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一想到这些就难掩忿忿,又讥笑着追问一句,“可你还是要为那凌霄君卖命?还是要去帝都?你不知那位太子诡诈之极!?”

    盛奕听他反反复复就这几句,蔚璃已然明显懒怠理他,他还纠缠不休,急的悄悄撞他一肘,不想夜玄立时毫无掩饰地大叫,“你推我做甚么!我这也是为她谋算!你当帝都是逍遥福地!?她去了还不知要经怎样劫难!”

    蔚璃看他二人也是又笑又叹,淡意回说,“君命在身。不可辜负。也是无可奈何事。”她但求复了君命,便算是还他此生所有恩义!御玺送达!则两不相欠!各往远道,一别南北!

    “那么——”夜玄仍不肯放弃,“阿璃帝都办完事后,回东越还是回南召?”

    蔚璃又被问住。何谓完事?递交了御玺算是完事?那么是回东越?城破国败是该回去好好收拾!可是南国还有少年翘首,又怎可负他!已嫁作人妇,哪得那么容易归家!家已不在东边!

    “不如这样——我陪你先回东越,向越王报个平安,再送你去南召,邀上风篁,你二人一同来我西琅可好?”夜玄语意诚挚,目光切切。

    蔚璃对他此样无稽之谈却只是诧异怔望。盛奕更是替这位公子颇难为情,小声劝说,“召国太子何故要携太子妃跑去西琅?公子可好说些正经的!”

    “再没有比这更正经了!”夜玄吼道,嫌他多事!还有甚么事能比哄她一路同行且同行到底更正经呢!此生所求惟在于此!为此他可谓较劲心力啊!“那位风篁太子可以去看望饶妃啊!他们岂非姑侄?可以团聚团聚嘛!”

    盛奕实听不下去了,霍然起身要往别处去。可没走出几步,又忿忿回来。他实在是怕自己离开后这位公子越发口无遮拦,若惹恼了那四位召国侍卫举剑来杀便也热闹啦!又寻机附在夜玄耳边强言警劝,“公子还看不出璃公主对你是敬而远之!”

    “这样说岂非好事已成了一半!”夜玄瞠目喝回去,自有他的一番道理“我只需将这远的拉近,岂非就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盛奕委实要被他这歪理邪说气倒,“公子还真是自廖书生那里学了不少辞令!”

    旁边一直静默不响的廖痕也忍不住笑,“自古痴情,天下可征!学几句辞令算得了甚么!”

    蔚璃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对他们的戏言实懒怠回应,胡乱思想着忽又问说,“所以——你们是真的找到帝姬玉熙了?”

    “自然是找到了!这还有假!方才不是同你说了!”夜玄忧心地看着她,怎就这样魂不守舍!“你呢?——我听说风国大军所向披靡!已然劫持了皇朝太子为质!差一点就要问鼎帝都了!是不是风王族逼迫你下嫁!?”

    刚刚落坐的四名召国侍卫闻言立时又横剑起身,“玄公子休要胡言!璃公主与我家太子两情相悦,肝胆相照,已成婚礼!何来逼迫之说!肆公子私自领军进犯皇境,惊扰东宫鹤驾!此是他一人之罪!与我王无关!”

    “哈哈!”夜玄干笑两声,“你们这话学得倒是齐整!可是天下间谁信啊!那位皇朝太子就只定不信!他那样狡诈之人,若然死了,这事倒也没得追究!若是……”

    “公子!”这一回盛奕与廖痕几乎是异口同声,廖痕可是十分心惊,“公子还当谨慎言辞!”

    “我话没讲完!谨慎个屁!”夜玄对他二人同声进谏很是不悦,仍肆意直言,“那皇朝太子若活着回到帝都——只怕南召就要更换异姓新王了!风族就要被剔除四境封王之列了!”

    “玄公子……”蔚璃也终难忍他这样张狂无忌。

    夜玄犹自不觉,又安抚蔚璃,“你放心!风族若然败落,我就接阿璃入我西琅……”

    “璃公主乃我召国太子妃!何故入你西琅小国!玄公子谨慎言辞”召国侍卫再次警告。

    “风族中了玉家的诡计!你们知不知啊!风族就要烟消云散了!还哪来得太子!”夜玄回骂。

    “岂有此理!敢咒我王上!”有召国侍卫挺剑来刺。

    “住手!”蔚璃沉声喝止,“尔等退下!”

    四名侍卫虽有忿忿,可也不敢违逆,只好退去另外一边。

    夜玄还自以为蔚璃是护持自己,将要自鸣得意,又听她冷声斥责,“玄公子既得了一位程门先生,可好习些礼仪,修些品德!至少言辞举止总该有些分寸!你也算是王室公子,且不论个人清誉,那西琅夜族的名声总该顾念罢!

    你这样终日嬉闹无忌,倒底要至几时方休!公子贵庚?可曾少年立志?青年立业?你自春时嬉戏至今,一载又过,公子可思量过自身精进,岁月所获?他人兴亡自有史官执笔,何劳公子置评!公子自家兴亡才是你最该思量反省之要务罢!”

    蔚璃本就心绪郁结,又被这夜玄胡闹惹得恼恨无边,索性借此缘由痛快斥骂一回,也算稍稍散了几许郁闷,又转头喝问盛奕,“可有酒!?”

    盛奕忙拾起被她丢在脚下的酒囊重新奉上,小心道,“璃公主喜怒。且慢些喝。”心下却是欢喜了得,总算有个人可以教训教训这位狂公子了!

    蔚璃接了酒痛饮一番,略平心绪,将要再问玉熙下落,偏那夜玄被骂之后,又惊又怔,又是莫名不知所措,又是欣欣似有所得,恍了片时,又来叫说,“阿璃,实则我是……”

    “休再唤我名讳!”蔚璃被他一唤,恼意又起,“请玄公子称我封号!我先为东越副君,现为召国太子妃,按哪边爵位都要高出公子一截!公子或是尊称我一声‘殿下’,或是称我封号!若然这些礼仪也不懂!你府上再有多少程门弟子也都是白养!”

    这一回连那廖先生也一并斥责在内。廖痕微微愕然,却也不得不赞服这位璃公主的言辞豁朗!自与这位蛮公子相识,多少大义大道与他讲到口干舌燥,逆耳良言劝到两下红眼,可这位公子就是自有执拗,油盐不进!却不知今日被这位东越女君斥骂一回可会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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