瑙坎在密林深处穿行,繁阴匝地,只能用砍刀砍开荆棘丛往前穿行,虽然他们用绑腿绑了腿,但是干蚂蟥、红蚂蚁无孔不入,但是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逃生。真是鬼打眼了,在前面开路的康端猛抬头,数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树丛中伸了出来,一声暴喝:“不准动,举起手来,把武器给老子扔过来。老子一梭子全部干掉你们!”

    瑙坎听这声音耳熟!原来,他们迷路了,在丛林中兜圈子,可能对明浦有感情兜到的明浦来了。瑙坎心横,只有赌一把了。

    瑙坎脖子一梗,走到了前列:“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在这里,看谁敢老子一根寒毛。”

    带队的孟非团长一声暴喝:“抓起来!老子管你是谁!抓起来!反抗的当场击毙!”

    扎拖波端起枪,要来横的,瑙坎压下他的枪,缓缓地举起手,鱼泡眼直勾勾地盯着孟非,孟非脸上的肌肉颤了颤,这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老奸巨滑的瑙坎的双眼,他不动声色,老虎不发威也是老虎,就是死老虎还是老虎,打死老虎也要受胆量,你还以为他躺在地上睡大觉呢。

    瑙坎带了头,后面的二十多名死党全部给下了枪,搜身,五花大绑,押着往总部走,孟非犹豫再三,还是掏出了电话。

    “小孟子——你有好日子过,给大哥一条活路都不给吗?屋檐水点点滴,你知道吗?”瑙坎走出押解的人群,对着孟非诡谲地说,“你摸摸良心,我瑙坎待你如何?你跟着我多少年?”

    孟非低首苍天,跟着瑙坎二十余年了,这情义二字,能说断就断吗?当年关公华容道上释放曹操。泰国是深受华夏文化影响的一个民族,他们读得最多的是华夏文学的精髓忠义二字。孟非低头不语,眼含热泪,突然打了一个踉跄,瑙坎不顾一切地去扶住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孟非颤声说:“大哥,你该学坤哥,走正道了。”

    “我在学啊,我学宋提查,灭了对我们星力、明浦虎视耽耽的宗主,我为什么对星力、明浦秋毫无犯?那是我对星力、明浦两地有感情,对兄弟们有感情。今天我为什么在密林里转来转去,又转回到明浦的地界?这是天意啊,我落在你的手里也是天意。天意如此,夫何以求?”瑙坎显得豪情满怀,铁骨铮铮,胜过当年侠义闻名的绿林好汉。

    副团长扯了扯孟非的衣襟,孟非用情很深不为所动,饱含热泪,慷慨悲壮:“瑙坎将军,您去哪里?小孟子,送您——”

    瑙坎一把搂住孟非,老泪纵横:“孟兄弟,还是自家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的好兄弟,山为转水转,来日方长,咱们还有后会的日子。”

    孟非泣不成声:“大哥,您要保重!兄弟虽然不能为你鞍前马后效劳,但知遇之恩,不可不报。”

    副团长苦谏:“孟哥,你好糊涂!酷哥之言,你不能抛之脑后。个人情义重,还是酷哥的匡扶家邦,除弊兴业重要?孟哥,你醒醒吧。”

    孟非打了一个寒颤,宋提查的话耳畔犹温,他突然举步不前,瑙坎眼珠子一转,车转过身来,双后伸过来:“小孟子,送我去见宋提查,我可不愿意死在兄弟们的枪口下,我要当面戳破他的小把戏。害了老子,还要害我的兄弟,看我怎么当面怒斥他!送我过去!”

    副团长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自己一生做了些什么?难道你还不知悔过自新?你一桩桩,一件件拿来晒晒?哪一件能见光的?”

    瑙坎怒斥道:“老子今天龙搁浅滩遭虾戏,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当年率七百人,打回华夏;为坤哥撑起金三角,坤哥受招安,老子撑控星力。你跟老子比?你算个什么东西?”

    副团长当面申斥:“你知道你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吗?你占山为王,是为了一己私利,为害一方;酷哥打下地盘,他根本不占地盘,他只想经营地盘,只想造福一方,只想漂白金三角!”

    瑙坎破口大骂:“你他妈的,鼠目寸光,他乳臭未干,只会玩死金三角。你没看到硝烟弥漫在金三角上空,是谁造的孽?他妈的宋提查!没宋提查,各方相安玩事,各扫门前雪,各人各的生路,活得逍遥自在,他打碎了我们天堂般的生活!”

    副团长冷笑道:“天堂般的生活,那是你一个人吧!你一个人的天堂生活,害惨的不只是金三角,害惨了整个社会。金三角千千万万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受人宰割;你一人说了算,简直无法无天,你一句话,就可以活埋了人家。你就是活阎罗王!金三角就是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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