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何将已经昏睡三天的梅瑾行放到地上,直切中心:“师傅,麻烦你看看,这种蛊该怎么解?”
    龙苟元稀奇:“什么蛊那么厉害,你也没办法?”
    说着,还是俯身细细查看。
    “唔?辟血人?”
    穆少何点头,同时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转述。
    “这蛊进入你体内,本应无法取出。”
    龙苟元表情微妙,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瞄了一下穆少何:“这蛊能成功炼成,辟血人的血不可缺少,因此也成了吸引蛊虫的绝佳之物,但……”
    蛊虫转移,要用的办法,那就不可言说了。
    穆少何明白龙苟元的意思,主动说:“对,我们有肌肤之亲。那天……”
    龙苟元咳了几下,表示并不想知道详情,挥手让穆少何带上梅瑾行,回屋。
    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穆文间端着药,急匆匆入内。
    穆夫人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胸膛起伏,眼珠浑浊,见到穆文间担忧的样子,往日还能撑出来的笑容,也是展不出来了。
    “娘,来,喝药。”
    穆文间十五岁,抽枝般的个子,在这几个月里疯长。眉目之间,隐约有他父亲的痕迹。穆夫人眼珠子缓慢四转,想说什么,喉咙堵塞,嘴角渗血。
    穆文间眼睛泛红,慌忙喊人,却被穆夫人握住手。
    穆夫人死死拽着穆文间,眼睛凸起,血丝密布,她眼角有血泪流出,一字一句道:“娘中蛊……多日…….我放…….心不下……你……..”
    穆文间眼泪直流:“别说话,你等我,你等我叫人…….”
    穆夫人牙龈里也有污血,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穆文间沿着视线看去,那里除了一只麻雀,什么也没有。
    “娘…….”
    穆夫人闭上眼睛,缓了缓,艰难道:“你要为……娘…….报仇…….”
    穆夫人喘了几口气,继续道:“穆…..少……何,他害的…….”
    穆文间如遭雷击:“怎么会?大哥他……”
    “十......年前,我与……他母亲本就不合………加上他把他娘的…….死也算在我身上,他回…….来穆家,从来就不是念情,而是报仇………”
    穆文间连遭变故,所受打击已经让他成长不少,但听到这句话,他心依旧绞痛不已,甚至不敢相信。
    穆夫人只有出的气,浑身皮肤里似有活物在里面挠,撑出细薄的皮肉,在不甘中,最后气绝身亡。
    穆文间抱着她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
    窗外的麻雀啾啾叫了几声,声声似乎透着哀怨。它穿过昌乐街道,掠过高大的宫墙,直抵王宫深处,停在荆南国君荆风筠书房的一个架子上。
    荆风筠正在批阅奏折,见它回来,轻轻抚了抚它的羽毛。
    “既然你按我的要求做了,我那自然不会伤害你孩子的性命,但是…….”
    荆风筠提笔沾墨。
    “他得做我的棋子。”
    第二日,一封诏令到了白绫戚戚的穆府。
    太监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府门里,诏令内容竟是任命穆文间为监察司总令。
    穆文间眼中无波无喜,叩谢圣恩后,空荡的视线,不知看向何处。
    同一时间,御花园。
    荆风筠拍了拍梁恒的肩,说:“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梁恒刚刚得知消息,却未震惊。
    荆风筠笑得很温和:“你我相识多年,多亏你在我身边支持。”
    梁恒疏离:“国君言重,此乃臣分内之事。”
    荆风筠话锋一转:“可惜最近你变了呢。”
    梁恒眼神微动,忽然跪下:“求国君宽恕。”语气淡淡,也未见多少惶恐。
    荆风筠背着手,望着一池荷叶,许久,才说:“我身边,心不定人,不能留之。”
    梁恒的额头抵在地上:“臣,明白了。”
    一日过后,朝堂上,年仅十五岁的穆文间接下监察司总令的令牌,梁恒梁大人辞官。
    穆文间年纪尚轻,加上对术法研习不精,在接下来的工作中频频碰壁,遭到许多人的嘲笑。
    同时有人上书,细数穆文间十大不行,请求国君将其撤下。
    荆风筠对此置之一笑,说年轻人总该要历练历练,转头将人派去巡查各城。
    “若他无功而返,再商量监察司总令的新人选吧。”荆风筠需要一个不聪明的打手,却也不能要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是他给穆文间最后的机会。
    而穆文间顶着无数的讥笑与不屑,开始巡视荆南。
    大家纷纷等着他的败兴而归。谁知,远离昌乐的穆文间,竟是抛去往日的无用,不断带来立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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