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判官的意思我也明白,因为在阴曹地府,此处等级制可要比阳间严格百倍,下级对上级,那就是没有任何人权,哪怕大街上遇见,衙役的官差也得像当官的问好,人家武文举身为鬼将军,督掌一方,自然权势滔天,可他依然还是一位有血性的汉子,从未因身份的不同而对我有一丝丝的态度改变。

    “快起快起。”我把他扶起。

    “谢过上师。”武文举态度恭谨,继续说道:“听闻上师已经身具官职,小将真为上师感到高兴,若不是公务繁忙,一定会登门携礼拜访。”

    “不客气不客气,那样太见外了。”我是哈哈一笑,能见到他像今天这这样,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了。

    聊几句,诉说了下最近的现状,仔细一听可了不得,武文举以及范仓北二人屡立战功,但凡过境恶鬼,只要是判官递交名单,阴曹铁骑无往而不利,不过阴兵煞气的太大,平日大家还都是待在鬼祠里。

    拍了拍他高大的肩膀,我说:“好好干,我很看好你与仓北二人,日后必将成为华夏栋梁。”

    “一切多亏上师慈悲。”武文举由衷道。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也没太多聊,带着判官一路上离开了酆都城,这次聊天过后,很显然四周的鬼差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拘谨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畏惧我,现在想想应该是怕秦广王吧。

    带着十几名鬼差骑马回阳,由判官领路我们到了一处能听见‘哗哗’瀑布声音的大山里,夜色已深,无星无月的天气让四周皆显得无比神秘,十几名鬼差与我骑着大马行走林间,判官手持生死簿走在队伍前端,一直到了水潭旁。

    瀑布敲打湖面发出轰隆隆声音,远观黑漆漆的湖水面,女人背着身,裸露着脊背,长发散落在水面漂浮,她双手缓缓的擦拭自己的身体,哪怕四周无任何光线,可她却依然显得白皙动人,女人原本轻轻擦拭身体的双手,在我们的到来时停下。之后,她猛的转过身,目光如电般瞪向我等,面白如雪,容颜精致,可唯独双目却是猩红,半裸的身体异常性感妖异。

    女人声音如冰雪般寒冷道:“是谁!”

    判官不卑不亢道:“我等为阎罗殿前,秦广王座下阴司判官,来此找你有一事相求。”

    “哦?原来是阎罗殿的鬼差?难不成我阳寿已尽了么?”蜘蛛精语气缓和了许多。

    判官继续道:“非也,如今阴司大人深陷滇王墓葬无法脱身,但大人阳寿未尽,只是命中有此劫数,阎王特命我查看方圆百里精怪,命其助大人逃出生天。”

    秦广王的名头确实好用,那半裸女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岸,身体也在眨眼间穿上了一身紧致的黑皮衣。这回她也没有之前那么狂傲了,反而略带谄媚的问判官:“原来是广王殿下的人,失礼失礼,小女子请问大人,我还有多少寿命可活?”

    “先去救回阴司大人,一切善缘善因还要交给日后再说。”判官面色严峻。

    “是我鲁莽了,抱歉抱歉。”女人连连点头,此时我离开身体太久,为了防止肉身受到阴气损害,在与蜘蛛精说了下具体位置后,手掐法咒,骑着白马快速回到了肉身。这回睁开眼我是心情大好,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是有一定道理的,有秦广王罩着,此种身陷绝地的大事儿都能帮我摆平,实在是给足了我面子。

    墓中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模样,起了身活动下身体,等待蜘蛛精来的途中实在有些无聊,没了生存的压力,难免会起一些别的心思,何况此处又是传说中的滇王墓,对于那些青铜武士为何没腐烂,我倒是觉得好奇。

    于是我走近一位武士,像他们历经千百年来,就算是有厉鬼也早已散尽了魂魄,好奇武士为何会坚硬如铁,所以解开了他的盔甲,又挺费劲的给他脱掉了上半身,眼前的一幕令我瞬间就明白了,武士并不是人,而是用青铜浇筑而成的雕塑,逼真的五官则是拔下活人的皮贴上的。

    尤其当我敲了敲他的身体‘咚咚’的响声有着回音,此等手艺还真是有鬼斧神工之能,以前经常听说古人智慧高,也有说现代人科技发达,其实两个没有啥可比性,本身处在不同的文明阶段,所擅长的领域也自然有所不同。

    为青铜武士穿好了铠甲,等了至少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听‘砰’的一声,黑衣女人在隧道的入口跳了进来,急忙对我拱手道:“见过阴司大人。”

    “不必客气,你能来救我,算是张某欠了你一个人情。”我礼貌道。

    客气的话暂且不提,然而当我俩先后上隧道前,她对我说:“我也曾知晓此处,那滇王墓前三百零六尊铜尸极其的厉害,大人能克制贪欲没有动滇王的石棺算是幸运,否则一旦铜尸发威,就算阎王亲至,恐怕也救不了大人。”

    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贪念害人,我没管往前墓前凑是一项正确的选择,之后手握夜明珠上了那座天河冰床的洞府,我问她这个是从何而来?女人说,这坐白玉很像是诞生于昆仑山的雪域圣地,玉床有着养神安魂的功效,再多的事情她也说不清楚。

    昆仑山?睡在玉床之上的梦境,那个奇怪的声音说他在山里等我,还有草木青青,瑞兽遍地的世界,难不成梦里所指的是昆仑山的圣地?

    石头上的预言雕刻一个不剩的全都出现了,天河入山,极有可能是我梦入仙山,他指引我去昆仑山找他,不过我没那么强的好奇心,谁知道他是谁?没准是个小妖怪故意托梦引我去也说不定。

    心里倒也没把这个太当回事,与女人谈天时我问了她名字,蜘蛛精告诉我,她叫‘董十娘’,名字是她曾经第一次化形时,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为她所取。

    到了该爬上隧道前,我把夜明珠重新镶嵌在了洞口,毕竟珍珠虽好,但是它属于这里。董十娘背着我,一跃上了山洞,短时只觉得耳畔生风,眼前漆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董十娘向上爬行的速度极快,半柱香的时间,我们一跃出了深井,扑鼻而来的氧气进入心肺,总算出来了!

    董十娘又说道:“阴司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十娘就不打扰了。”

    我点点头,山野精怪的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别看它们寿命长,其实每一天都活的无比紧凑,见她消失在夜色之时,我站在空荡荡的田野间环顾四周,如今大地已经龟裂,河道干涸,火龙所带来的灾祸正在弥漫,不出一个月,此地必然成为炎绝地。

    突然,有人说:“贤侄啊,真有你的,连火龙都敢请,出大事儿了吧。”

    “张叔!”我急忙扫视四周,发现在田野间的一块儿青石上,张福德坐在那儿笑眯眯的盯着我。

    他说:“正好公出路过,顺便过来瞧瞧你,大阴司果然厉害,连董十娘都不敢不卖你的面子。”

    “得了叔叔,您就别挖苦我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村里的干旱依然没解决,坏了一地的风水,是要遭报应的。”我长叹了口气,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张福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大宝,你猜此地以前是古滇国用来干什么的?”

    “这儿不是古滇国的祭坛么,可又怎么样啊?叔叔啊,如今当务之急要考虑怎么样才能把全村的水气召回来,否则因果报应下,恐怕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功德也将付诸一炬。”我叹了口气。

    谁知张福德起了身,对我摆摆手,似笑非笑的说:“以前我听说过这里,在古时候啊,祭坛是用来祈求风调雨顺,并且滇国的古祭坛可是高人所立,只要你把祭坛开启,开坛祈雨上苍,不过蒸腾的水气而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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