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请客,听说倒也没请多少外人。

    除了刘姓的,也就是鲁家的亲戚,除此之外,就请了三五位外客,也都是平素和鲁家走得近的人。

    说难听点,二公主的身世毕竟还是惹人忌讳,就算她敢大撒贴子请客,人家还未必敢来呢。

    再说了,二公主不爱应酬是出了名的,没谁想去她面前碍眼。

    刘琰本来以为今天这赏花宴八成会冷场——来的人相互间都不算熟悉,没什么话说。如果只是吃吃喝喝,那又何必来这么早?

    尤其二公主还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

    如果换个主人家,比如大姐姐,她请客开宴从来不会冷场,京里人都抢着去,从头到尾都热闹非凡。

    唔,就比如刘琰和刘芳头次遇着赵磊的那一回,就是在福玉公主府。不过那会儿姐妹俩都没想到,那个冒冒失失的青年最后会成为刘芳的驸马啊。

    再比如刘芳,她也时常请客。她的人缘儿也不错,虽然不能与大姐姐和孟驸马相比,就是她府里地方不算大,即使想办大宴,那也腾挪不出地方。

    相比起来,二公主可不算是个好客的主人,她的性情更和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扯不上关系。从前未嫁时,刘琰和她在一块儿都时常会冷场,两个人坐一起没有话说。

    到二公主府门前车停了下来,两个太监先过来摆了脚凳,豆羹候在车旁,先下来的是桂圆和莲子两个,再挑起车帘,下来的才是刘琰。

    公主府门前除了二公主立着,其他人都躬身行礼。

    刘雨也从后头车上下来。

    二公主笑着迎上来。

    刘琰看见她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忡。

    二公主看起来和未出嫁前还是一样,安静,微笑的时候也带着一层挥不去的轻愁。

    “二姐姐。”

    二公主笑着招呼:“四妹、五妹,你们来得倒早。”

    “我们早来一会儿,看看小囡囡啊。”刘琰半真半假的抱怨:“二姐姐又舍不得带她进宫,我可真是好久没见着她了,想来她见着我这个姨母也认不得。”

    二公主笑了:“成,那咱们先去瞧瞧她。”

    二公主的女儿还没有取名子,大家就囡囡、宝宝的混叫着。

    刘琰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满月的时候,乳娘抱在怀里,刘琰不过就看了一眼,觉得那张小脸儿似乎也就跟满月那天筵席上蒸的百岁馒头差不多大,嗯,也就跟刘琰的拳头差不离。

    可是现在再看,这孩子好象长大了一圈儿。刘琰她们进屋的时候乳娘迎上来,说囡囡刚好醒了。

    刘雨还是头一次见着二公主的女儿。

    她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这孩子真漂亮。”

    这不是客套话,二公主的女儿生的是真漂亮,皮肤雪白,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小嘴巴象花瓣一样。

    连刘雨这个从来没喜欢过小娃娃的人看得都满心爱怜,目不转睛。

    二公主挺大方的说:“你要不要抱抱?”

    刘雨有些迟疑:“能抱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

    乳母把孩子递过来,指导着刘雨抱孩子的姿势:“五公主,您手托这儿,对,要托着脖子,就这么这抱。”

    刘雨那动作别扭得不象是抱,象是两手战战兢兢的托着个大宝贝。

    她没想到小孩子抱起来是这样的,热乎乎,软绵绵的,带着股奶香味儿。

    最重要的是,她会动啊!

    刘雨只抱了这么一下就赶紧把孩子还回去,生怕自己一个抱不稳给摔坏了。

    “四妹要不要抱抱?”

    刘琰老实不客气:“快给我抱抱。”

    刘琰抱孩子就比刘雨强多了——她抱的很稳当,而且那姿势一看就不是生手。

    饶是如此,乳母也不敢大意,仍然就站在近处,有个万一她好赶紧救场。

    刘雨送一份儿颇为珍贵的见面礼,二公主笑着说:“太贵重了,她小小孩子当不起。”

    “这是我做姨母的一片心意。”

    二公主也没多推辞——送礼讲究个有来有往,二公主今天收了重礼,来日必有还回去的机会。

    “听说你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妥当了?修的可还合心?”

    刘雨说:“我还没见过呢。”

    二公主做为过来人,对两个妹妹自然不会藏私:“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早改比晚改好。等到真住进去了再拆房动土,那多花的功夫和力气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经验之谈五公主正好用得上,两个人说得很投机。

    至于刘琰嘛,她又没定亲,公主府还不知道在哪旮旯呢,暂时还不用她操这份儿心。

    就算她要定亲,要修府了,这事儿估计也轮不着她操心。

    她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比她精明能干,怎么也轮不到她自己为这事费心费力。

    其他客人也陆续到来,刘琰才知道二公主今天安排的很周到。

    她请了一个戏班子来。

    这下不必担心冷场了,爱赏花的人可以去赏花,不那么爱风雅的,坐下来喝一盏茶,听两折戏,时辰也好打发。

    尤其今天这戏班儿,还排了一出新戏。

    老戏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出,听的次数太多,连刘琰这种不爱听戏的都能把戏词儿背下来了。

    这出新戏名叫《金铃草》,据说原来不叫这名儿,而是叫《一夫三妻》。

    要刘琰说,还是原来的名字娶得好,让人一听就能大概猜出这戏讲的是个什么故事了。

    故事倒是挺有意思,刘琰不爱听戏,因为想知道这个戏要怎么把一夫娶了三妻的故事说的让人信服,都坐住了听了小半个时辰。

    戏快唱到一半了,刘琰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刘雨看到她起身离开,也跟着出来了。

    “五妹妹不听了吗?”

    刘雨摇了摇头:“没意思,巧合也好,误会也罢,总之最后多半是三个女子共侍一夫,男人得享齐人之福。”

    这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刘琰也猜出后头的结尾了。男子原配妻子说是家乡发水死了,尸首都寻不着,在路途上又救了一个姑娘,还有一位贤惠的表妹一心要嫁表哥——

    这些戏来来去去都是一个路子,看得人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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