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秦王缓缓从自己的王座之上站了起来,“我大秦,已经迎来生死存亡。”

    “这一战,关系你我之性命,也关系到大秦数千年祖宗基业是否还能延续。”

    “这一战...我们没有退路!”

    话罢,当着所有人的面,秦王长身一礼,当他再度抬头之际,眼中已满是决绝之色。

    “老秦人,死战不退!!”

    朝会就此散去,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头顶正有一大片乌云凝聚。

    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秦安被单独留下,秦王似乎有事找他。

    这一幕再一次落入秦政眼中,让他内心深处的愤怒与嫉妒,越发高涨起来。

    只是这一切,秦安并不知晓,因为他脑海中积压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甚至压到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被赵告引领着来到王宫内第一高楼。

    此地也是摘星楼当初被秦安毁去之后,整个咸阳第一高楼。

    秦王如今正站在楼顶,凭栏远眺,目视东方,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憔悴,萧索。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也增添了许多。

    或许,这一次大秦之危局,并不仅仅是秦安一个人有压力,秦王,何尝不是背负了太多太多?

    “大王。”

    当秦安登上高楼之际,赵告便缓缓退去了,迎着瑟瑟罡风,高楼之上只有这一对父子。

    秦王回头看了秦安一眼,上前拉住了秦安的手,指着脚下楼阁说道:“你可知此楼叫什么名字?”

    “不知。”秦安缓缓摇了摇头。

    秦王将秦安拉到了围栏边缘,深吸一口气,双臂张开,似乎在拥抱着什么。

    “此楼名唤望东楼。”

    “乃是当年我秦氏先祖,在立国之初便修建的,已有数千年历史。”

    借着这一番话,秦安打量起望东楼内的情况。

    墙壁一片斑驳,巨大的立柱似乎都有些腐朽,时间在上面刻画了一道又一道划痕,似乎预示着这座与大秦寿数相当的楼阁,已经来到生命的尽头。

    那么...大秦的生命,是否也走到了尽头?

    “你可知,望东之意?”

    秦王转头看向秦安,却见秦安略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望东,望东...应是祖宗告诫,勿忘东出之意。”

    “没错。”秦王死死的抓住秦安的手,眼神之中闪烁着无限光芒。

    “当年祖宗留下这么大一片家业,对我等后辈子孙没有任何要求,他们只求一件事!”

    “勿忘东出!”

    秦王的脸上,沧桑之意尽显。

    东出二字,是烙印在所有秦人心底,最大的痛。

    数千年前,那时候还没有匈奴,秦国便一直在天元大陆最西方苦苦挣扎。

    祖祖辈辈扎根于此,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才有今天这般局面。

    但在秦安出现以前,大秦却始终背负着诸王卑秦的骂名。

    而今,诸王卑秦变成了诸王畏秦,但大秦的危机,却也由此爆发。

    这一切,到底是好是坏?

    “可怜我们这些后辈子孙,听了一辈子勿忘东出四个字,最终却仍旧困守大陆西方,反而是让六国有机可乘,开始西征。”

    “秦安,你告诉我,我做的,是不是很不好?”

    这一刻的秦王,弱小的像一个孩子,他在寻求慰藉,寻求认同。

    这个时候的秦王,已经有些迷茫。

    “坦白说,起码目前为止,秦安认为他做的不算好,因为在秦安看来,没有寸功,便是有过。”

    但如今,他哪里忍心实话实说,只能缓缓回道:“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六国攻秦,本身已经证明大秦正在逐渐强大。”

    “只是你还能做的更好,只要我们能挺过这一次危机,未来终有一日,大秦之明月,能朗照在天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对,你说的对!”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越发坚定了:“我做的还不够好,等此间事了,我定对你做出弥补!”

    秦王终于想通了,所谓立嫡立长,根本就是在放屁!

    若嫡长不足以支撑大业,岂不是将祖宗家产拱手送人?

    这一次若不是秦安在他身边,秦王或许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试想一下,从秦安横空出世到现在,他给大秦带来了多少好处?

    七国演武的头名之位,大秦全方面的改革,军队配备丹药,以及着手收服匈奴。

    再到如今,以未及弱冠之龄,统帅大秦八十万大军,与六国联军正面对抗。

    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依靠秦安才能达成的事情。

    若是到了此时,秦王还坚定的想要传位给秦政,他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昏君?

    为了祖宗遵守祖宗留下的规矩,便要家业拱手送人,这算哪门子道理!

    秦政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秦王彻底心寒。

    这一战,大秦若是能胜,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太子,立秦安为储君!

    “孩子,告诉我,匈奴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了,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在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之后,秦王死死抓住秦安双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秦安犹豫了片刻,这一次终究是实话实说了。

    “事出紧急,赵紫月怕是已有反意,情况不容乐观!”

    这句话,让秦王心中咯噔一声,马上又问道:“你此前是否有所察觉,并做出应对?”

    这句话,让秦安想到了当初他亲自交到葛秀手中的三个锦囊。

    整个人点头道:“应对之法我已经想到,只是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

    “好,有应对之法便好,无论任何事,我们努力了,便可无悔!”

    父子俩在望东楼上聊了许久,直至深夜十分,秦王已经有些累了,两人这才分别。

    秦安走后,秦王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

    赵告一直陪伴在秦王身旁,不敢离去。

    “赵告,祖宗有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今嫡长不堪一用,又该如何?”

    此言一出,赵告吓的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大王,老奴只是一介阉人,万万不敢掺和国家大事,这件事还请大王万万不要问老奴啊。”

    其实秦王根本没有与赵告商量的想法,在问出那一番话之际,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嫡长不堪一用,那么自然是...废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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