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刘雨也在,最近宫里头关于二皇子的笑话特别多,就算曹皇后使人查禁,那也禁不完的,刘雨当然也听说了。

    “死了?”刘雨转头看看一旁宫女玉茹:“她有二十岁没有?”

    “没有,听说也就十六七岁吧。”

    玉茹还有话没说。在宝霞她们那个行当里,二十岁的女子都算年纪老大了,一般来说,她们那里要的就是一个鲜嫩,很多买进去就开始干活儿,大的姑娘们出来唱曲子跳舞,小的就跟着抱个琴、倒个茶,等十三四岁许多人就已经开始待客了,听说还有更早的,等到二十出头那已经是残花败柳,该谋个后路了。

    玉茹见过教坊的老妓——其实也不太老,将将三十,不知道为什么却象一般四五十的人一般满脸皱褶,神气衰败,老尚宫说她们那是“花开得早,自然也凋得早”,说是早年太折腾了身子亏损的厉害。

    但这个宝霞死在这个时候,实在太不是个时候了。

    “是怎么死的?”

    “说是跌死的了,昨夜风雨那么大,也没人听见什么动静,早上才有人看见她跌死在楼下,或许是半夜起来去关窗子不当心才出了事吧。”

    谁知道她是怎么出的事呢?但是不管她是怎么出的事,死在这个当口儿,着实太不巧了。

    二皇子才放过话说不叫人家好过,人家转头就死了,这不是他干的也是他干的了。

    那是不是二皇子干的呢?

    刘琰对外面那些事情一知半解,她既不太懂刑律,也不会堪验查案,但她了解自己那个二皇兄。要说他这个人,好人算不上,坏又坏的不太到家。如果芳雨楼真不给他宝霞,曹皇后又没有训斥,多半他会派人把芳雨楼砸了,把宝霞硬抢走,这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杀人他是不会的,一块鲜肉还没吃到嘴里他是舍不得杀的。

    但旁人可不会象刘琰这么了解他。

    桂圆可不乐意公主琢磨这个事,赶紧另挑了一件事禀告:“奴婢才刚去膳房回来,听说二公主进宫了。”

    “二姐姐进宫了?”

    刘雨也说:“今天不初一不十五的,她怎么来了。”

    倒真稀奇。

    赵语熙从出嫁之后很少进宫,不象福玉公主,三天两头总要进宫请安、说话,送东西,有了女儿之后,曹皇后很喜欢这个外孙女儿,时常叫带进宫来给她看看,连宜兰殿的人都常说笑,说大公主这跟没出嫁的时候差不离儿,天天能见着面。但赵语熙一出嫁就跟远嫁了似的,除非到了请安的日子,又或者有什么节庆大家都要进宫的时候,那才能见着她。

    刘琰问:“二姐姐进宫是为了什么事?”

    桂圆摇头:“这个奴婢还没来及细问呢。”总不好二公主还在宜兰殿她就去瞎打听,总得等人走了才好说啊。

    刘雨回了麓景轩,冯尚宫也说:“听说二公主今天进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想求皇后娘娘了。”

    刘雨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坏处了。

    且不说这么临时求人人家肯不肯应,让旁观者一看就知道她出了事,脸面很难看。冯尚宫跟二公主也没什么交情,只是借着这个又劝劝五公主:“公主不要跟她学,皇后娘娘那儿还是要多去。平时不恭顺亲热,有事时再去求人这说不过去。”

    “姑姑怎么知道二公主一定是来求人的呢?”

    冯尚宫端上来一盏温茶:“不是求人难道是来说闲话的?或是来报喜的?她有什么喜可报?这么些年来一直端着架子,好象姓赵多了不起多光彩似的,有本事架子就端到底,别走到半路架子又倒了,这多招人笑话。”

    刘雨把书一合就笑了——怕弄脏了书,所以喝茶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把书合起来:“照姑姑这么说,那我不也是一样?以前我也不驯,吃过亏才会向皇后娘娘低头。”

    冯尚宫说:“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刘雨再作腾她也姓刘,赵语熙姓赵。一家人怎么折腾也没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外人哪来的这个情分?客套面子情儿都没了那还剩什么?

    冯尚宫也悄悄让人去打听,二公主进宫是为什么。

    是跟人争田了?受了鲁家的气?反正公主们能有什么麻烦?无非就是这些,总不会赵语熙被人告谋逆吧?要真是这样求皇后娘娘也没用啊。

    料来不至于此,谁被告也轮不到她被告,她多会明哲保身啊。

    二公主没到午膳的时辰就出宫了,刘琰和刘雨过来没见着人。

    曹皇后没等她们行礼就说:“免礼,”又问她们:“外面雨可停了没有?”

    “毛毛雨,不撑伞也没事。”

    不过两位公主当然淋不着,自有人给撑着伞。

    曹皇后又问过了刘雨的身体。

    刘雨一直在调养着,对太医的的叮嘱也都听从,汤药膳食也不敢乱吃,气色是眼见着好起来了。

    这个年纪的姑娘,花一般的颜色,一养好了,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

    更何况她现在乖巧得多了。

    曹皇后一人给了她们一盒钗子,贝母碎玉拼嵌的珠花,很别致,不过曹皇后这个年纪是不适合戴这样的东西了,给她们小姑娘们正好。

    刘琰拿出一枝钗子来在头上比划了一下,示意桂圆替自己戴上,一面问:“二姐姐来做什么?母后没留她用膳?”

    “嗯,鲁驸马要与她合离。”

    刘琰和刘雨一起愣住了。

    “真的?鲁威宁他怎么能……”

    刘琰想到前两次见这对夫妻,确实已经恩爱全无,形同陌路了。

    可是驸马跟公主提合离,这也太胆大了。

    “鲁家什么意思?二姐姐自己什么意思呢?”

    曹皇后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鲁家的意思,就是鲁二妄为,鲁家实在管束不了他,只能请罪了。”

    “想管还能管不了?”刘琰不信:“鲁家这意思就是不想要二姐姐这个儿媳妇了呗。二姐姐自己呢?”

    “她刚才进宫,说她想请驸马回去,把误会分说明白,只是她让人请了,没请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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