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又不傻,乔莲更不笨,回乔家铁定没有住在肖府好,不但没有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手头上的银钱说不得会被乔家的人搜刮的一干二净,到时可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况且蚊子再小也是肉,肖府再穷也比乔家商贾的身份来得高贵。

    故此乔夫人死活不走,甚至厚着脸皮跟着妹妹来了京城。

    以前乔夫人深谙“财不露白”的道理,同时也怕夫家的人将这笔遗产夺去,所以在肖府并未大手大脚的花钱,恰到好处即可。可到了京城,山高皇帝远,夫家的人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了,于是乔夫人开始放心大胆的使用这笔银子。

    按照乔夫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购处宅子和女儿单过,但乔夫人却不这么想,这世上哪儿都少不了地痞流氓,乔夫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女儿乔莲花容月貌,母女俩又没个男人撑家,单过不是招灾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乔夫人帮肖大人垫付了这笔银子,肖大人又不是个恶人,自然是不好再将乔夫人母女扫地出门,相反因用人手短,肖大人自此后对乔夫反而客气了几分。

    宇文腾到肖府是受老丈人所邀,他本身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压根没有什么空闲,从订亲到现今,他统共才来过肖府一次,下聘礼都是由手下送来的。总而言之,他很忙,估摸着能抽个空洞房花烛就不错了——别的事情旁人都能替代,唯独洞房必须他亲自来。

    肖大人也是个精明之人,纵然不知道腾王为何会看中大女儿,却也不会追根究底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真实的原因根本不重要,只要表面上他是腾王的老丈人,上司多少会看腾王的面子行事,决不会亏待自己。

    尽管两家成亲家已是无可避免的事了,可一来二去肖大人还是瞧出几分端倪,貌似腾王对亲事一点都不热衷,“忙”很多时候都只是个冠冕堂皇的藉口,如果你真有心,几条街的距离,这点空闲也抽不出来吗?

    说句话,喝盏茶的功夫你也不得空?旁人信,肖大人却是不信的。于是肖大人便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腾王的态度对他留京还是外放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务之急,是必须让世人感觉到腾王很看重他这个岳父,这样一来,万事无忧。

    这次肖大人打肿脸充胖子,让夫人装模作样的弄好了肖念珠的嫁妆单子,以腾王府上没有女主人为由,请宇文腾过来看单子满意与否。其实这理由很牵强,人家府上没有女主人,未必整个宇文家族没有叔伯妯娌?你只管派人把嫁妆单子送去就好,何必多此一举呢?

    宇文腾本不想来,可架不住宇文泰的唠叨,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来了。

    肖大人见到宇文腾,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高兴,立刻亲热的叫道:“腾王,腾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宇文腾面无表情,但好歹还是喊了一声:“岳父大人。”喜得肖大人眉开眼笑,忙忙让夫人带着下人去整治酒席,说是要与贤婿喝上几盅。

    宇文腾本打算来看看就走,却未料到未来的岳父竟是缠字派的祖宗,扯着他就热情洋溢的侃侃而谈,他也不好失礼走人,只能一脸漠然的听着。

    正当他听得不耐烦时,凑巧肖念珠和乔莲回府了。

    “姨父,听说表妹夫来了,是真的吗?”乔莲完全是一副自来熟的口气,匆匆掀了帘子就冲进肖大人的书房,肖念珠在她后面拉都拉不住,搞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急切要见自己的未婚夫。

    宇文腾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英挺的眉峰,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垂下头,反复打量着自己的大手,似在仔细的研究掌纹。

    肖大人脾气顶顶好,似毫没觉得乔莲的行为有何不妥,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父爱,和颜悦色的道:“莲儿回来啦,快来见见你表妹夫。”

    乔莲是见过宇文腾的,所以才对表妹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而愤愤不平,论才论貌自己样样都比表妹强,不过就是没个当官的爹罢了。

    她心里对表妹妒忌不已,面上却一派温柔贤慧的模样,笑起来犹如一朵清雅的菡萏,声音更是娇的如黄莺出谷,珠溅玉盘一般:“腾王,表妹马上就要嫁给你了,都是自家人,莲儿叫你表妹夫可好?这样显得不那么见外,其实莲儿只比表妹大半天……”

    肖念珠手足无措的站在书房外,不知如何是好,她可没表姐这种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本领,听着表姐又开始妙语连珠的谈笑风生,她感觉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毕竟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表姐攀谈的对像是自己的未婚夫,是个很抢手的男人。

    她想,表姐这种行为对女孩子来说是不合时宜的,可父亲为什么不喝斥她,叫她守点本份?

    屋内肖大人笑眯眯的看着乔莲和宇文腾,虽然一个是口若悬河,一个是一声不吭,似听而未闻,但他依然看津津有味,直到乔莲的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表妹夫,莲儿听说你和摄政王是好友,这是真的吗?”乔莲问的小心翼翼,并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宇文腾。

    宇文腾抬眸扫了她一眼,眸色平静无波,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随后不置可否地道:“好友谈不上,打小一起长大的吧,算是发小。”

    他也不问乔莲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兀自拿茶盖刮着杯中的浮沫,带着几份男人的散漫和贵族的优雅。

    乔莲见他如此不上道,只得采取迂回的方式:“表妹夫,莲儿和姨父一家刚来京城,有许多事不太知情,都知道天子脚下官多,我们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所以莲儿才会冒冒失失的问这么冒昧的问题,表妹夫你不会怪莲儿吧?”

    宇文腾似陷入沉思,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乔莲一时有些下不了台,嘴唇不住翕动,却又怕是拿热屁股贴冷板凳,肖大人连忙打圆场:“莲儿,摄政王和腾王的确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哦,莲儿今天和摄政王在一起用膳啦!”乔莲微仰起下巴,脸上有一股很明显的得意和优越感。“所以问问喽。”

    肖大人错愕地道:“什么?你今日不是和念珠在一起吗?怎么又和摄政王在一起了?”

    宇文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脸上波澜不惊,依旧置之度外。

    肖念珠在外听表姐说这种大有歧义的话,急的直跺脚,里面可有自己的未婚夫呐,表姐把话不说清楚,尽让人往歪处想,到时让宇文腾误会了,自己是跳到天河都洗不清了。

    只好鼓起勇气道:“爹爹,不是这样的,您别听表姐胡说,女儿和表姐在街上遇到了……遇到了白少夫人,然后白少夫人带女儿和表姐去拜见凤王妃,和凤王妃在一起用的饭,白少夫人也在场。”

    “念珠?”肖大人听到书房门外女儿所言,不免大失所望,相比起心眼活络的乔莲,当是素来老实不多话的女儿可信些。这乔莲也真是的,害他空欢喜欢一场,还真以为她得摄政王的垂青。

    “表妹,你什么意思?表姐哪有胡说八道?你只说有凤王妃,为什么不说摄政王也在座呢?难道你敢说我们今儿没跟摄政王用餐?”乔莲很不满肖念珠在宇文腾面前诬蔑自己。

    她恼火的暗忖:表妹一定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想破坏自己在宇文腾心目中的美好形像,对,一定是这样,表妹一定是妒忌自己比她生的好看!处处比她强。

    宇文腾冷眼旁观了半晌,再加上在路上碰到过若樱和萧冠泓,心里对这对表姐妹所说的话,孰真孰假早有定夺,但他依旧不开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冷模样。

    听到有摄政王在场,肖大人的心又微微一动,总算没有白高兴了。他也不急,横竖女儿的话靠谱些,晚上把女儿叫来一问就知晓了。

    于是他和气而疏离的向乔莲道:“莲儿你还先出去吧,和念珠去瞧瞧你小姨整治的酒席如何了,姨父和腾王还有事情要商议。”

    乔莲的眼神闪了闪,撇了撇嘴,扭着腰肢袅袅婷婷的出去了。

    ……

    秋水居的院落中种着几棵枫树,每每深秋,枫叶会变得通红通红,似火一样的颜色,很绚丽,是一种生机蓬勃的色彩,如今还未进入十月,枫叶的颜色还不够深,看起来像是橙色。

    萧冠泓和若樱回到秋水居,两人都装着若无其事,若樱甚至还摘了两片枫叶。

    只是一进内室,萧冠泓就对着跟来的楚嬷嬷道:“奶娘去照看昊儿吧,这里不必留人侍候。”

    “是,王爷。”楚嬷嬷带着小桂等人鱼贯而出。

    人一走光,萧冠泓将门一闩,转身就把若樱一抱就往床上扔。

    若樱虽知今日是逃不过,但她毕竟久未跟萧冠泓荒唐了,刚受用了一遭,这会身子还是有些适应,便拿软话哄他:“夫君,夫君,是你说的咱们来日方长,方才我不是依了你吗,这回你且依我一回,他日再弄好不好?”

    萧冠泓在马车里销魂蚀骨一回,回味再三,食髓知味,这会又性起,哪能依她呢:“说了今日要尽兴的,你做人不可言而无信。”

    话落,抱住若樱亲嘴,舌头伸进去交换津液,只觉她的津液甘甜馨香,吃之不够,一手搂她,一手扯开衣襟搓揉把玩她的身子。

    若樱挣扎不从,绞尽脑汁的找由头:“我要睡觉了,我要沐浴。”

    “好!娘子的提议甚得吾心,一起洗,洗了一起睡,弄到死也甘愿。”温香软玉在怀,还不停的扭来扭去,萧冠泓只觉口干舌燥,身子十分难受,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狠狠地入她,弄得她哭喊讨饶才好。

    “王爷,王妃,孔夫人来了。”蓦然,门外传来雨卫的声音,带着微微惊讶:“孔夫人许是有很急的事,下了轿子便一路哭进王府,样子好不凄惨。”

    萧冠泓和若樱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孔夫人不是在丰潢州吗?这是发生何事了?

    若樱急忙推了推他:“别发呆啊,快帮我看看头发要不要重梳。”

    “咳,若若不慌,头发还好,就是裙衫得再换一件,这件扯破领口了。”

    “粗手粗脚,像头蛮牛,滚!”

    萧冠泓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自己的锦袍,然后偷亲了若樱一口:“我先滚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先睡一会也行,不然再战你又喊没力气,偏我不接受投降,所以你好自为之哦。”

    若樱斜睇着他,气的磨牙。

    蝴蝶园。

    往日繁花似锦,风景优美的蝴蝶园在秋天中也带上几分肃杀,花朵零落成泥,有黄叶自枝头纷纷坠落,无端端生出几分凄美,而在这瑟瑟的秋风中,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如泣如诉,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呜呜……”孔夫人依旧被楚嬷嬷迎进蝴蝶园。她从在床榻上,伏楚嬷嬷的肩上哭的泣不成声,哭声并不大,也未声嘶力竭,但谁都能听这幽幽的哭声充满压抑和痛苦,似心中的苦闷无法得到宣泄,几度哽的差点背过气去。

    楚嬷嬷只能不停的安慰:“夫人这是何苦,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都帮着参详参详,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人生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想芳菲去世的那些日子,老奴也是痛苦的恨不得死去,这不还不是一样熬下来了。”

    孔夫人用力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哽咽着道:“都是我害了她,本以为是为她好,却不想让她落在火坑里了,这世上若有后悔药卖,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要买来,如今我真正是无路可走了,老爷更是有心无力,但凡是有一点法子可想,……”

    “何姨,发生何事了?”萧冠泓低缓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正文 166 爷讨厌作和尚

    萧冠泓缓步踱了进来,锦衣墨发,长身玉立,并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王者威仪和逼人的贵气。

    孔夫人一见是他,慌忙拿帕子使劲擦着脸上的泪水,还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微乱的鬓角,旋即急忙和楚嬷嬷站起来:“王爷。”

    萧冠泓微蹙眉,勾魂摄魄的凤眸里微光一闪即逝:“何姨,你无端端的跟我客气做甚?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吧,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孔夫人略显狼狈的模样,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让何姨伤心成这样?”

    楚嬷嬷轻轻拍了拍孔夫人的手,悄不做声的带着垂首而立的丫鬟们出去。

    不知为什么,听萧冠泓说一切照旧,又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孔夫人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几分底气。“唉,何姨自是不会同王爷客气,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你不但成家立业,还有妻有子,何姨怎好意思再犯混,称你一声王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萧冠泓微晒,心里马上想起了若若和儿子粉嘟嘟的小模样,说不上为什么,连明月和清风都担心他会对昊儿那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心生膈应,他自己当时见到那双眼睛时也微愣。

    可过后他居然从从容容的坦然接受,连他自己都觉得颇不可思议。

    以前姬如风因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儿,经常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心荡意动、或临去秋波那一转,纵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萧冠泓口里不说,心里总觉得倍感压力,由此可见他应当是不喜桃花眼的,可一旦长在儿子脸上,所有的不喜都成了喜欢,所有的醋意俱消失不见,只剩满满的疼爱和宠溺。

    偶尔,他会想,或许是若樱怀着身子的时候,正好发生了假冒纳兰明桑的事,若樱受此波及,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真假纳兰明桑,于是他的儿子就悲剧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拣了纳兰明桑最为得意的一双眼长在自己脸上。

    他可真会挑啊!萧冠泓带着笑意莫名的感慨。

    孔夫人见他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多说什么,精致的眉梢眼角却溢满幸福和满足,明显是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再想想女儿如今的境遇,两相一对比,心中更难过了,那收回去的眼泪陡然又滑了出来,让她哽咽啜泣:“王爷……”

    楚嬷嬷亲自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为两人各自斟上香茗,带着叹息道:“孔夫人,莫伤心了,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您大老远来一趟,总不会就是专为了哭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孔夫人也知自己失态了,这时再伤心也不是哭的时候,她素来不是个忸怩作态之人,抹干眼泪直截了当的道:“王爷,何姨这次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安婕吧!不然她和何姨都活不下去了,你也是看着安婕长大的,还很疼她……”

    “何姨,究竟是何事?”萧冠泓接过楚嬷嬷奉上的茶,不着痕迹的打断孔夫人的话。转头又对楚嬷嬷道:“奶娘去看看昊儿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抱来给何姨瞧瞧。”

    若樱生楚昊之前,孔夫人因不放心,曾专程来过一趟,若樱分娩后和楚昊的满月宴,孔大人和孔夫人皆派大儿子送来了厚礼,孔夫人却一直不得闲,不克前来,所以还一次都未能见过楚昊。

    楚嬷嬷得令,刚走到门口,迎头却见四卫中的风卫和雨卫,还有小桂和青果等丫鬟仆妇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王妃逶逦而来,王妃怀中抱着用薄毯裹着小主子。楚嬷嬷急忙上前去接过小主子,并小声的将孔夫人的情况大致的禀报了一番。

    若樱默默听着,心中却了然,能让一位明媚爽朗的妇人哭得哀凄无比,除了她的丈夫便是她的子女,不作他想,而孔夫人早不会为孔大人伤神了,令她每次这么痛哭流涕的唯女儿安婕而已。

    说话间就进了屋子。

    孔失人既然向萧冠泓开了口,虽然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但七上八下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些,她深信这世上的事只要萧冠泓肯介入就没有不成功的。有了希望人也便没那么颓废不堪了,见到楚昊就是一番小乖乖啊、儿啊、肉啊、心肝的,并一再提及楚贵妃若是活着,看到昊儿将会是多么的高兴啊!

    说了好一会闲话,孔夫人才开始言归正传。

    “她那个婆婆越来越过份,打骂安婕成常事,只把他儿子的死推在安婕头上,安婕在他们家比个丫鬟都不如,全身上下都无法找块好皮肉出来了……她打小到大被我和老爷视为掌上明珠,何曾吃过这种苦……老爷心疼安婕,曾亲自去和阮大人交涉,奈何他们家硬是不放人,理直气壮的说什么要安婕终身守贞……”

    孔夫人所说的阮大人,正是丰潢州抚台,身兼多职,同时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领兵部侍郎衔,官居正二品的阮登峰。在丰潢州地界,他的身份和地位原本要比身为节度使的孔大人略逊一筹。

    只是世事变幻无常,阮家家族并不大,但子孙在仕途发展的都不错,几乎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用世人的话说,阮家子孙贵精而不贵多,所以阮家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家族。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罗太妃的娘就是出自阮家,后嫁至罗家,罗太妃出身后就成了罗国公一个旁枝末叶的侄女。

    随着罗美人变成罗太妃,阮抚台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足可以和孔大人分庭抗礼,不过两人交情也不错,不然怎么会成为儿女亲家呢。

    但正是成为亲家之后,两家便开始龃龉不断。安婕嫁的正是阮抚台的长子阮信,归根结底,一切矛盾皆是从阮信死后发生的。

    孔夫人越说越气,车遇国甚少有寡妇一辈子守贞的,多是替夫守满三年后便可以再嫁,当然比不得第一次风光了,寡妇再嫁也不是多体面的事儿。

    但总比惨无人道的守一辈子贞好吧!再说安婕成亲没几个月她的夫君就意外身亡了,若是有个孩子傍身,孔夫人也便不说了,偏生女婿连个遗腹子都未给安婕留下。

    若樱并不是第一次听孔夫人说安婕的事,她实在无法想像当初那个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的倾城佳人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也无法想像出,以安婕活泼脱跳,天真烂漫的性子怎么能应付那种大家族多如牛毛的规矩。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何姨,阮家为何要把阮信的死推在安婕的头上?不是说是意外身亡吗?您也说过的,小时替安婕找高人慧空大师为她批过命,最是旺夫旺子的,既是如此,应该不会存在克夫一说吧?”

    “……”每次提起阮信,孔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总会闪过掩饰不住的恨意,只是众人未发现罢了,此时听若樱一问,她一时又有些语塞。

    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辞道:“并不是何姨避而不谈,这件事委实让人难以启齿,我一大把年纪都说不出口,他那种人真是不消说得,简直是死有余辜,恨只恨当初我瞎了狗眼,怎么就会觉得他长的人模人样,可以匹配安婕呢?”

    孔夫人脸上犹有恨意和悔意:“可他死都死了,却害得安婕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眼看孔夫人本就又红又肿的眼睛迅速的漫上了泪水,若樱不好再提人家的伤心事,即刻乖巧的岔开话题:“那如今何姨有何打算?”

    孔夫人马上去看萧冠泓,见他正面无表情的和怀里的楚昊默默对视,仿佛置身世外的淡然模样,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忙对若樱道:“若樱,何姨是来求王爷帮帮安婕的,再这么拖下去,安婕非死在阮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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