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听了差点呛到:“咳……我……”

    胤禛一边轻抚她背道慢点吃,然后又闲适的舀了往自己口里送入。

    云烟顺过气来呐呐道:“不和你说了”

    胤禛挑眉又继续喂她一勺,面色平静的胡说八道:

    “你不是问还做了些什么?晚上回屋里歇息,慢慢说给你听。”

    云烟一听出他意思,窘得忙含着粥就摇头,咽下去后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胤禛唔了一声难得不强求,倒认真的喝起粥来。你一勺我一勺的,粥碗很快见了底。云烟去盛了剩下的粥来,大半都给了胤禛,他将粥吃的一粒不剩。几日里封王的忙碌不周,似乎从未有过。

    人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都是默契使然。

    扩建修葺后的四宜堂形制比从前更精巧复杂了,厅里隔断了最隐秘的里间出来与内室相通,是读书最好的私密天地。一个人自在,两个人恰好,再多就显得拥挤了。

    晚上胤禛在书桌前的时候,云烟如常给他拨一拨灯芯,熏一笼檀香,添一盏清茶。他看早看晚,她也如从前一样不催促,不打扰,不黏腻,话也很少。

    云烟不知道,她默默低着头研墨时,胤禛会抬首看她。他的眼神划过她沉静的睫毛,柔嫩的唇角,在她抬眼前收回目光于笔下。

    仿佛,还是我未娶,你未嫁之时。

    她,孑然一身,从未改变。全然给了你,又似什么都没给。

    明明握在手心里,却还是像随时会掉头消失不见,让人爱恨不能。那酒醉后的样子,又像是昙花一现,只言片语足以翻天覆地。

    云烟独自时喜欢微蜷着身子向里侧睡,据说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这一段时间里的早出晚归,让云烟在床帏里睡觉总是显得离胤禛更远。

    胤禛洗漱完吹灯上床时,自身后轻轻环住,她也不吭,只有模糊一声喘息微微蹭下枕头,最终还是像一只猫咪般由着被他大掌握住十指放在腹前。两人里衣相贴,还带着洗漱后的微微湿润香气,安睡到天明。

    胤禛渐渐正常不再夜归,白日里倒是常在四宜堂外厅见客。几日里因云烟例假体虚,一连几日又精神倦怠。他往往只能哄她早些上床歇息,亲近之事也只有浅尝辄止。

    这时,隔壁八府竟突然传出惊人喜讯,八贝勒胤禩连得一子一女,却传好似已有几月样子不是初生。因为是地位极其卑贱的奴婢所生,所以一直未报宗人府入玉牒。而因无子嗣之事此前在废太子时已被康熙拿出来指摘过,这次胤禩亲禀了康熙,将此一子一女正式报送入了皇家玉牒,连两位卑微的生母也破天荒给了侍妾的名分。寂静了许久的八贝勒府,八贝勒胤禩带着嫡福晋郭络罗氏为一双子女摆酒,也是热闹非常。

    胤禛出门赴宴时,只告诉了云烟大概。她听了微微一愣,淡淡应了声,便送了他出门。

    说起孩子,难以怀娠的事情平日里不想便罢了,一旦触及,心又像是被生生拧了一角,半晌才能回过来,手脚冰凉。这种疼,不知道何时,也许是知道他应该会是雍正,会有爱妃生多子那刻变得更深入骨髓。

    云烟也不知道这么多风波后,胤禛与胤禩如何还能虚与委蛇,两人均表面功夫做到十足。皇家里这样特殊的相处方式,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但相信他们可以,也许这二人本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和掠夺者。

    胤禩有一位嫡福晋一位侧福晋,侍妾使女的数目更不算少,才刚得子女,而且一得一双,却不得不说是别人茶余饭后私语的谈资了,哪怕是各府里的奴才丫鬟私下隐蔽的窃窃艳羡也是有的。

    这一回他突如其来的生子得女对云烟来说实在无关,但心底也隐隐知道年里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无名火怕也与此有关,只是一齐发泄到她身上而已了罢。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里面与她有多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日后某天知道了,才是难以形容。

    胤禛晚上回来的时候,难以避免的喝了些酒,且面色阴沉。云烟扶他回来躺下,悄悄问了小顺子有没有何不快,小顺子一脸无辜的摇头低声附耳说没有。云烟回房里看了胤禛样子,伺候他洗漱安寝。他不主动说,她便也不问。夜里睡觉时,却把人抱的死紧,直到云烟温言搂他才渐渐睡去。

    翌日,许久不见的年羹尧坐到了四宜堂外厅里,一身纤尘不染的官服端端正正恭立于坐着的胤禛和胤祥身前,他二人正喝着茶,一边说话。年羹尧不时答话,颈项标准的微低,神情恭谨。

    云烟午睡后从屋里起来,轻拨了帘角看到外厅熟悉的人影,才知年羹尧已经进京,封王宴席看来定是参加了。几日里,年羹尧常在四宜堂倒是颇为频繁的一来二去,云烟一直懒于见人,从未出来与他打过照面。

    春日里一身居家单衣朴素,云烟简单的扎着马尾,蹲在院子里正收拾花草,恰好抬头见远处年羹尧下了曲桥走进院门外和亲兵队长傅鼐说着话。虽是远远隔着,云烟也能感到年羹尧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脸上神情晦暗不清。

    小顺子已经先一步走进来院里来通报,看到云烟叫声夫人。云烟淡淡答,在小书房里,你进去吧。小顺子应了声进去,她又低下头,继续默默侍弄手上花草。

    待小顺子出来,带了年羹尧进来。他衣袂带风的走近,神色庄重而恭谨,在路过云烟时微微缓了步子。云烟拍了拍手中尘土,一如从前唤了声年大人。好似,他的官服已变了样子,补子上是神采奕奕的锦鸡,穿在他这样不满三十的人身上实在稀罕。

    小顺子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年大人升任四川巡抚,是来向四爷辞行的。”

    云烟听了微微笑了下浅浅道:“恭喜年大人”

    年羹尧虽是一身崭新官服但仍态度十足的道了谢,才随小顺子进了屋里。

    云烟忙好了,就打水净手,回房里换衣,靠在榻上打盹。

    年羹尧走后,胤禛从小书房里进到内室,抱了在榻上春困打盹的云烟说:

    “明儿带你去踏青可好?”

    云烟迷糊应了声说:“你忙好了。”

    胤禛将她抱过身来,用大拇指轻轻划她眉目。“给我亲亲”

    133、别庄里的惊吓

    云烟经过年里不过去了趟十三府里,后来已经一直没出过王府或圆明园这两个地方了。自胤禛被圈禁,云烟在寒夜里跪等他放出,从八府死里逃生后接受他嫁予他,终于成了家。胤禛便开启了一路前行的道路,静修身、迎圣驾、接胤祥、封亲王,甚至……

    胤禛抱着云烟靠在行进的马车里,在她耳边说起一路走来,逗她说她是个旺夫的媳妇。云烟浅浅一笑也不说话,微弯的唇角只埋在他胸前衣襟里隐去。她似乎一直这样,又变得更不爱说话起来,让人亲近不得。

    胤禛用下巴微微摩挲了下她头顶,搂紧她腰身闭了眼说那个深夜他们在马车上十指相扣又一根根手指分离的时候,他就决心再不会有下次。

    马车笃笃的往西郊走着,帘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随风浮动的空气都是王府里没有的新鲜。

    路过一处坐西朝东依山而建的庞大寺庙群,能看出被毁了些庙宇。胤禛说这是大觉寺,最早在辽代建时叫清凉院,在明末时寺庙被毁很是可惜,如果日后有机会一定要重修扩建再一起来斋戒小住。云烟点头说好。

    很快到了西山郊外,胤禛抱了云烟下马车。

    云烟一身素色底浅青色花的外衫,被三月春风拂过脸颊边青丝,未施粉黛的清浅脸颊愈显出淡然的妩媚,一双晶莹的浅色瞳眸看着周围青山绿茵的宽阔天地,眸光流转如水,似乎在这天地间焕发出了暖玉般的温润色彩。

    胤禛一直看着她神情,缓缓牵起她纤手。一边侍卫已经牵近前来一匹纯黑高头骏马,大蹄腕儿.细七寸,竹签耳朵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眼睛炯炯有神,一双耳朵显得姿态高傲,身形修长又高大,通体都是俊美矫健,一头异常浓密飘逸的马鬃,一见就是难得的宝马名驹。

    云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它,轻轻抬手摸他脸,它还打了个响鼻,原地双蹄抬了抬,显得异常精神。

    胤禛道:“喜欢吗?”

    云烟收回目光点点头:“自然是好。最近,追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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