并未不悦,才暗暗松了口气,本想问问萧云轩的情况,却被她后一句话给堵住了。

    被暴晒得里外都燥的四夫人房氏却是听着那话,顿时有股清泉入心般的舒服,感动得有些哽咽:“如玥……”

    大皇子女婿说没了就忽然没了,女儿没了依靠,她后半生指望女儿的希望也随之落了空,只能将希望又转回萧家,心想着只要萧家不倒,就算四爷没了,也总不至于太亏待了她,不由就跟着也紧张起当家的大伯的安危来,倒是不想……

    六侄女竟然这么有心,分身乏术的这时候了,还记得有个四叔病躺在床上,岂能叫她不感动?

    “四婶,女人的眼泪可是无价的珍珠,别随便乱洒呀,多浪费。”萧如玥笑。

    四夫人房氏一听,不禁因被小辈调侃而晕红了脸:“你这孩子,就知道逗人开心……”

    瞧着两人说笑的端木芳儿低声对身边的萧如月道:“瞧见了么?整个家的人现在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如月抿了抿唇,走向萧如玥。

    端木芳儿一惊,向伸手拉住她已经太迟,不禁暗暗懊恼:她带月儿过来,只是向让月儿看清楚那丫头是怎么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不是招惹那丫头的,以她们现在,跟那丫头杠上无疑是自寻死路而已……

    萧如月已经走近萧如玥,浅笑:“六姐,你医术超群,听母亲说月儿都是托了你的福才好得这么快呢,一会儿,能再给月儿看看开些药么?”

    她的话,让端木芳儿都惊愕的呆了一呆,而后,欣慰的笑了。月儿总算学会收敛了……

    哼,收了尾巴和爪子,就以为别人看不出你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畜生么?

    萧如玥暗暗嗤笑,却一脸和颜悦色的点头:“好,我一会儿……”话到一半忽然定住,目光掠至萧如月身后那几个妈妈和丫鬟,挑眉问二夫人陶氏:“二婶,府里什么时候进了新妈妈新丫鬟?”

    众人一听,纷纷怔了怔,萧府上下几百口人,谁会料到萧如玥竟然一眼看出哪几个人是“新来的”。

    二夫人陶氏回过神来,赶紧介绍:“禄亲王之前不是上门求亲了么,这几位便是禄亲王派来照顾月儿的。说起这位禄亲王可真是有心人,萧府上下多的是下人,却只是听说月儿身子不好,就特地派了几个人过来……”

    “是这样啊。”

    萧如玥点点头,看着那几个躲避她眼神的妈妈和丫鬟,玩笑似得道:“禄亲王府没教过你们礼数吗?”

    众人的印象中,萧如玥很少跟人计较,除非别人先犯上她头去,因而她忽然这么说,倒是让在场的众人纷纷错愕住了。

    萧如月的凤眸飞快的掠过了恼色,却并未发作就又消隐了下去,而那几个妈妈和丫鬟,则赶紧跪下去:“奴婢参见武王妃。”

    故作镇定的声音,隐隐的透着不安,别人听不出来,萧如玥可耳尖得很,笑着越过萧如月,走到那些人面前,蹲下身,笑眯眯的问:“我吃人么?你们为什么这么怕我?”

    众人一怔,连端木芳儿都有些莫名其妙,就见萧如玥抬了一手,落在最近的跪地的妈妈低垂的头顶,惊得那本要应她刚刚一问的妈妈一颤,悲剧的咬了自己舌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萧如玥揪着那妈妈发髻,真不算温柔,但很慢很慢的把那妈妈埋低的脸拉高起来,满脸微笑不减:“禄亲王府的?那么请问,这位妈妈,您贵姓?贵庚?老家哪里?男人姓啥?几儿几女?在禄亲王几年了?”

    所有人都懵了,唯有那几个妈妈和丫鬟,冷汗湿了脊背。为什么忽然问这些?一般人会问这些吗?

    那妈妈暗暗吸了口气,慢慢呼出调整情绪,才开口流利的应道:“回武王妃,奴婢免贵姓方,今年四十有三了,老家东面郓城人,男人姓李,有一儿两女,如今都在禄亲王府当差,奴婢在禄亲王府已经有些年头了。”

    萧如玥冷笑,又问:“有些年头是几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端木芳儿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给萧如月使眼色。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她们在这个家能自由的凭仗,若是被这丫头给怎么了,她们就又得陷入先前的漩涡之中,恐怕……

    躲不过下一次毒汤灌喉了!

    吃亏长智,萧如月一连吃尽苦头,总算长了心眼,接收到端木芳儿的眼色,立马凑近萧如玥身边去笑道:“六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净问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

    “傻丫头啊,你只看到侯门显赫,却不知其危机四伏险恶重重,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免得……”

    萧如玥边轻叹着,边用空闲的手抬起揉了揉凑近过来的萧如月的头,而那只抓着那妈妈发髻的手却毫无征兆的猛的一沉,狠狠就将那妈妈的头往地上拍去:“被些不知哪来的骗子唬得团团转,丢了小命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脑门撞地面的声音,不高,闷闷沉沉,让人毛骨悚然的盖过萧如玥那番话般,吓得猝不及防的众人尖叫出声,仓惶奔逃,尤其最近的萧如月,险些心脏都跟声音一起蹦出口去,本能想跑,却被萧如玥那只不知何时滑下颈后的手扣住……

    只能大叫:“六姐,你疯了吗?她,她可是禄亲王府的人!就,就算你是武王妃也……”

    “禄亲王府有两位方姓妈妈,一位在厨房,才三十有七,另一位做的是杂事,确实今年四十有三,但老家可不是什么东面郓城人,男人更不姓李,生有三女……”笑眯眯的揉着萧如月的头:“两位,可都跟这位妈妈没什么关系呀。”

    端木芳儿面色大变,却力持镇定,笑道:“如玥,你又不是禄亲王府的人,跟禄亲王也不是很熟,又怎么会知道禄亲王府下人的事呢?说不定这位妈妈是新来的。”

    “禄亲王府年年招人,却已经三年未向外召到妈妈和丫鬟了,就算真有人填了空缺,也是宫中某些倒霉得罪了贵人的嬷嬷和宫女……”

    萧如玥笑对端木芳儿:“我确实跟禄亲王不熟来着,不过几面之缘,但是我跟三皇子倒是挺有缘,几个月前一起去了燕门关,也一起回来的,路上闲聊时他无意中说起来着,我不小心就记下了,若是母亲怀疑我记错或者别的,大可去问问三皇子。

    端木芳儿继续维持那个笑:”三黄子好好的,怎么跟你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呢?“

    ”谁知道啊,他硬要说,难道我还封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么?“萧如玥笑道:”母亲这么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他,哦,记得回头告诉我一声,你不说我还不好奇,你一说,我还真奇怪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聊起天来就说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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