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净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周迟,你就这种水准。”她冷着脸反手再给了他一巴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商净!”周迟大吼。

    商净冷笑一声,握拳拇指在空中自上划下,转身走到门口处,将手铐钥匙放在花瓶里,“你自己找人开锁吧,对了,记得把手铐还回警局,要是不照办,我就把你这张照片发到校园bbs去。”

    “商净,你这个臭女人!”周迟额上青筋暴出,似乎血管都要爆了一般。

    商净置若罔闻,大步走出门去。

    走到电梯前,商净按了键,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她无神地凝视着发亮的按钮,失魂落魄。电梯上来,她拖着身子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在关闭的一刹那蹲下了身子。

    顾垂宇自阴暗处走出来,看着跳动的闪亮数字,紧皱了眉头。他乘另一部电梯跟着下了楼,直到看见她坐上一部的士往宿舍方向走才稍稍放心下来。

    他驱车回公寓换衣服,心思一直有些莫名焦躁。这并不是理想的轨道,商净应当在发觉她的感情和明白他能带给她的好处后,因为母亲的诊疗费而半推半就,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心灰意冷,暗自神伤。是他操之过急了吗?还是她太年轻而对爱情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似乎要得到她就必须让她知道现实的残酷。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紧。

    靠边停了车正想刷卡进入小区,一道清脆的嗓音从一旁传来,“顾市长!”

    顾垂宇偏头,只见一名明艳动人的女孩笑吟吟地向他跑来,他想了一想,“你是……s大的,陈静是吗?”

    “是的,顾市长,我昨晚上打过电话给您。”美丽的脸蛋因顾垂宇能说得出她的名字而欣喜不已。

    “哦……对。”似乎是在去找商净的路上接到的电话,内容是什么来着……说是s大创校五十周年的纪念品做好了帮他送来,还问了他的住址,他没心思理会就给了她地方,让她放在保安室就好。

    “你怎么还在这儿?”顾垂宇懒得花心思,径直问道。

    陈静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我昨晚不是说送纪念品给您吗?又想着是您的生日,就画了一副画权当贺礼了,从学校出来到市区你们都已经下班了,所以我才冒昧打电话给您问您的地址,到这儿等了很久也没见您,打您电话也接不通,我就想着您肯定是喝高了,幸好对面有家肯德基,我就坐在对面等您回来了。”

    是了,昨晚自己急匆匆地走了,不知道盘秘书解释好了没有。顾垂宇这才记起自己生日宴会上的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地笑了一声。

    “你可以今天送进办公室,没关系的。”

    陈静吐舌敲了敲自己的头,红着脸道:“我就是一根筋,想在您生日时把礼物送给您,谁知一等就等到天亮了。”

    商净要是有她的“一根筋”就好了,顾垂宇看多了这样的小把戏,轻笑道:“那就辛苦你了,东西给我,你也早点回去上课吧。”

    见他有意结束话题,陈静也不纠缠,灿烂一笑道:“哎,好咧,希望您能喜欢我送的礼物。”

    顾垂宇回到家,将手中提的两个纸袋随手一扔,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自那天后,商净没再见过顾垂宇,她向警察局交了任务,也没去市政府打招呼就回了部队,两天后,她的退伍申请下来,在许多队友的惋惜声中,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部队。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在别人看来多多少少有些愚蠢,放弃了干部的名额,在部队混了两年却毫无保障地出去了,即使这样母亲的病也不会因此好转,可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光明的前途比不过在母亲身边尽孝一日,父母此刻需要她在身边支撑,妈妈的病能够治好当然是最好,可是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她跟她就是天人永隔,或许自己因为部队任务都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她一定要杜绝这种可能。工作这种东西,现代社会是饿不死人的,与尽孝膝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她出现在家里时,商母先是一喜,然后了然过来勃然变色,生气地叫她老老实实回部队去,商净心一横,告诉父母自己已经退伍了,这下连商父都大吃一惊,“你在拿你的前程开玩笑吗?”

    “我又不是只有一条路。”

    “那是铁饭碗你知道吗?你好不容易提了干,要是好的话就留在部队,实在不行转业了也能给你个稳定无忧的工作,你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你知道吗!”商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为了我这个快死的人,把自己一辈子都给耽误了!”

    商净嘻嘻笑道:“哪里有这么严重,您这病能治好,况且条条大路通罗马,说不定我做生意能赚大钱呢。”

    “你以为生意就这么好做?现在什么不是要靠关系,你……唉!”商母捂着心口,她着实心痛,若是知道女儿往后有安排了,她也能安心一点,可现在……

    商父震惊过后,终是明白过来女儿的一片孝心。她自幼早熟,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她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母亲比自己更重要,他们有这样的女儿,还有什么遗憾的呢?“董虹,别说了,你女儿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就乖乖地让她陪你去治疗吧。”

    “我不去。”商母赌气地偏了偏身子。

    “你不去我就不起来。”商净刷地跪下了,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母亲,疼来疼去疼的是她这个宝贝女儿。

    “你……”听到她跪下的声音商母心都一颤,她转头瞪向跪下的倔强女儿,顿时毫无办法。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去做检查,今天小净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商父让商净离开,扶了商母在床上坐下,“董虹,去吧,为了我跟小净,嗯?”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治不好的了。”为了让她苟延残喘,就要浪费一大笔钱,何苦呢?

    “我知道你是心疼钱,但是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却只有一个。你放心,咱们是没什么积蓄,但是我们可以先借别人的,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赚钱慢慢还,而且难不成小净她真以后能成大富翁也说不准呢。”

    “你就别逗我了,哪有那么容易?万一我撒手了,留下一屁股债让你们父女俩承担,我死了也不会安生。”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会好起来的,咱们还得为小净带外孙呢。”

    商母一下子眼眶红了。

    不知商母是拿商净的倔脾气没办法还是被商父的话语打动,隔日她总算松了口,由他们陪着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当报告下来后,主治医生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我们医院没有这方面的专家,由于缺少临床经验,我现在也难以断定患者的症状到了几期,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到有专家门诊的大医院去问问吧。”

    “这哪家医院有这方面的专家,您知道吗?”

    “我听说s城的市医院就有位专攻这方面的专家医师,上次我们去交流研讨的时候还听了他一次演讲,你们去那里看看吧。”

    “哎,行,那医生,谢谢您了。”

    “不客气,帮不上什么忙,我很抱歉。”

    于是商父先陪着商母回家,商净跑到火车站买票,排着队时她拿出钱包做准备,看到了里头夹着的名片,就是那天顾垂宇递给她的医师名片。她摩挲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脑子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她用力甩了甩头,不去想,就会忘记,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

    到了s城,商净先找了家旅社落脚,然后立刻在网上搜索了出租的靠近医院的一间两房一厅的房子,自己让父母休息,她一人联系了房东看房子,同时开始绞尽脑汁筹集金钱,甚至连向地下钱庄借钱都想了,因为她已经有了预料,治疗费用对于家中而言,绝对是天价。

    当晚他们就搬进了简单装修的两房一厅,当公交车经过顾垂宇所住的公寓楼时,她的心还是失控漏跳了一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几乎不能控制脸上的表情。

    第二日,在医院又重新做了一次检查的商母躺在病床上,商净让商父先陪陪她,自己先去询问检查结果,专家医师闻进就是顾垂宇推荐的人,他很负责地向商净解释手中的数据结果,商净耐心地听完,终是将最恐惧的问题问出了口,“那么,我妈的病,有救吗?”

    闻医师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虽然令堂的病处于中晚期,但如果得到妥善的治疗,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这个希望的几率是多少?”她追问。

    “这个……我确实不好说,但是事在人为,我会尽力而为,家属也全力配合我们工作,希望总是有的。”

    商净了解他委婉的意思,深吸几口气闭了闭眼,努力保持镇定问道:“那么,诊金方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一会让护士为你算一下。”

    “不,我是想问一下,如果能治好,大概要多少钱?”

    “哦,这种病属于疑难杂症,药物基本都是从国外进口,治疗上是稍微贵一些,几十万总是要的,如果一切用最好的疗程,大概要七八十万吧。”

    商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倒不那么震惊了,她继续咨询道:“能不能……有其他的治疗方法,我们,可能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咦?”闻医师有些诧异,他再看看资料,问了一句,“你不是顾市长的亲友吗?”

    商净一顿,道:“不是,我跟他没关系。”

    闻医师这下有点为难了,顾市长在电话里交待若是有名叫董虹,女儿叫做商净的患者来治病的话,一切用最好的医疗措施,费用他来承担,可是怎么这个女孩又说不认识顾市长?

    “闻医师,辛苦您了,我老婆的情况……”商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闻进道:“我大致跟商小姐说了,你们商量一下吧。我先帮商夫人做些简单的常规治疗。”

    “好,麻烦您了。”

    等闻医师出去,商净简短地向商父说明了情况,商父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在吸烟区点了一根烟衔在嘴里,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商净坐在过道的长椅上,脸埋在掌心听着自己潮湿的呼吸声,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明明是得想去哪里借钱治病的,可是为什么一个人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突然,一片阴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毫无动作,直到阴影久久不去,她才缓缓抬起了头,眯着眼看向逆光中站在面前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顾垂宇。她皱了皱眉。又重新垂下了视线。

    “商净。”顾垂宇淡淡唤道。凝视才短短两个星期不见就瘦了一圈的她,轻轻皱了皱眉。

    “哦。”商净没力气说话。

    “过来,我们谈谈。”他拉着她上了二楼一间无人的办公室,把门一关后问道:“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商净不说话,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很难治?”

    她点点头。

    “不要紧,会治好的。”顾垂宇想抱她,却被她躲开了。他的眼神一黯。

    商净挣扎了半晌,艰难地问出了口,“顾垂宇,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顾垂宇注视她缓缓道:“我不借钱,我可以给你。”

    商净一惊,但旋即了解到其中深意,“你……卑鄙!”

    见她面如死灰,顾垂宇并没有心软,“我说过,不要让我等到散失耐心的一天,而现在,我的确失去耐性了。”

    商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顾垂宇低头看着她,“我并不想这么做,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要抱你,商净。”天知道这两个星期他想抱她已经想疯了,一躺在床上就想起那天她高潮时的表情,几乎欲火焚身,找了别的女人泄火却全然败兴。他要的女人很明确,就是商净。

    商净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陨落,就像星辰突然没有光。

    顾垂宇像是没看到她这副模样,后退一步道:“好了,我还有事,你好好考虑吧,当然,与你妈妈的健康比起来,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不是吗?”

    他开门离去,留下商净呆呆地站在原地。

    商净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病房的,见到商母的那一刻她才猛地清醒过来,换上笑容迎了上去。不一会儿,商父也提了袋水果笑着走了进来。父女俩交换了一个视线,若无其事地对商母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当晚,商母住在病房观察,商净坚持自己陪护,商父也没过多坚持,一人回了租来的房子打电话向亲戚朋友筹钱。

    商母精神不济,与女儿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商净为她盖好被子,注视着妈妈疲惫又安详的脸,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擦了还有,擦了还有。为了不让其他病人看见,她低着头走了出去,在走廊里仰头望向稀稀疏疏的星光,出神良久,一声苦笑。

    同一时间,破天荒地早早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公寓的顾垂宇点了一根烟站在阳台上,眯着眼对着夜空吐出一口烟雾。他莫名地感到十分焦躁。明明这个空荡的地方就要多一个娇柔的女人,他的夜里也不再那么空虚,可为什么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脑海里是挥中不去的那眼中的瞬间黯淡,他至今心惊莫名。夜风拂过脸颊,他终于开始深思这段理应简单却似乎变得十分复杂的情况。

    久久,却是释然而皱眉。

    这一天注定是难捱的一天,一夜未眠的商净清晨五点多进病房探视,却发现商母已经起身披着外衣坐在了病床上,因为其他病床的病人还没醒,商净只能悄声道:“怎么这么早起来了?饿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商母轻笑着摇了摇头。

    商净给她倒了杯水,商母喝了两口,示意她别忙。于是商净坐在床边对她嘿嘿一笑,商母好笑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母女俩默默坐了许久,心里却各自有了主意。

    六点多,商父哼着小调提着早点来了,商母正在放射室做完检查,在休息室等待结果,三人索性休息室吃了,商母今天似乎胃口不错,吃了两个包子喝了杯豆浆,商净心想果然这里是来对的。商父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待吃完早餐他使了个眼色让商净跟他一块出去,却被商母叫住了,“你们别忙,我有事想跟你们说。”

    父女俩又坐了回来,“什么事?”

    商母摸摸手背打点滴的淤青,慢慢说道:“我在这儿住不习惯,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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