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一听,这道士口气挺大,却不想一想,这个村子就这么大一点,这家人请他来帮孩子叫魂儿,别人能不知道吗?既然敢拘着孩子的魂儿不放,就未必怕他。

    何况从这道士扎纸人的手段上来看,也就是中等偏上的等级,按何为道的分级制度,从一到九划分的话,他最多也就算是个五品,连六品都挤不进去,说话却这般托大,只怕他要吃亏。

    当下两人一递眼色,决定跟随这道士去看看,这道士虽然手段不高,帮人排忧解难也或许会收点费用,但他毕竟是行善,必要之时,杨子准备助这道士一臂之力。

    那道士一句话说完,妇人连连答应,站立原地提着灯笼不敢动弹,倒是则手持桃木剑,闪身向西北方而去,杨子和金玉珠悄悄跟随在了后面。

    三人一前两后直奔村子的西北角,片刻功夫,已经看见了一座房子,这座房子好生奇怪,整个村子的住户都团聚在一起,唯独这一座孤零零的矗立在村子的一角,周围还栽满了槐树,将房子完全围住,雾气浓重,昼不见阳光晚不见月,甚是阴森。

    杨子一看到这房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在阴阳一学中,五行也有应用,五行木一属,也有说法,桃木辟邪,槐木招阴,老梧桐上不落凡鸟,牡丹成片多成花妖。这都是阴阳学中的俚语,能流传下来,并非不无道理。

    这家房子四周全都栽满老槐树,会将四周的阴气全都吸纳过来,根本不适宜住人,除非这家主人深习养尸之道,利用阴气养尸,才有可能会布成这种格局。

    从风水阳宅学上来说,孤屋零立四面寒,不得依靠不得援,四周栽树不留路,阴气沉涩不外流,这都是大凶的格局,主丧偶绝子,灭门断户,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建房子。

    那道士看到这房子也是一愣,在外围绕了两圈,似乎看出点门道来了,往门口一站,手中桃木剑一挥,伸手指入口,一口咬破,指尖血往桃木剑上一抹,刷刷刷几下,就听咔嚓一声,一道亮光闪起,瞬间将雾气驱散。

    杨子一见,这道士学的还挺杂,扎纸叫魂是天师门的手段,这血光冲煞则是天通门的手段,是用在风水学上破邪气驱邪祟的,他却用在驱逐雾气上,倒是有点意思。

    雾气一散,那房子的大门就显露出来了,正是那道士站立的正前方,这道士还是有点本事的,刚才那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完全将那屋子笼罩其中,根本看不清门庭所在,他还是找了出来,显然在风水学上也下过功夫。

    杨子刚想到这里,那道士已经站在门口喊了起来:“里面是哪位道友在此仙修?道分三清,人心本善,道友既然修的是我天师门手段,为何不遵门规,不守戒律?需知朗朗乾坤,日月高鉴,道友拘孩童魂魄用以养尸,难道就不怕遭了报应?”

    杨子一听,心里又咯噔一下,是了,看来确实是养尸地了,只是他不知道,还有拘人魂魄养尸的,何为道修的是奇门术,并没有教杨子什么阴阳术,所以他对阴阳术并不熟悉,反倒不如那道士知道的多。

    那道士一喊,屋里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报应?什么叫报应?我深知养尸有损阴德,不敢再添新孽,半辈子积德行善,只想着能化解一点孽业,可苍天无眼,妻死儿亡,这个时候你来跟我谈什么报应?”

    “如果我做了什么坏事,报应在我妻儿身上,我也认了,可我半辈子一次坏心都没起过,你觉得这日月高鉴有道理吗?既然苍天不仁,那我还何必苦守戒律,用我的手段,来助妻儿还阳,岂不是更好!”

    这声音一起,杨子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苦涩来,金玉珠看的太准了,这说话的人,正是白天遇见的那大牛,只是没有想到,他妻儿竟然都已经死了,想必什么狐仙勾人的事,也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不知道他这番举动,又是为何?

    那道士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你妻儿双亡,那是阳寿已尽,你想逆天而行,换魂还阳吗?”

    屋里那人叫道:“有何不可?臭道士,我告诉你,你今天一来,我就知道了,你扎纸人时,我就在场看着,第一根篾条抽出来时,我就知道你h只是个半吊子,今天我故意引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事你管不起。”

    “不过念在都是同门的份上,我不伤你性命,你速速离去,这事别在管了,再多管闲事,只怕连你自己的命,都得搭上。”

    杨子听的眉头一皱,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这大牛原先并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妻儿双亡,深受打击,干脆利用阴阳手段,拘了村上孩童的魂魄来,企图给自己的孩子换魂还阳。

    他的境遇,确实可怜,半生秉善积德,却落到灭门绝户的地步,心生怨念也在情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别人家孩童的性命,来救自家孩子,他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就不是孩子了吗?

    其心可怜,其行可诛!

    金玉珠这时却忽然眉头一皱道:“坏了,他想让妻儿换魂还阳,那可是两个人,现在只拘了一个孩童的魂魄,还有一个女子的魂魄才行,只怕刚才那妇人,也有危险。”

    杨子一惊,是了,自己竟然疏忽了,还是女人家心细,一听那大牛的话,就知道那妇人也有危险,当下急忙说道:“那道士一时不至于落败,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救那妇人。”

    话刚出口,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影被人从老槐树上摔了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弹。

    屋里立即响起大牛的惊叫之声:“大勇,怎么回事?”

    那被摔落在地的人没有说话,另外一个杨子和金玉珠十分熟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没怎么,这厮想对那妇人下手,被老子将他手脚全都敲断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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