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殷道:“这次他们的相见,不可能那么巧吧?”
    果然,他一说完这句话,方寒立马原型毕露,相当粗狂的一脚踩上凳子,杵着自己的头耍酷道:“不错!”
    微微扬起透亮的双眼,他得意道:“这种促成姻缘的事,除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之外,还有谁能做的出?”
    江殊殷被他噎的差点词穷:“先把前面的那些收起来,我问你,林怀君的记忆是怎么没的,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方寒拍开指着他的手:“怎么可能,你当我是什么人?那是我没看好他,他跳崖了!”
    江殊殷微微放心:“可他跳崖的事,你怎么也知道?”
    方寒道:“当年他舅舅也在找他,我把他悄悄劫持到这里后,没有对任何人说。你想啊,谢黎昕已经灭了一个林家,我当时也不清楚他对林怀君的感情。只想着先把他藏起来,等谢黎昕气消了再放他出来与他舅舅团聚。”
    “可是哪知,这小子被谢黎昕伤到了,家里人又都死光了,在一次我出门时,竟偷偷跑出去,飞身一纵跳崖了!”惊恐万状的一拍手,他尖叫道:“我的天我哪知道平日生人勿近,冰冰冷冷,仿佛根本无情无欲的林怀君居然那么脆弱!不过也是……他当时收了那么大的打击,能挺过去才是奇迹。”
    见江殊殷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方寒道:“别这样看着我……怎么说,林怀君失忆后也挺不错的,为人诚恳老实,实在是特别好骗。呃,这不是重点。至于为什么我后面依旧不把他还给他舅舅,原因很简单。”
    江殊殷揉着眉心:“怎么简单?”
    方寒叹了口气:“他,他实在是太可怜了。既然他将一切都忘了,那就忘了吧,别让他再记起来了。”
    方寒这个人在江殊殷的认知里,一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唉声叹气的神情。
    果然不待他多想,方寒又道:“后来林怀君在我这呆久了,见见萌生了出去看一看的想法。我拦了他很多次,后来还是没拦住。修真界中的人啊,你是最清楚的,林家和谢家有什么仇知道的人太多了,保不准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到时候颠倒是非误导了他,所以我便设计,让心腹到各大世家门派说谢黎昕抓了林怀君。目的就是引当时在探查昔年之事的林怀君去苗疆,若他去了苗疆总能遇见谢黎昕,遇见谢黎昕总比听那些颠倒是非的话要好。后来他们俩果真相见了,我见他们相处的不错,谢黎昕对他的感情也只增不减,就悄悄在他们饭菜里加了点料,把这事促成了。”
    “……”
    冷冷的风从窗外忽的一声灌进来,冻的江殊殷浑身一抖。
    最终僵着脖子转过来:“你给他们加了点料……别告诉我,是那种东西!”
    方寒“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不错,我加的东西就是春|药。”
    江殊殷的脑子里“哄”的一声炸开:“我该说你什么好?”
    方寒摆摆手,凑过来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啊,那天谢黎昕可厉害了,我听着都为林怀君日后的日子感到担忧。不过想想也是,这憋了几百年,是个男人都坚持不了啦!”
    听到这个真相,江殊殷的重点反而偏移,歪着头对他道:“你说黎昕他,他是上面的那个?”
    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方寒抬头的时候和他碰了一下,两个都捂起脑袋。
    方寒龇牙咧嘴的深深“嘶”了一声:“你以为谢黎昕是下面的那个?”
    江殊殷面色复杂的点点头,许久后,才认真道:“看来是我错了。”
    原来,齐玉焱不是他的小叔子,而是他的小舅子。
    第88章 解密(一)
    据方寒所说, 当年之事,与林怀君毫无关系。
    林家借用他的名义骗出谢黎昕, 最终逼迫他姐姐酿成惨剧,而这个过程林怀君一直被关押着,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谢黎莺死后尸骨无存, 她身边的近身侍女谨遵她曾经的嘱托,含泪从林家厮杀出一条血路, 将她唯一的弟弟,也是唯一的亲人带走。
    是夜, 他们落脚在一处深山之中,也是那时四个侍女才突然发现, 谢黎昕神智楞然, 脸上的尽是干涸的泪痕。一人看不下去,抹干泪水拉着他到水边洗洗脸。
    却不想一见水中自己的红色倒影,他欣喜的扑入水中, 用双手去捧那抹红色的倩影。
    晶莹的水珠从他指尖悉数流出,重新叮叮当当的坠入水中,除了荡起一层层的涟漪外, 那抹红色的影子仍旧在原地不动。
    谢黎昕含着泪一次又一次的去捧, 滚烫的泪水迷住他的视线, 最终随着水流一起跌入冰凉的水中。
    抖着苍白的手指站在水中, 他捧着手心里的最后一点水,哽咽着道:“姐姐,姐姐……我为什么捞不起来, 我为什么捞不起来?”
    他身后的那四名侍女早已哭不出声,捂着嘴抽泣着。
    众所周知,谢黎昕与谢黎莺长得极像。
    看着水中幽幽的明月,以及那个熟悉的影子,谢黎昕伸出手想要抹去“她”面上的泪水,可不管触碰了几次,都不曾为“她”擦干,一时间手颤的越发厉害。
    那一夜,对于很多人而言是一场美梦,但对于谢黎昕和林怀君而言,却是一生都不敢忘怀的噩梦。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谢黎昕没有回极地宫,而是让人偷偷取来何欢铃和《何欢》一书,之后带着四个侍女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听着这书和这铃的名字,谢黎昕泪眼婆娑,喃喃道:“何欢,何欢?”
    四个侍女不希望他继承这两件法宝,可如今即便是她们也再无法劝说他,世上唯一能劝说他的人,已经死了。
    在那一段时间里,她们是亲眼目睹他从清纯羞涩的少年,慢慢过度到暴怒疯狂,最终彻底转变成一个残忍邪魅的恶魔。
    谢黎昕长大了,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凶恶且毫无耐性。
    他腰间悬着一枚精致漂亮的铃儿,足上多了金色华丽的饰物,衣上绣上盛放妖异的彼岸花,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接引者。每每走起路时,总有叮叮当当的铃声,嘈嘈切切,不绝如缕。
    像是一支曲子,一支夺人性命,摄人心魂的曲子。
    而所有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除了那四名侍女以外,都被他用秘术练为驱尸。
    他曾变态的想要弥补自己心上所受的创伤,抓来无数被他选中的女子,轻轻笑着用一把精巧秀气的小刀,在她们身上挥舞着,雕琢成谢黎莺的模样,之后开坛练为高阶驱尸。
    被他所害的女子数不胜数,听着耳边终日回响的惨叫声,四个侍女只觉得发自内心的害怕与胆寒。最终在成百次失败后,终于练出六具与他姐姐一模一样的六具驱尸。
    她们有哭有笑,有喜有怒,姿态各异各不相同。
    他细心恭敬的为她们穿上大红如血的衣裳,为她们打扮梳妆,持笔描上妖艳美丽的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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