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琅国,公子夜玄府邸,有黑衣暗使飞檐而入,光天化日之下惊得府上侍卫仓惶拔剑,瞠目叱喝,“甚么人?胆敢擅闯公子府宅!”

    那黑衣暗使擎剑立于中庭,无视四面剑锋围堵,而是看向正堂里迈出的夜玄并一众谋臣,慨然言道,“奉我家主人旨令,通告玄公子,召王风骏亡于帝都郊野,召太子风篁不日将兵发帝都!盼玄公子知时局,明利害,起兵应之,共伐玉室,共图大业!”

    一言震惊四围,人人瞠目结舌——又一封王被杀!?或是说又一召王被杀!?又是被天子诛杀!?召国又要起兵!?又伐玉室!?

    “你家主人高姓大名!?”谋士廖痕冷静沉着,拨开众人上前问道。

    “共伐玉室之士!”那黑衣暗使说完飞身上了屋檐,三纵两跃没了踪影。

    夜玄犹然怔在当地,被廖痕推了几下才回神过来,恍惚着言,“为何要大开杀戒?王室有罪最多囚入霜华!我朝不斩封王!玉家太子何敢?如此,阿璃会不会危险……”

    廖痕几不知该笑该叹,这痴心的公子,天下就要大乱,他还惦念着别人榻上的女子!“公子是否该思量举兵之事?是否要与召国联手共图大业?”

    “大业?何谓大业?”夜玄恼道,“我谋算东宫尚且未能成就!手中三千不到的一点点兵权,纵然起兵又能成甚么大业?召国又怎会看得上我!那传信的许是玉家诡计也未可知!”如今夜玄倒也学得精明谨慎了,在受玉家太子几次算计之后。

    廖痕招呼众人重入正堂,议论召王被杀,天下又将是怎样局面,西琅又该如何处之。

    有人言说:东越若助天子,则召国未必有胜算;东越若作壁上观,那召国则必胜天子;而东越若是助召国,刚天下大约真的就要易了风姓!

    有人又言:管他东越做甚!只说我西琅,若襄助召国是否可拓我疆土,壮我城池?若是襄助天子……公子应该不会襄助天子罢?公子远志是与玉家太子相争啊!

    夜玄府上谋臣都知他心系东越女子,执念要与凌霄君挣个你输我赢。

    廖痕听众人议论,又窥看夜玄神色,试探着问,“公子可有何妙计?”

    “蔚族必助玉室!那女子是个痴心的!旁人拦不住!”夜玄恨道,又思忖着言,“我们为何要助南召?他们曾犯我边境、攻我城池,伤我将士无数,此仇此恨诸位这么快就忘了吗?”

    “那么公子之意是……”廖痕无意理会西琅与南召的前尘恩怨,良机就在眼前,乱世方出英雄!

    “我曾与那位北溟国的昔梧公子熟识,可派人出使溟国,游说溟王……”夜玄一面说,一面想,似在犹豫,又似在筹谋,“我们可与溟王联手,攻其不备,破其薄弱……如此,方为成大业之捷径!”

    廖痕一时未能领会,他虽工于计谋,可是于排兵布阵上却难与夜玄相论,“公子所言……何谓不备?何谓薄弱?溟国之军在北……公子莫不是想……”

    “我们且做一回渔翁岂非便宜!?”夜玄笑应,不等旁人答他,又自顾说去,“我王兄那边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罢?先生可否再添一把火,助他了却诸多烦恼,羽化登仙岂不快哉!”

    廖痕笑笑,“臣正有此意。太子丹那里终日有美人缠绊,惹得太子妃妒火中烧,此火或可一用!而将门覃家,臣已使人送去许多金银珠宝,覃家兄弟笑纳之余又问公子府上可有意再添妻妾?覃家尚有一位庶出的小妹愿入府侍奉公子。”

    夜玄冷笑,“这等事,你应了便是!只要他覃家能为本公子领兵出战,莫说庶女,他送个庶子来我亦照单全收!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

    “说是这样说……只是做起来,还须考虑周详。宫里还有一个玉家的公主,按说该是下嫁公子为妻的!玉家太子露过此意,玉熙公主似乎也对公子有情,可偏偏王上迟迟未能向天子递书请聘……这个,公子可有想过此中因由?”

    “自家人议事,先生不必这样弯来绕去!你只说王上有意将熙公主许给东宫太子便是!我本庶出,委实配不上帝姬尊贵!我若使她为妾更是屈折了她……”

    “可是帝姬乃是公子问鼎天下的正名之器啊!”这一回廖痕可是当真直言了!

    四座惊诧——主上要问鼎天下?问鼎东宫尚且曲折艰难!怎么说说就要问鼎天下了!

    夜玄也是又惊又笑,“先生这话——倒也不必这样直言!”

    “公子不可心意彷徨、半途而废才是!”廖痕警告,“成者王侯。败者寇。公子史书读尽总该有些领悟罢?兵败兵死,将败将亡,王者若败则是家族覆灭、烟消云散!”

    夜玄大皱其眉,“那么……今夜派锦儿入宫,问那位帝姬要个心意罢!她若有意……她若有意……”夜玄连说了三遍“她若有意”,仍旧舍不得让出正妻之名。

    廖痕知他心思,也是哭笑不得,“至少,许她个未来罢?她乃玉家血脉……”

    “那就这样——她之长子,可以承我名位!”夜玄草率挥手,仿若了结一段琐事。

    廖痕便也不敢再深说,只能和着众人再商议往溟国派遣使臣,及与覃家借兵等事。

    三日后,琅国东宫发生一件命案,是为太子妃与侍舞的姬妾发生争执,原本因有孕而得晋升、后又胎儿滑落的太子侧妃,仗着宠信在身,又是对太子妃多有怨恨,便上前替舞姬们撑腰,一时便愈发惹恼了太子妃,这将门之女可也不是好欺的,回手揪了侧妃的头发使其连撞殿柱数回,终至头破血流,昏迷不省。太子丹大怒,执鞭责打了太子妃。

    入夜,侧妃医救不及,吐血而亡。舞姬闻之,唯恐祸乱加身,便也悬梁自尽了。两条性命,惊得太子丹又跳又叫,一纸休书掷在太子妃脸上,深夜入宫请旨,定要废黜此女!

    七日后,覃府送女子覃祯入夜玄府,夜玄使其居侧室,言在上只有皇家公主,公主之外便是她覃祯,待之尊崇非常。在那之后,覃家兄弟与夜玄几议军政要务,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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