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麦虎认识已经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如此失态,想当年,麦虎因为是独自在监舍休息,故而是第一个看到‘九一一’新闻的,他跑到车间来跟我们讲拉登搞了袭击,都不是这副激动样子。那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竟然也不管外面有没有其他人,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叫我。

    见我还在原地待着,麦虎又一次地向我招手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真的是特大新闻。”

    我这才反应过来,跟他一块进了调度室。幸好,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今天组上有个孩子过生日,在请客,所以白东和李祥二人都到车间去了,这个屋里,此刻就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怀着巨大的疑问坐下,麦虎还不等我坐定,就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张义今天消失了一整天,到底跑哪去了吗?”

    我摇摇头,瞧他这个说法,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了,于是我不说,就等着他开口。

    果然,麦虎和狗娃对望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抑制不住的笑意,这笑意越来越重,最后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说出来你都不会信。”麦虎笑着掏出烟来给我们一人一支。

    狗娃也笑着摇头说:“哑木匠盖大房,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我们老张的胆子实在是太肥了。”

    他们二人说得云山雾罩,把我搞迷糊了。我接过烟点上,冲着二人喊道:“有啥事你就直接说,不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能有啥事啊?”

    麦虎一下把刚刚点燃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凑到我面前,紧紧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张义弄了个女的进来!神吧?”

    什么?什么?什么?

    我被这个极具震撼力的消息,轰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饶是如此,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麦虎。看到麦虎点了点头,我身子向后一仰,椅子的靠背没有承受住我身体的重量,一下子整个向后翻去。,我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

    狗娃和麦虎都是一惊,赶紧上前查看我有无状况。我看着他们伸出来的手,摇了摇头,仰面躺在地上,头脑里一瞬间思绪杂乱。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愤愤地说了一声:“我靠!”

    说罢,在我的摇头苦笑中,他们二人又是哈哈大笑……

    一阵笑声过后,我从地上气鼓鼓的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来也怪,我省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首先是怀疑它的真实性,这是正常的,因为这样的事儿,未免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但是在证实之后,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淡淡的嫉妒,这可真他妈奇怪!人啊!人啊!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

    我坐在椅子上,心中潮水般的起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忽然想起许久没有联系的陈怡,自从女监回来以后,我们也曾有过通信。当然,我们有着自己的联络方式,我把和自己关系非常好的一个警察地址留给她,她也留的是和她有着良好关系的警察;这两位警察收到信件之后,拆都不拆,就会直接给我们。这样,我们就避开了双方监狱的检查。要知道,如果不是分别在两地服刑的夫妻,根本不可能有通信的机会,可是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很久没有陈怡的消息了。

    我这边还在乱七八糟地想着,麦虎在我眼前晃晃手指:“哎!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问道:“啥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之所以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是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耳闻,在如今这个管理混乱的情况下,早就有人在这方面打主意了。俗话说,饱暖思淫欲。监狱里混得不错的,而又有条件的,不仅仅是我们,大家在吃上玩尽花样后,自然而然就会把心事转移到这个方面来了。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用钱搞定的,有些却不能。我就听说,前不久曾有其他队上的犯人,不知道花了什么代价,让监狱警察给他找了个小姐,本来说得好好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完事儿走人就行。但是那个小姐,一到监狱大门口,还没下车,看见哨楼上武警那寒光闪闪的刺刀,顿时反悔了。这生意最终就没有做成。

    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这地方都不是一般人敢来的,所以我才会如此关心这个女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此大不韪?

    麦虎眨眨眼睛:“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要一个个回答你,你莫急。”

    经过麦虎的叙述,终于明了始末,此女我只知道叫小丽,大名至今无从得知。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姐,而是张义十几年前还没有进来的时候的女友,此人我以前和张义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常常听说。据说是张义出事后,此女还坚决表示要等张义出狱,被张义严辞拒绝了。毕竟我们有自知之明,一个死缓,最少都要在监狱待上十六年多,女人等不起的。

    后来这女人还是结婚了,或许是张义在他心中占得比重太大,所以她又离婚了。张义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准确消息。搬到新监狱后,因为管理混乱,很多混得好的犯人都有了自己的手机,张义也不例外。可是张义这一种已经和外面断了十几年联系的人,能有什么人联系?于是他不知道是因为排遣寂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又和这女的联系上了。这不,一互诉衷肠,小丽觉得始终还是张义最好,张义内心觉得小丽之所以生活不幸,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是百般柔情。这一来二去,二人决定,见个面!这样电话里聊着多不过瘾!

    以张义现在在料场的便利条件,和监狱如今管理的混乱程度,这个事不算难事,带个小姐难,带个前女友进来,还是小轻松!于是张义找到每天给料场拉料的司机师傅,这个师傅在长期的工作中,早就被张义拉下水了,于是小丽第二天一早就以司机徒弟的身份,随车来到了监狱。师傅去找其他警察玩去了,张义他们二人就整整在车里待了一天,一直到下午不得不走的时候,二人才依依惜别……

    至于他们做了些什么,那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在此后的岁月里,我们无论是在监狱里面,还是出来以后,问起张义,他都极力否认,一脸正经地说:“你们的思想太邪恶了,我们就是谈谈心,说说话,顶多拉拉手,其他的事情——绝对没有!我老张对天发誓!都是成年人了,至于那么干柴烈火吗?”

    对于他的话,我们自然是没有一个人信,我想看我的书的朋友看到这里恐怕也不会信吧?无论怎样说,这都已经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听完麦虎的诉说,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于是我冷不丁地问了麦虎一句:“虎哥,我想问问,这事儿,你是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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