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司马云枫疑惑不解的问:“什么露水只往我背上飘,并且湿了一片?”

    云绮:“……”

    她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兴许……露水喜欢王爷的背?”

    众人:“……”

    绝了,谁说不是呢,没理由反驳。

    司马云昊笑的最欢,饭都吃不下去,直接撂下筷子捧腹大笑。

    云绮筷子杵碗,狠狠扒拉了几下:“奕王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司马云昊眼泪都笑出来了,慌忙道:“不闲不闲,不太闲。”

    云绮不置一词,仍盯着他说:“我认识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她们都很仰慕您,说不定我可以介绍介绍。”

    她故作惋惜叹了口气:“俗话说长嫂如母,王爷对这事不太上心,我得关心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王爷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马云枫只管点头:“是这样,辛苦你了。”

    司马云昊:“……”

    辛苦个屁呀!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有没有人问过了他意见?

    吃过早餐后,云绮还真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张家的姑娘,李家的小姐,她通通例举个遍。

    司马云昊顶不住了,借口上茅房趁机溜走。

    女人记仇什么的简直太恐怖。

    司马云昊走了,云绮又撑着喝了两杯茶,才假装无事起身告辞。

    到了晚上,司马云枫亲自过来叫她吃饭,她本不想过去的,却在看他已到了门口又有些不知道拒绝。

    站到餐厅,她选了个离他远的对面坐下。

    司马云枫觉得奇怪,却也没发问,一如往常习惯了给她夹菜,云绮却有些别扭的移开碗:“你别夹了,我自己可以。”

    这种略显亲密的举动本该发生在感情和睦的夫妻间,她从前没觉得,可自昨晚开始,她认清了事实,也不会再这样心安理得接受。。

    “怎么了?”

    司马云枫放下碗筷问她,从前这样的举动她从来不排斥,今天非但坐他对面,还开始不让他夹菜。

    他一直怀疑昨天晚上喝醉对她做了不好之事,醒来全府人都怪怪的,可问谁谁也不说。

    云绮低头扒饭:“没什么,就胃口不太好。”

    胃口不好?

    连这都搬出来了?

    她什么时候胃口不好过?生病动不了都还是他亲自喂了她两碗白米饭,点名要肉,被他拒绝了。

    司马云枫皱了皱眉:“你像是有事。”

    “那个……我最近,长了不少肉。”云绮低着头瞎说,“想少吃点,保持身材。”

    司马云枫更头疼了:“你也不胖……”

    云绮脱口而出:“我说胖就胖了,你又不喜欢我,懂什么……”

    当时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什么破借口,说了不如不说。

    她想了想,放下碗筷,心平气和道:“那个,跟你说件事。”

    司马云枫问她:“什么事?”

    云绮表情平静看着他:“我昨天去见了亦亲王妃,决定跟他们出去走走。”

    司马云枫反应了好半饷,才听出她话中之意。

    他早听闻陆亦城带着南疆公主游遍天涯海角,下一站漠北黄沙,云绮说跟他们走,是要离开王府,离开京城,离开他?

    司马云枫脸色有些不好,默了默问她:“为什么?”

    她从前那么乖的女孩,如今怎会这般任性。

    云绮顿了顿说:“我那不是觉得生活无趣,想出去走走,天大地大的,总有我向往的生活。”

    司马云枫皱着眉:“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走的?”

    云绮信誓旦旦:“谁说女孩不可以浪迹天涯,亦亲王妃可以,我也可以。”

    司马云枫道:“那陆亦城他们是夫妻,你不觉得多余?”

    “虽然话这么说,但……我该走还得走。”

    司马云枫却是瞧着她,沉默再沉默,良久之后终于说:“你让我想想。”

    云绮却是看着他笑:“王爷,虽然我俩成了亲,可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我离开,应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吧?”

    司马云枫顿住,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点陌生。

    又或者说,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云绮。

    在他面前不用委屈自己,敢于表达想法,没有任何理由屈从他。

    司马云枫忽然心里沉闷闷的,问她:“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云绮反而很平静。

    司马云枫有些无法平静,皱眉问她:“你东西收拾好了?”

    据他所知,这些天他并没什么动静,并没收拾行李,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他反应不过来。

    没想到云绮笑了笑:“没什么东西,所以不需要收拾。”

    她一身轻松,来也好,走也罢,能带走的,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司马云枫忽然有些苦涩:“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在王府久居?”

    “不是的。”云绮认真回答他,扯出一抹苦笑,“我曾经抱着一颗赤忱的心嫁进王府……”

    她说到这里却沉默了。

    她以为足够喜欢便可忍受一切,她以为赤忱的喜欢可以撼动他一颗冰冷的心,她也以为自己往后一辈子的家会在这里,她可以代替那个女孩在他心里的位置,重新给他幸福。

    可是她失败了,她试了两年又两年,她磨灭自己的个性去迎合他,却还是没法得到他一点关注,既然这样,就别相互拖着了,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她冷静,让那份感情冷却。

    她扯唇笑了笑:“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是要走了,在这里,云绮祝您,往后余生,喜乐无忧。”

    他这话像是告别,让司马云枫听了不舒服,陆亦城和萧元萱是经常外出,但数月之后便会回京,但她,像是不再回来的样子。

    他压下心底的苦闷,叮嘱她:“记得来信。”

    云绮点头:“看情况。”

    她没有书信的习惯,所以看情况。

    第二天天没亮,司马云枫就起来替她收拾东西,盘缠,粮食,御寒衣物,伤药,还有一小把出行匕首。

    原本只想带两件衣裳简单出行的云绮,盯着两个大包袱傻了眼。

    司马云枫瞧她眼神,打趣道:“你没出过远门,不知艰苦。”

    云绮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想走了。

    可司马云枫已经拿着她的包裹,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大门,一路上对她叮嘱颇多。

    注意安全,不要走远,有事找陆亦城,随便使唤他。

    路边东西不要随便吃,不要轻信任何人,客栈选最好的……

    云绮一路应着,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她忽然有种感觉,怎么像……送妻子离开的丈夫?

    一个激灵使她回神,这太扯了,不可能,司马云枫怎会甘愿做这样的角色,也不会有人让他牵肠挂肚,他只不过是,习惯使然。

    马车到达亦亲王府,与陆亦城等人会和。

    他们带的人并不多,一个车夫和一个随身丫头,而云绮什么人都没带。

    司马云枫扫了一眼狭小的马车,有些揪心,够坐下四个人吗?

    陆亦城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被嫌弃了,不甘心地解释:“小老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马车?”

    “出门在外要低调,懂?”

    他一掌拍在司马云枫胳膊上:“再说,你看看我这马,汗血,跑起来两天两夜不停歇。”

    司马云枫嫌弃推开他的手,站远了一步说:“帮我好好照顾云绮。”

    陆亦城“哦”了一声,调笑看他,故意道:“我可听说聆渊王对你这小媳妇儿不太上心,这样吧,一路上少不了遇见些青年才俊,我让元萱好好给她物色几个……”

    司马云枫冷眼瞥他,这小子皮又痒了,估计得抽个时间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看清楚谁是爸爸。

    几人聊完,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

    云绮背对着他上车,没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一点留恋。

    司马云枫心脏处抽了抽,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也不在乎他了。

    又跟陆亦城聊了几句,得知他们半月后归来,这才放心放人离开。

    他站在官道上,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忽觉心底空落落的,那里有一股冲劲,指使着他追上去,将人留下来,或是跟她走。

    可最后都被他压下来,他不能冲动,他要永远克制冷静。

    一行人离开京城,一路北上。

    萧元萱是个豪放女子,一点公主做派都没有,反而跟云绮性趣相投,俩人聊的甚欢,陆亦城倒被谅在一边。

    第一站是北方沙漠小镇。

    古色建筑,属于北边末端,旌旗林立,到处是酒馆食店。

    时属初夏,雨水颇多,他们刚入镇,便赶上一场急雨,陆亦城的汗血马儿淋了雨懒洋洋走不动,只能就近下车找间客栈,今晚先借宿,明日再打探情况。

    镇上人不多,很快便找到一家心仪客栈,卫生打扫的很干净,不染灰尘,几人没异议便订了下来。

    刚在选房间准备交订金,雨幕中忽然出来一个人影,一身黑影,肩披蓑衣,头戴斗篷,那些清润的雨水还在一滴一滴从他身上流下,湿了一地。

    云绮觉得有些眼熟,却不敢确认。

    只见那人朝这边走来,以为他是要住店,就让开了一条道,面见老板,他指着陆亦城一行人,声色沉稳:“我跟他们一起。”

    “……”

    几人愣住,谁跟他一道?

    云绮却有些想哭,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发声。

    是他追上来了吗,他为何要跟上来?

    只见那人摘下斗篷,露出俊秀的面庞,还是早上那张脸,却像经历过万水千山,终于得见。

    他放下斗笠,站在她面前,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云绮,我……可以试着喜欢你吗?”

    他想了很久,一路上都在想,想了一天,他是真有点放不下这个小姑娘了,不想看她皱眉,不想看她伤心,不想看她远行,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能分的清楚,或许这还不是真的喜欢,可他试着努力,了解她,靠近她,分享她这些年来的孤注一掷。

    只是,他不确定,云绮是否还在原地等他,是否还愿意耗费时间等他真正喜欢她。

    所以,他问的小心翼翼,不敢确定,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勉强她,反而会放她去追随更自由的生活。

    云绮看着他没说话,心里酸酸的。

    她若能早一点听到这些话,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他,说我愿意,等多久我都愿意。

    可时间是个很残酷的东西,会把人磨灭的没有任何棱角,再平淡接受从前称之为惊喜的东西。

    她笑着问他:“需要多久?”

    司马云枫顿了顿说:“半年,一年,可能更久,但,不会是一辈子。”

    把一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抹掉,没那么容易,他不想给她最近的期待。

    云绮解开他肩上的蓑衣,问他:“如果你做不到呢?”

    如果他忘不了那个人,她是不是要陪他耗一辈子?

    “不会。”他比她高许多,微低下头,“因为现在,已经开始心动了。”

    云绮想开心地笑,却憋着一口闷气,瞪着他:“伸手出来。”

    司马云枫乖乖伸出右手。

    然后云绮抓住他胳膊,挠开衣袖,一个低头咬上了他胳膊。

    她这一咬很用力,几乎倾泻了她这几年的委屈,坏人,坏蛋,为什么让她等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说喜欢她。

    可面前的男人,低头看着他,身体没有一丝一毫闪躲,任由着她发泄,反而伸手抚了抚她垂着的青丝。

    这一动作,刺伤了云绮的心,她咬着他的力度再也无法用力,愣愣卡在那里。

    司马云枫见她停了,乖巧抬起另一只,轻声提醒:“还有一只。”

    一句话,让云绮回过神,抬头望他,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唇角,冷淡开口:“不要,嫌脏。”

    司马云枫瞅着她,讪讪道:“那我……去洗洗?”

    云绮再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回答,很想她咬他?

    见人笑了出来,司马云枫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着问:“这是同意我可以喜欢你了?”

    云绮扬了扬唇:“我可没说,看你表现。”

    司马云枫问:“表现多久?”

    “半年,一年,或是一辈子?”

    司马云枫失笑,他家小姑娘会拿他的话来咽他了?

    他捏她肉肉的脸蛋:“随便你考察,想多久都可以。”

    好戏看到这里,人群中终于响起掌声,陆亦城轻飘飘拍着手掌,脸上写着“优秀”二字。

    好看,绝了。

    这把狗粮真是又毒又辣。

    司马云枫斜了他一眼,没理,从掌柜手里拿过钥匙,带着云绮上楼去了。

    云绮在他身后想,他为什么会追上来的?

    今早离开不是没有任何异样。

    想了想,她忽然开口:“那晚你亲我的事,想起来了?”

    司马云枫没回头,耳际红了一圈,背对她道:“后来问了穆风。”

    穆风?他府里那个侍卫。

    所以,他想起来是真的了?

    云绮俏脸一红,到现在都没法面对那天的尴尬。

    漠北地区,虽然下雨,气候还是一样闷热。

    陆亦城要了两间客房钥匙,这么算下来,就是两人住一间了。

    司马云枫自打进来就没出去过,所以,他打算今晚跟自己住一间了?

    这发展的太快,她还不能接受。

    临洗澡时把他催出去找陆亦城然后才能安然在浴桶里泡澡。

    虽然两人早已是夫妻,并且还确定了关系,住一间房早晚的事,可她还得有一段时间适应,不能太快了。

    胡思乱想间时间已过半,她从浴桶里出来,刚穿戴好里衣,司马云枫便从外面推门进来。

    云绮慌忙转身扣扣子,一脸惊恐:“你现在连门都不会敲了吗?”

    司马云枫没放在心上,拿着毛巾进来:“怕什么,你从前也看过我的。”

    云绮咽了咽:“……我是个女孩子。”

    司马云枫笑着帮他擦头发:“男女平等。”

    云绮:“……”

    男女平等不是这么用的啊老哥?

    算了,不管他了。

    云绮想扯过毛巾:“我自己来。”

    司马云枫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命令:“别动。”

    云绮愣愣的,真的就没一点再动。

    她真想抽死自己这奴性,怎么就唯司马云枫马首是瞻拿。

    一直等到头发干了,她才开始研究睡觉的问题。

    可司马云枫坐在床上朝她伸手:“过了。”

    云绮这次很有骨气,说不过去就不过去。

    可司马云枫再伸手,就轻而易举将人拉过去坐到自己腿上。

    云绮犹豫了又犹豫,试探开口:“……我们睡一张床不太好吧?”

    司马云枫:“怎么不好,我们以后也睡一张床。”

    云绮:“……”

    这她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睡呗,两人一床,中间隔着被子,相安无事。

    第二日,随着陆亦城的规划,一行四人,路过古镇,趟过河水,阅尽风土人情。

    云绮说,好喜欢这样散漫无目的的生活,她不想回去了。

    可司马云枫说,那是他们的家,落叶归根,或早或晚,追究要回归。

    云绮笑了笑,山川明朗,日月如光,她追逐的少年,终究在自己身边。

    希望回京城前,她能用自己万种风情,换得少年,一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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