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辉也没管他,只把谢悠然先拉到面前,说:“爸,妈,这就是谢悠然。”

    可能是和想象中的新宋太太有些不一样,老头老太的神情滞了滞,然后老太太就冷笑着用很鄙夷的语气说:“巴巴地把我们两个也喊了过来,还以为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天仙,哼!”一副连话都赖得跟她对的样子,目光径直射向外面,“宋仁轩,你就这点良心,看到我们连面都不敢露?”

    谢悠然原本就被她那傲慢的语气和神情刺得不舒服了,听到这话就更是隐隐窝火:这还是外公外婆吗?这说话呛的,难怪宋仁轩不喜欢他们!

    不过她毕竟立场不够硬,而且她也觉得,他们不想跟她对话那她也没必要说什么,最好由得他们闹完了,她带着宋仁轩离开就是了。

    左耳进右耳出,她就当自己没带耳朵。

    听到自己外婆那冷冰冰的话,宋仁轩没有进来,但也没离开。倒是宋建辉皱着眉头低声喊了一句:“妈。”忍耐地劝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哈!”这回说话的是老头了,他抬起头看着宋建辉,那双昏花的老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厌恶和痛恨,“十岁多了吧?还小?我们家薇薇十岁的时候给我们捶背揉肩,帮我们做饭什么事都能做好……”中间巴啦巴啦讲了老大一通这个叫“薇薇”的女人的各种好,就跟一小型回忆会似的。

    谢悠然倒不觉得啰嗦,她反而替他们难过,是有多伤心,才会在女儿去世六年多以后,还能将她那些过往生平如数家珍一般细细说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一边听一边感慨,那边宋建辉在老人稍微平静了一些后就将宋仁轩强拉进来,让他喊人,他拧着脑袋却是一声也不出。

    老头就“哈”一声笑了出来:“好,好,薇薇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她害死了你,现在连喊我们一声也不愿意了……”

    宋建辉本来拍在宋仁轩脑袋上的手顿时就拍不下去了,无力地喊了一声:“爸爸,你这么说,对宋仁轩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这下怒的是老太太,“对他不公平,那对我们薇薇就公平吗?你能给出公平吗?薇薇死了得到什么?你还说这辈子她是死是活就守着她的。结果呢?守了六年就守不住了,哈,多好,我们家薇薇死了臭了没人问了,你们这一大一小害死她的凶手就可以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继续过你们快快活活的日子了。还把我们喊过来,是喊我们来挖我们的心吗?是想让我们薇薇死也不瞑目吗?你这个杀人的小魔鬼,你还瞪我?你还敢瞪我?你赔我女儿命来,你赔我女儿的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答案出来了,虐的是小小宋。

    表骂我,我只想透过这件事,让大家看到谢悠然的成长嘛~~~~

    谢悠然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着两个老人,只一个感觉就是,这两只已经疯了!

    果然老太太说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形似癫狂地径直向宋仁轩扑过来,宋建辉不晓得是怕她摔倒还是根本不担心自家儿子,没有推开宋仁轩反而上前一步扶住了老太太。

    还好谢悠然反应快,看到不对赶紧拉了一动也不动的宋仁轩一把,不然的话,房子本就逼窄,宋仁轩给她那么伸手过来一挠,脸上不流血起码也得留下五道难看的爪印。

    老太太的指甲深而厚!

    宋仁轩失魂一般地随着她的手劲跌到她怀里,他看着已几近疯魔的老太太,脸色白得就像是一片雪,牙齿咯咯打着冷颤。

    谢悠然心疼得要命,那边老头老太太还在此起彼伏地骂着“杀人凶手”、“小魔鬼”、“害人精”,她再也忍不住了,冲他们喊了一嗓子“闭嘴。”

    可能是没想到谢悠然会发难,正疯了一样找发泄的两个老人立时就把枪口对准了她,一口一个“你给我女儿提鞋也不配”,一口一个“妖精”,骂得她额角直抽抽,真是几十年的气性都给骂出来了,随手摸了门边立柜上一只茶壶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我说,闭嘴!”

    这一下效果出来了,房内终于出现短暂的安静。

    捉着老太太的宋建辉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喊她:“悠然!”

    竟隐隐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谢悠然对他真是失望透了,她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宋仁轩性格会那么乖张暴戾难以接近了,就是现在还这么别扭,连基本的喜欢跟爱都不会表达,完全就是被这群人给逼成这样的!

    她几乎想都没想,立即就冲宋建辉吼了一嗓子:“你也闭嘴!不要喊我!宋建辉我跟你说,我今天对你失望透了,你现在最好不要和我说话!”骂完他,她又气势汹汹地看着那两老人,说,“你晓得是谁让你们的薇薇死不瞑目吗?不是宋建辉,也不是宋仁轩,是你还有你,是你们这两个打着最爱她名义的人!宋仁轩是她最爱的孩子,是她舍出命都要保下来的孩子,看看现在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杀人凶手’?‘小魔鬼’?‘害人精’?这种话你们怎么就骂得出口?六七年前宋仁轩才几岁你们晓得吗?三岁,还不到四岁,你们居然说他害死了她,他晓得什么啊,让你们这么怨他,让他来替你们承担你们的怒火、你们的伤心?活到几十岁了,你们还这么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无辜的孩子,这孩子还是你们的亲外孙,是你们女儿生前最疼爱的小家伙,你们这么骂他,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太恶毒了……宋建辉你给我滚开!”谢悠然骂到兴起了,见宋建辉过来阻止她,更是怒不可遏,原本想要有所保留的就更是气得都口不择言了,“就是因为你们太恶毒了,所以童薇才在地底下不得安生,才会让你们两个这么痛苦,就算到死也走不出丧女的阴影,因为你们居然想让她最爱的儿子,为她赔葬一辈子!我跟你说,以后不许你们再来找宋仁轩,他从此就是我儿子了,宋建辉你要有意见,滚蛋,宋仁轩做不成我儿子,那还是我女婿呢!”骂到最后,她没有痛快,只有伤心,无边无际的伤心,想到过去的十年宋仁轩所承受的,她感同身受到像是被油煎了一样,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

    童薇的父母显然已经思女成狂了,谢悠然不晓得自己这几句能不能让他们听进去,到这一步了,她也根本不愿意再跟他们多说,说完自己想说的,她拉起宋仁轩就往外边走,“宋仁轩,我们走,不要留在这里,凭什么你要留在这里让他们骂?让他们给你定一些莫名其妙的,根本就不应该是你背负的罪?!”

    她拉着他,带着谁要拦她,她就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气势,理也不理外面那一群惊呆了的围观亲戚,就那么拉着他,扬长出去了。

    宛婷和宛妤吓得更是连跟都不敢跟,窝在外公外婆身边噤若寒蝉。

    谢悠然不理身后那一群人,她就觉得烦,就只想带着宋仁轩离开那儿。如果知道孩子的外公外婆精神已经不正常到这地步了,那她绝对不会同意邀请他们过来参加婚礼的。

    她拉着宋仁轩的手疾步往前走,一路走还一路碎碎念:“以前我怎么会觉得你爸爸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很有担当很有气势很聪明很能干简直就完美得跟个天神一样?我眼瞎了吧我?他明明就是一个懦弱无能不但没有保护好自己老婆,甚至连自己儿子都没有保护好的——老——混——蛋啊!宋仁轩我跟你说,你没有那样的外公外婆,你不要再叫他们外公外婆,他们不配,他们甚至都不配爱你的妈妈,他们就是两个疯子,他们怎么能也怎么敢把你妈妈的死算在你头上?那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还有你爸爸也是个疯子,他居然任他们这样冤枉你,逼迫你,还让你逢年过节的去看他们,是去让他们蹂躏你吧?这样他才能减轻他的负疚感?天,我真是疯了才嫁给这样的男人!他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混蛋、混蛋!”

    谢悠然一边骂一边哭,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这么伤心过。后来她想,她当时之所以如此出离愤怒,大概就是因为那年离婚时,她没有这么努力地为两个孩子争取过。她任宛南平带走了她们,不闹不吵,其实不外乎怀着她们吵得他烦了时他就会放她们回来,然后怀着微弱地希望盼他能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回心转意——她利用了自己的孩子,结果却伤害了她们!甚至一度,还差点抛弃了她们!

    她痛恨那样的自己,无数次不禁意想起都有一种狠狠捶自己一顿的冲动,所以下意识地见到这样处境的宋仁轩,才会有如此之激烈的反应,才会感到这么痛苦!

    她曾经无能,所以她希望,以后,她不要那么懦弱,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受苦,看着孩子,无辜地成为大人的牺牲品。

    她带着宋仁轩不知道走了多久,街上人流不多,但也不少,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气冲冲地拉着个打扮入时体面的孩子在街上横冲直撞,是十分引人侧目的。

    但她居然对此没有一点感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她感觉自己脚痛到刺心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烈士公园旁边——天,她带着他几乎穿越了小半个城市。

    她这才感到有些愧疚,停下脚步低头问宋仁轩:“对不起,我没注意就把你带这来了,你……”

    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因为宋仁轩抬起头看着她,眼泪婆娑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哀伤、痛楚、绝望,那一点隐隐的希翼还是若有若无的。

    天,这怎么能是孩子的眼睛?!

    谢悠然感到自己的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般,痛得几乎麻痹,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捧着他的脸一边给他轻轻抹眼泪一边说:“宋仁轩……”

    “你说的是真的吗?”宋仁轩看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中滚落,掉在她手上,“我没有害死我妈妈?她的死不关我的事?”

    谢悠然真是很想爆粗口,果然,这就是孩子心中放不下的结!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打成了死结!

    所以她想都没想,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当然没关系!她的死跟你一粒米,不,半毫米的关系都没有!你外公外婆是太伤心了,他们找不回她,所以就只能把怨气发在你还有你爸爸身上。而且你妈妈是个英雄,她很爱很爱你,爱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她让你活下来,是要你代替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为了她的死去伤心难过,去一辈子感到抬不起头来的。宋仁轩,你要知道,你是你妈妈生命的延续,你开心了,你快乐了,你有出息了,她才会同样感到开心,感到快乐,为你感到骄傲!”

    宋仁轩哭得几乎抽搐,但却一直无声:“可是,她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没有保护好她。”

    “怎么会?”谢悠然叹,“你那时才几岁?三岁,四岁都不到,你能指望宛妤保护我吗?宋仁轩,那时你太小了,你还来不及保护她。我相信,如果是现在,你一定能很好地保护好她,就像你保护我一样,哪怕坏人再多,你也能让我安安全全的。宋仁轩,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棒,我想,你妈妈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宋仁轩希翼地望着她,问“她会知道吗?”

    “会的。她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活在你的血脉里,虽然你看不到她,但是她能感觉到你的点点滴滴。过去那么多年,你不开心,是因为她也不开心,她是因为你不开心,所以才会很悲伤,才会让你感到那么难过。”

    这么拗口的话,谢悠然事后都完全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但宋仁轩竟然似乎是听懂了,他立时抱着她,伏在她肩上,大声大声地哭了起来。

    认识宋仁轩这么久了,谢悠然第一次看到他掉眼泪,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得如此放肆,如此伤心。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任他发泄他心中被积压郁结了多年的情绪。

    那一天天气真的很冷很冷,风吹在身上犹如刀子在细碎地割,但是,谢悠然抬起头的时候,居然透过雾霾沉沉的天空,看到了点点漏出来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讨论得好认真。

    失独老人的痛苦,没有经历过,我想,大概很难有人理解。我也没经历过,但是我看到过,我一个朋友,独生女儿,性情好长相好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一样的人儿,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因为男朋友开车不注意而永远离开了,当时她父母的伤心,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至今快十年了,上回我有朋友去看望他们,他们还是没有走出丧女的阴影来——想一想也是,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女儿没了,还不能再生养了,得多难过?

    当然,他们对她男朋友也有恨,但没有这么极端,我这个故事里,是写得极端了些。现实里可能有吧,应该不多。

    这个结是很早就在文里埋下的,谢悠然要面对这段婚姻,必然就要面对这两个老人,就像再婚的人,必然要面对对方的前夫或前妻一样。宋建辉的前妻不在了,但前妻的父母在啊,所以,他们怎么也得出来 溜溜,帮着宋仁轩,把心头那个结给打开。

    祝大家看文愉快,这一部分完了,会正式进入虐渣男的节奏。

    宋仁轩真哭起来,那也是不管不顾的,嚎啕的声音,很有穿透人耳朵的魔力。

    但他又长得那么帅,十岁多的小少年,已隐隐透出了些少年人的清俊,配着西装小领结,如果阳光灿烂般笑着,几乎可以秒杀一切大奶大妈师奶少女。

    可他这会在哭着,抱着他的还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这又还是在公园旁边,虽然冷是冷,但散步休闲的人很有一些,所以路人甲乙丙丁都迅速围观上来,他们先是远远地旁观,而后慢慢靠近,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在他们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谢悠然开始还只觉得一点点不好意思,但想着宋仁轩是好不容易发泄一回,半路打断实在不好,便低垂了眼睛蹲那儿抱着他任他哭得昏天黑地。

    然后她就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因为居然有人在她面前近乎旁若无人地讨论说:“应该是妈妈想要改嫁,孩子不肯,从婚礼上跑出来了吧?”

    还配带了剧情的分析,谢悠然听得一脑门的汗。

    难得的是居然还有人附和,好似他亲见了般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嗯,是的,这么大孩子了,占有欲又强着,哪那么容易让当娘的再嫁人啊?再说后爹跟后娘一样,没几个好的。”

    说着说着他们还批判起来:“现在的人真是要不得,动不动就离婚离婚,大人作孽小孩子遭罪!看看这娃,多漂亮多乖巧一孩子啊,要不是父母离婚,能哭成这样?不定得多幸福呢,将来说不好还是一人才,现在家庭破碎了,心理有了阴影……”巴啦巴啦就差直接指着谢悠然的鼻子骂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妈。

    谢悠然这么暴走狂骂又带劝的发了一通,心头的恼意不知不觉就平了,这会只觉尴尬得要死,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宋仁轩拉去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哭一场,那孩子忽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冲周围人吼说:“滚蛋,我爸和我妈才没有离婚,他们今日是结婚,结婚!”

    众人听了微怔,旋即哗然:“哇,孩子这么大了才结婚?不会是哪家豪门吧?生子多年才终于嫁了进去?”

    “或者是小三外室也难讲的。”

    他们一边肆无忌惮地猜,一边还有人喊着“快拍照”、“快拍照”,吓得谢悠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站起来拉着宋仁轩就跑。

    结果,悲摧的是,她忘记自己蹲得太久,脚麻了,这一猛站起来,天旋地转不说,脚还又麻又痛,要不是宋仁轩反应快扶着她,差点就摔了个狗啃泥。

    谢悠然心内悲伤成河,尼妈,真是屋漏偏逢天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走出烈士公园那里人群的包围圈,谢悠然才发现人生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当时气冲牛斗悲愤欲绝地跑出来时,她没有披一件外套大衣也就算了,还没带手机,没拿钱包!

    她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悲惨事实的,气性过了后她只觉冷风嗖嗖地刮得她连脑门子都在疼,身上那点纱就跟没穿似的。她一手牵着宋仁轩,一手抱着自己的臂膀,抖抖嗦嗦地问:“宋仁轩,你冷吗?”

    宋仁轩虽然眼还是红肿着的,但哭过之后又跟围观路人舌战了一通,看似心情好了很多,又恢复了那个冷漠清傲拽破天的小男子汉样子,闻言抬头看了眼她,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开始解自己的小西装。

    谢悠然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带的也没觉得有那么冷了,赶紧拦住他说:“宋仁轩,我没那么冷啊,你不要脱衣服,会冻感冒的。”

    结果小家伙根本就拦不住,三下两下把那外套脱了,强硬地往谢悠然身上套,一边套还一边嗡声嗡气地说她:“你真是好笨,出来的时候连衣服也不晓得穿一件!”

    谢悠然:……

    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和刚刚受过委屈没有一点良心的熊孩子计较。

    好在他里面还穿了件紧身的羽绒服内胆,配着保暖衣,应该是可以抵挡一阵子。谢悠然实在冷得受不住,便也不客气地顺着他将他的衣服倒穿在自己身上——所谓倒穿就是,通了两只袖子将衣服穿面前。

    现在的情况是,她没有钱,还又冷又饿,怎么回去?

    回酒店?打死她吧,后面追着的士司机跑五星级酒店去找刚被她骂过的宋建辉要钱?估计那两疯老头老太会笑死她!找钟君?她这么跑了还不晓得自己爹妈会不会气疯!

    唉,当时真是太冲动了,她顶多跑到大厅门口那冷静冷静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好在这世上还有kfc这东西,冬天里,它里面的暖气开得是足足的,包管你穿着短袖在里面坐一刻钟都会觉得热。

    谢悠然看着它简直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了亲爱的老祖母,拨腿就带着宋仁轩往里面冲。

    现在太冷,她冻得脑袋都木了,什么都不想想。

    每逢节假日,kfc总是爆满的,今日也不例外,她和宋仁轩从楼下走到楼上,又从楼上走到楼下也没找到一个位置,就算有些快吃完的,那旁边还虎视眈眈地等着别个呢。

    最后没办法了,站人过道上又碍眼——主要是她这身打扮太招人啊!

    谢悠然真是好想哭,心里不停在骂自己是个猪,为什么要答应元旦节结婚,无端端找虐啊她这是!

    她把宋仁轩又带回楼上kfc设的免费儿童乐园,和颜悦色地要求说:“宋仁轩,你在里面去玩玩呗。”

    他在里面玩,她就好假装是陪孩子来玩的家长啊,顺便跟在里面玩的哪个孩子的家长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借到手机找个给她送钱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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