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教宗一点儿都不在乎,那是假话。千百年来,奥丁在亚美大陆都称得上是富有强国,土地肥沃不说,贵族们的捐赠也多。骑士团是怎么发家的,还不就是来源于各国贵族们的捐赠。现如今,这很多笔财富都略过教会直接送到骑士团手中,已经够让教宗窝火的了,要是连教会接受的捐赠都泡了汤,损失简直都可以用惨重来形容。

    这些年来,奥丁人如何大把的捞金子,教宗不是不知晓,更不是没眼红过。可恨的是除了向教会收税,诺丁汉还下达了一条附加的命令:禁止本国财产向国外输出,这明摆着就是针对教宗领每年收受的奥丁捐赠。

    这样一大笔财富啊,快抵得上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了,教宗不感到心如刀绞,才怪!

    奥丁的这一系列举措,邻居们多少都得到了点儿风声。腓力巴不得找机会火上浇油,凯瑟琳却想着若真行得通,回头自己效仿也不错,每年国库能多出多少金子啊。但这一举措的最终结果,却有点让两人都大跌眼镜。

    三个月后,诺丁堡的主堡大门再一次为教宗使者打开。

    伯爵小姐拉拉国王陛下的衣襟,叹了口气,顶着圆圆的苹果脸用稚嫩又严肃的口气说:“快看,那个讨厌的老头儿又派人到咱家来了!”

    国王陛下:o(╯□╰)o

    ☆、第 109 章

    莉亚觉得自己小瞧了土著们的智慧,准确来说,是她认为在亚美这片土地上根本不存在“科学”这个词汇。但事实却是,她想歪了,在现实面前伯爵夫人瞠目结舌。

    或许在上千年前,亚美跟泰坦两个大陆的文明进程是完全步调一致的,只是后来,各自的发展方向却略有不同。亚美人好武,于是“科学”便没落,文明没有进步甚至还出现了倒退;泰坦人好文,勤于钻研精于探索,反倒在文明进化史上书写了相对灿烂的一页。

    可不管怎么说,当亚美人把上千年前老祖宗的智慧结晶拿出来使用的时候,确实令伯爵夫人由衷的感到赞叹。“原来,你们早就已经有了指南针的雏形,”莉亚喃喃低语,盯着盆里水上漂着的物件儿一瞬不瞬。

    想想也是,海盗们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如果真没有一两件法宝,怎么可能在一望无垠、诡谲莫辨的大海上生存下去。不过后来,随着陆上的发展和贸易的繁荣,当在某个特定并且熟悉的区域内能够获得足够利益的时候,他们也就不会再选择拿命与海浪拼搏了,这一件件当年吃饭的家伙便被遗忘在箱子里。而现在,伯爵夫人提出开创西行路线,翻箱倒柜之后,压箱底儿的法宝就又被祭了出来。

    有了疑似指南针的东西,虽说精度与真正的指南针差之甚远,但对于戈登这种老水手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夹板上,后来虽做了黑寡妇船队的贸易负责人,但对重回冒险旅程的向往却一日也未曾消减过。现如今,是时候扬帆起航,开创前人从未想象的辉煌了。

    这次出航足足准备了半年多,从去岁秋季起,就砍伐下干燥坚硬的橡木、杉木削劈打磨成板,几百名工匠忙活了一整个冬天,初春的时候,五艘新船已在奥斯海峡试过水。

    船员是黑寡妇亲自挑选的,她如今年纪大了,已甚少在风浪里颠簸,每年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诺丁堡度过。虽然始终对嫂子心存芥蒂,却一点都不影响她跟侄子亲近,以及极尽所能的宠爱侄孙们。能够由近四十年海上生涯的海盗首领选拔上船的,无一不是天生的水鬼。

    除了船员,医生便是船上不可或缺的首要职业。丹尼尔修士也已头发半白,不再适合这种冒险的远行,于是他推荐了修道院的另外几位修士。比起丹尼尔,他们更年轻更有活力更适合风吹日晒,也更富有冒险的激情。

    厨子、工匠、精于礼仪和外交的使者,哦,还有负责火药的保管员,尽管咱们是去搞联谊做生意的,也要预防误会跟防备所引发的万一嘛。除此之外,伯爵夫人还钦点了个令大家意想不到的随行人员,一个泰坦女奴。

    “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我依然没把握一定能够达到你的故乡,”莉亚对面前这个蜜色肌肤的美貌姑娘说:“这次航行依旧充满了许多未知数,也就是说,充满危险。你现在是我的女侍卫,探索海上航线并不是你的职责。”如果你不想去,完全可以拒绝。

    叫阿丽娅的姑娘却回答的斩钉截铁:“服从命令就是我的职责,执行您的指示就是我的义务,夫人。”她顿了顿,轻声道:“而且,我很希望能同行,我希望我能帮上忙。”

    她当然能够帮上忙,莉亚想,一个当地人,沟通起来有多少便利就不必多说了,这些年来,凭借言行举止,他们多少也能猜出她不俗的出身。只是莉亚不想强人所难,况且,一个女人在满是雄性荷尔蒙的船上必定会有诸多不便。

    但泰坦姑娘反复向她的女主人保证,她在军营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就不当自己是个女人了。伯爵夫人也只好点头应允,并再三叮嘱戈登等人对她额外照料。回过头来,她还要安慰另一个泰坦姑娘。

    “如果新航线真的能够抵达泰坦的话,只要你愿意,我就命人送你回家,”莉亚对已成为她侍女的丽娜说。

    这话并不是虚伪的客套,作为领主夫人,她也没这个必要。既然是打算跟泰坦人友好接触、互通有无,和善的态度还是要端正的。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一直以来都还算勤恳忠心,只是在无情的战火中被俘的可怜姑娘。

    丽娜红了眼眶,不停地向女主人行礼致意,“谢谢您,夫人,谢谢您。”虽然她是个外乡人,但在露比的照拂下,也从未受过特别的刁难。曾经心惊胆战的战俘日子,再想想当初逃跑的三个同伴后来的下场,丽娜对现在的生活实在是要感天谢地了,而伯爵夫人还承诺,可以送她回家,可以送她回家……要是全亚美都像诺丁人一样,不跟泰坦人打仗就好了,外族侍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万众瞩目之中,春耕过后,西行的队伍便在诺丁湾海岸上登了船。他们将沿着奥丁国土的边缘,绕过最南方雅克伯爵的领地,然后向西北吉尔尼斯的国土靠拢,在吉尔尼斯西部边界,做最后一次陆地补给之后,拉满船帆,顺着东风驶向预想中的泰坦大陆。

    地圆说虽尚未被实例证明,但诺丁汉却觉得值得一试,只要他妻子提出的,他认为值得一试。

    随着伯爵夫人号——摄政王钦点的名字——及一行船队出海之后,莉亚终于吐了口气,又想起近些日子与教会诡异的关系来。

    把纳贡作为要挟的筹码,教宗怄气过后只能认怂,不但发出官方声明,认可了奥丁向教会收税的行为,还一而再的派出使者到诺丁城,与王城相关官员商讨国王的加冕事宜,虽说进展缓慢,可也做足了姿态。

    为此,诺丁汉轻轻抬了抬手,禁运令就此解除。收税作为小惩也就算了,贵族们自愿捐赠,那就随他们捐去呗。可贵族圈子中的风向一贯都是跟着诺丁城吹的,既然已知晓摄政王跟教宗间有些不对付,谁又敢这个时候跳出来啪啪啪打诺丁汉的脸?禁运令解除后,捐赠额依旧如跳楼般缩水了不少,让宗教领袖肉疼不已。

    莉亚了解夹心饼干的滋味,不得不亲往教堂寻到大主教安慰一番。

    要提及这位拉尔夫大主教,也真是没话说,大概是在诺丁郡这地方混了大半辈子的缘故,对“诺丁汉至上”的贯彻执行,远比“教宗至上”还要彻底。

    尽管跟其他地方比起来,他这个大主教干的有些憋屈,但拉尔夫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搭上了王位争夺这辆顺风车,凭借他的出身和他那个小贵族家庭的实力,这辈子能混成诺丁主教已是到头了,奥丁大主教,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所以他的心态一直很好,对伯爵夫人的各种出格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什么救下被指控为女巫的异教徒啦,什么在国家范围内提倡禁止火刑啦,还有各种跟宗教教义相违背的举动,唉,这些都是鸡毛蒜皮,假装没看见也就过去了。

    即便摄政王跟教宗杠上,宗教领袖派使者把他从头到尾数落个遍,大主教也没改过跟着诺丁汉一条道走到黑的初衷。反正咱一辈子这么软,从来就没硬过,您想让咱临老临了挺上一回,对不住,晚啦。

    当伯爵夫人找上他谈心安慰的时候,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还和和气气的挥手表示,您别放心上,这都不是事儿,夹心饼干我做了大半辈子,熟门熟路!

    不过有些旨意,大主教还是要听一听的,毕竟脑袋上顶着神职人员的名头,不上心也不能做得太过不是。

    拉尔夫亲自把伯爵夫人送到教堂门外,临别前忽然问了旁边一句:“今天是,几号了?”

    莉亚略一琢磨亚美的计日方式,就顺口回答了他。

    大主教略点点头,哦,还差两天啊。

    两天后,当主教大人进入诺丁主堡,摄政王又正好不在城内的时候,他略微踌躇,就将手中的事物交给了莉亚。反正伯爵大人不在,一贯是夫人当家。他说:“这是教宗的密函,吩咐在今天这个日子交到国王陛下手中。”在奥丁,国王就等于摄政王,摄政王就等于伯爵夫人。

    莉亚略一迟疑就拆开了羊皮信封,十秒钟后,她把桌子上的金银器一股脑全挥到了地上。“叫城中所有信使到大厅集合,还有我的侍卫长,威尔、里奥,跟诺森威尔伯爵,”莉亚面色铁青,几乎是用挤的在牙缝中吐出这几句话。

    拉尔夫主教显得不知所措,慌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夫人?”

    伯爵夫人看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羊皮信纸递给他。

    主教大人急忙低头浏览,其实上面的字迹很短,几乎一口气儿就可读完。而教宗密函中传达的指令是:

    即日起,逮捕所有骑士团成员。

    ☆、第 110 章

    收到教宗密函的并非只有奥丁,全亚美所有国家的当权者,差不多都在同一天前后收到这封盖着教宗火漆印鉴的羊皮信封。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从按照距离的远近分批派出信使开始,到叮嘱大主教们在哪一天将它奉上。

    莉亚很怀疑其他地方的主教们是否也像拉尔夫这般守时,但八成是这样,在其他国家,教宗的命令一贯比在奥丁更管用些,况且在这之前,也确实没有丝毫的讯息透露出来。

    为什么?伯爵夫人皱了眉头,难道骑士团不是教会的武装力量吗?他们跟教宗不一向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吗?她想象不出教宗这样做的用意,但却急切的想要得到亲人们此刻的消息:艾尔伯特和爱德华。

    诺丁城的信使当天下午就从黑漆的大门离开,纵马向四面八方驶去。除了沿途打探消息,他们还要将伯爵夫人,或者说国王的旨意传达下去:不论听到何种风声,奥丁的领主们都不许轻举妄动,对骑士团保持关注跟警惕,却不可行逮捕之事。

    并非莉亚想要针对骑士团,而是在获得艾尔伯特两人的确切讯息之前,她不敢保证不会是骑士团内部出了问题。如果因内乱引起,那么控制奥丁境内的骑士团成员,说不定对她的亲人们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然,这一切首先,是已经违反教宗旨意的了。所以在三天后,还没有消息反馈,而诺丁汉却已回城的时候,莉亚感到有些心虚。

    “哦,乔治,”她半低着头,眼神向上瞟着观察她丈夫的表情。“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伯爵夫人紧咬下唇,苦着一张脸问道。短时间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那位精神领袖的威严,虽说她是半点都不信教,但在亚美这片大陆上,已经算得上是惊世骇俗的行为。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如果贸然逮捕境内所有骑士团成员,我怕,我怕……”会危及我亲人的安全。

    诺丁汉没说话,只是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场面。大儿子跟女儿闪着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满是希冀之色的望着他,而小儿子则手脚并用的,撅着小肥屁股哼哧哼哧在床上爬,还时不时的仰头咧嘴,朝他卖萌一笑。伯爵掐着额心摇了摇头,为了讨好自己争取宽大处理,妻子连孩子们这杀手锏都亮出来了。“把他们先带到隔壁去吧,”他吩咐侍女。

    国王跟伯爵小姐向父母行礼道别,伯爵少爷则是用哗啦啦流到下巴的口水当做了再见,转眼间,包括侍女们在内,房间里撤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了诺丁汉夫妇。

    心底咯噔一跳,伯爵夫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过来,”伯爵坐在床边低声唤道。

    莉亚磨蹭好半天,以堪比乌龟的速度终于蹭到了丈夫面前,然后开始发出一种,类似蚊子叫唤的撒娇声:“嗯,哼哼嗯,哼……”

    诺丁汉终于被她气笑了。“你怕什么?”他问。

    哦,怕什么。

    莉亚心里清楚虽然她不信教,她丈夫不信教,她看不上教宗,诺丁汉也看那老头不顺眼,但在这个世上,信亚美教的可还大有人在。不说为了信仰,就算只是为了利益,如果教会振臂一呼号召亚美教国家对奥丁群起而攻之,可就不只是麻烦,而是灾难了。当然,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未必能够成为声讨一个国家的借口,顶多是在教宗心里埋下不和谐的种子,不过这不和谐的种子,却已经不是埋下的第一颗了……

    莉亚抿抿嘴唇,实话实说:“我怕,你会生气。”教会的老头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因为她的决定为诺丁汉的统治带来麻烦,让他心底不舒坦才是她最揪心的。

    诺丁汉望了他妻子一会儿,抬手拉她坐在他腿上。“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除非她像妈妈那样,而那时他所能感受到的也不会是气愤,八成是那个叫“心痛”的矫情词汇。可他又笃定,妻子一定不会这样对他。

    莉亚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真的?”好像是真的,眉头都没有皱哎。

    伯爵大人却没回答,而是略低了头把嘴唇凑到她嘴角,继而磨蹭着她的嘴唇,紧接着又在口腔内搜刮一番,把胸腔里的气息吸了个干干净净。

    “唔,”嘴唇重获自由,伯爵夫人忐忑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双臂勾着丈夫的脖颈,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接着问:“哎,那你说,教宗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好吗?!诺丁汉狠狠瞪了妻子一眼,却发觉当事人半点都没察觉。刚才多好的气氛呐,伯爵大人在心里惋惜着,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是,利益。”

    骑士团是亚美教的武装修士团体,这点不容否认,早在现如今这位教宗的前任执掌亚美教的时候,大团长阿诺德·波利斯和他的挚友们所创办的骑士团,就已经打上了官方的烙印,成为教会的一支武装力量。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团长跟前任教宗看对了眼,并不代表他跟现任这位也能处得来。况且在冠名修士团体的最初,双方也不是没有相互支持又相互利用的目的。亚美教凭借骑士团抵御异教徒的行为,起先是在两个大陆频繁交战的边界地带,而后在整个亚美大陆,都取得了十分高的声誉,后者更是它东征掠夺、宣扬教义的主力;骑士团也凭借官方承认,在亚美大陆站稳脚跟,更因此延伸出一系列跟银行挂钩的经济业务,而每年仅仅是贵族们给予的捐赠,就已经抵得上斯卡提这样的强国一整年的国库收入,而且,还不用缴税。

    可以说,这是一个互惠互利、合作双赢的局面。如果不是两个团体的最高领袖互相看不顺眼,而骑士团又起了独立之心的话。

    诺丁汉并不清楚当中太多的细节,但他却猜到了斯卡提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你的那位堂兄,恐怕在这场内斗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哎?”这件事,又跟腓力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他可还欠着骑士团一大笔钱呢。”一大笔即使搁到以豪富而闻名诺丁汉家族身上,都会觉得扎手的高额欠款。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或许并不是朋友,而恰恰就是你的敌人。腓力的所作所为,如诺丁汉伯爵所想,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当初他借钱的时候想的是,先把泰格军队打发走,回头我总有机会把这笔钱赖掉;当伊登起义越闹越大的时候他想的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马上想办法把这笔钱赖掉;而当大团长找到他,并说明自己真正目的的时候,腓力王的眼睛登时一亮,这不,机会来了。

    正如爱德华当日对莉亚所说,骑士团肯筹集这么一大笔钱出借,又千方百计设计了复利计息,所为的并非是高额的回报。他没有告诉莉亚的是,骑士团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建立骑士国。

    当然,即便有了目的,也不代表一定能够实现,在借钱的最初,大团长也不敢保证腓力一定会就范,他只是怀揣着这种梦想,只要有可能,便不肯错过。

    教宗跟骑士团之间的摩擦跟矛盾到还在其次,他本性的愚蠢跟贪婪才是最令阿诺德心惊胆战的。虽然在各个国家都有据点,但骑士团的总部却设在教宗领,简而言之,在教宗的眼皮底下,那老头是如何看待骑士团的惊人财富的,大团长用脚趾头想都能够猜到。

    如果只是为了夺财,阿诺德或许还不会如此担忧,虽说骑士团后期的财富积累跟创造都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所得,甚至隐藏着诺丁汉伯爵夫人的智慧,但在成立的最初,他们确实借了教会的光,大团长虽不愿,可也不会仅仅因为钱就跟宗教领袖翻脸。但他心里很清楚,教宗想要的并非只是财富,骑士团越来越高的声誉跟势力,才是令教宗最为忌惮的,对方甚至透出这样的怀疑,怀疑自己想要取其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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