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简直是众望所归呀!看来这个光荣的任务非你莫属了。”李哥的表情看似随和却又不容抗拒。

    我的脑袋有点发蒙,推脱道:“我不行,五音不全,人家都把我叫音乐杀人犯!”

    “叫你唱你就唱,哪他妈那么多废话,别狗肉上不了席面了!”曹哥永远都是那么的粗暴。

    “就是,听说你们q县是民歌之乡呢,都是少数民族后裔,还不会唱歌?该不是害怕给你们族人丢脸吧!没事,你们家该还有祖上传下来兽皮缝的衣服吧?唱不好回去后你找一块,缝个面巾戴头上就没有人认识你了。哈哈……”

    李哥充满侮辱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也勾起了我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妈的,打我不是你们一群人的对手,唱歌还不敢唱了?唱就唱!”我一个箭步就从从床上蹦了下来,立在窗前站定,清了清嗓子——

    众人眼巴巴地等我接下来的歌呢,我吸了口气正待引吭高歌,突然又问李哥:“唱啥歌?”

    “操你妈!不管啥你唱就是了,过场还那么多,和便秘一样半天挤不出来。”曹哥恨得牙痒痒,看那样子恨不得过来踢我一脚。

    “无所谓,唱着玩嘛!不过我听说你们那儿的地方小调不错,会吗?”

    地方小调?这个容易,闻言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在我们本地最负盛名,流传最广,我们那儿混社会的人都会唱一首歌《q州混混》

    对了,就唱这个!

    想也不想,提气纵息,脱口高唱:

    第一中学翻过墙,东山坡上打过狼,西北望,射天狼,q州混混就是狂!

    红石梁里烧过山,天桥上面扔过砖,自古风水轮流转,q州混混就是站!

    中心广场耍过猴,玉带河里搞漂流,山外青山楼外楼,q州混混就是牛!

    盘山路上玩漂移,嘉陵江中下过棋,海枯石烂山可移,q州混混就是奇!

    幼儿园里选过美,女生楼前酸过腿,衣带渐宽终不悔,q州混混就是美!

    自来水场撒过尿,炸药库里放过炮,暗里只觉芳华俏,q州混混就是操!

    麻将桌上翻过本,医院厕所吸过粉,千秋万世血未冷,q州混混就是狠!

    东皇沟里挖过矿,政府街上耍流氓,万里长城万里长,q州混混就是强!

    三角公园坎过树,凤凰山头挖过墓,此生行尽天涯路,q州混混就是酷!

    农贸市场下过海,步行街上挂过彩,云龙颜色终不改,q州混混就是拽!

    汉水源头洗过澡,高速路上赛过跑,天若有情天亦老,q州混混就是叼!

    红灯区里嫖过娼,街心花园扫过黄,天苍苍,野茫茫,q州混混就是王!

    部队驻地打过劫,法院门前飚过血,意气精魄坚如铁,q州混混就是爷!

    清虚观里练过武,看守所里吃过苦,天下英雄皆如土,q州混混就是虎!

    加油站里抽过烟,招待所里捉过奸,逍遥快活似神仙,q州混混就是天!

    马路中间接过吻,公安局前砍过人,傲视古今英雄魂,q州混混就是神!

    打架要在闹市口,兽医站里喂过狗,劝君更进一杯酒,q州混混永不朽!

    q州混混永不朽哟永不朽——

    随着我最后一个长长的‘朽’字音结束,整个看守所鸦雀无声,连四院也悄了声息。突如其来的静谧,吓得本在洞口露出脑袋也充当听众的老鼠也‘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看我,但我看着他们的神情就明白,这歌让他们都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混混岁月,歌声深入了许多人的内心,令他们都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中。

    此时的情景,颇有几分“东舫西舫悄无声,唯见江心秋月白”的味道,我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站着,深恐破坏了众人的忧思。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如天籁般打破了大家的沉寂:

    “咋个,都给骇退了,没人敢唱了吗?不过要我说,这个哥哥确实唱得有点好,歌里面有很浓的乡土气息和市井文化哟!搞得我们这些从来只听歌,不说话的人也忍不住要说两句呀!”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号子对面的院墙上,那扇几乎从不开启的女号的窗户被打开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正隔着钢筋,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定睛一看,这张还算得上漂亮的脸的主人,正是那天跟我要烟的女孩!

    女人!女人!女人出现了!

    用押犯自己的话说:“看守所,连苍蝇都是公的!”所以,一个女人,不是报纸上的广告,不是记忆中的某某,而是活生生,听得见,看得到的女人的出现,不啻于在沉寂如死水的中投入了一块大石!

    这一下子,大家都没有心思感慨了,纷纷骚动起来,后面盘坐的人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恨不能把前面人的脖子拧下来,又不敢妄动,只是一个个像鹅一般努力地伸长脖子,指望能见到一枝片叶。

    “哎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陈家妹子,今天咋了,怎么舍得露面呢?是不是骚得慌,想让赵哥给你止止痒?”赵军一出口,就是一股恶心得让人呕吐的淫荡语气。

    “你滚开!我不想跟你说话,谁是你妹子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女孩气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更可爱了。

    赵军正待要言,被曹哥截住了:“赵哥你太没素质了,跟人家女孩说话要温柔些,别那么色。你说是吧!妹妹?”

    那女孩正要回答,却被曹哥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气歪了鼻子。

    “所以说,找他没前途,要不你找我吧!我是专业止痒的!”曹哥一副比赵军更色的表情。

    这时突然从一号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今日娇艳美色,它年黄土白骨!诸位,你们着相了。”语气低沉沧桑,严肃厚重,听着就透着庄严宝相。

    我还在想这是哪来的妖孽呢,赵军就在那边骂上了:“和尚,你他妈不给你的佛祖忏悔你犯下的罪孽,跟我装什么水怪呢?小心我……”话没说完,就又被那个叫和尚的打断了:“来来来,这位女施主,莫急,莫急,待老衲为你宽衣。”

    “你他妈的……哈哈……”包括我在内,都被这个叫和尚的搞怪语言逗笑了,心里想着:“唉!看来看守所里,真是啥怪鸟都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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