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果然看到宁辛夷,侧身斜倚在床边,手中紧紧握着一块丝帕,掩在嘴前。面颊上有几分不正常的潮红,其余地方却是惨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就从嘴角流露出来。

    “贵人的风寒似乎是越发重了几分。”欣儿面上一片担忧的跑上前去,轻轻拂着宁辛夷的背,替宁辛夷顺着气,叫她捎舒坦些,“可要去唤太医前来看看?”

    “咳……咳咳。”宁辛夷,又咳嗽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止息下来,“不必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还是清楚的。如此小病,将养几天就好,莫要再请太医,免得叨扰了。”

    听着宁辛夷这话,欣儿虽然心里头担心的紧,面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顺着宁辛夷的意思:“贵人既然觉着将养几天就好,奴婢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若贵人觉着身子骨不适,万万要同奴婢说。”

    听得欣儿所言,宁辛夷顿觉心中一暖,只眼前这人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苍白的面上也露出来几分笑容:“欣儿放心吧,本宫知晓了。”

    “贵人知道就好。”欣儿也露出来几分浅淡的笑容,“这自己的身子骨,自然要自己照看的好些。贵人眼下可是觉着嗓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前去熬一杯姜茶,给贵人养养嗓子。”

    说罢,欣儿也不顾去看宁辛夷是否同意,只匆匆跑了出去,前去准备了。

    “欣儿……”宁辛夷唤了一声,却没有唤住,心里头就有些无奈。心知这丫头跟着自己的时间长了,虽一向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自己,可若要拗起来,还真是拗不过她,也就随着欣儿去了。

    欣儿倒是没让宁辛夷等太久,不过一会的功夫,又匆匆回来。这时欣儿的手上,多了一个托盘。这托盘之中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盏,正是欣儿方才所说的姜茶。

    “这姜茶,是奴婢亲手熬的,还请贵人喝上几口,看合不合口味。”欣儿轻轻笑了,小心翼翼把姜茶递到了宁辛夷嘴边。

    借着欣儿的手,宁辛夷喝了几口,顿时觉得周身都舒坦起来。欣儿的手艺极好,这姜茶也是熬得恰到好处。虽还保留着姜的辛苦辣味,却也隐隐泛着甘甜,尝起来正是最让人舒适的味道。

    宁辛夷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姜茶,约莫饮了一半去,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欣儿熬的姜茶着实管用,宁辛夷已然觉着周身好了不少,面上就微微露出来几分笑容,对着欣儿说道:“欣儿这姜茶果真好用,本宫觉得好多了。”

    “只要贵人觉着舒坦,奴婢以后天天熬给贵人喝也无妨。”欣儿瞧见宁辛夷没了继续喝的意思,又看着这姜茶已然没了一大半去,便也不再坚持,只收了茶盏放在一旁,又把托盘放在一旁小几上,“眼下外头晨光正好,贵人可要出去看看?”

    顺着欣儿的话,宁辛夷略抬起头来向着窗外看去,果真是看到窗外一片大好晨光,端的是让人心情舒适的很。

    此时宁辛夷身子骨已然舒缓了些,没有方才那般难受,因此只略略思索了片刻,便点了头去:“既然欣儿这么说,那本宫便随着欣儿外出走走吧。”

    于是欣儿服侍着宁辛夷起身,略略洗漱了一番,又用过早膳,这才向着外头走去。

    因着眼下宁辛夷伤寒未愈,是以欣儿也不敢同宁辛夷去太远的地方,两人只略略转了片刻,就又回到翠意宫中,宁辛夷坐在院子中的桌子旁,拿起丝帛来,认真绣着。

    瞧见宁辛夷如此认真的神情,欣儿,心里头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问道:“贵人,这是在绣什么,怎么绣的这么认真?”

    听得欣儿所言,宁辛夷略顿了一下,旋即笑开了:“没什么。待到本宫绣好之后,再给欣儿看。届时欣儿自然能够明白。”

    听着宁辛夷所言,欣儿虽心里头好奇的紧,却也不能再问,只轻轻笑了一下,应了下来,接着站在宁辛夷身旁看着。

    主仆二人,一个娴雅坐着刺绣 另一个站在她身边,倒也显得和谐的很。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东西却忽然飞掠而来,打破了眼前这一片静谧。

    欣儿只觉着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速划过,继而落在了桌边,心中自然惊骇莫名,禁不住就想要大叫出声。

    一旁的宁辛夷看着欣儿的举动,忙阻止了她:“欣儿,切莫激动。眼前这东西没什么危险。”

    被宁辛夷这么一拦,欣儿才勉强了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定睛看去。待看到眼前究竟是何物之时,欣儿不由得深深松了一口气。

    只见方才你极速而来之物,竟是一封雪白的书信。也不知究竟是谁人这般大胆,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传递书信。望着这信,欣儿自然起了几分好奇,忍不住喃喃开口:“也不知究竟是谁人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传递信。”

    欣儿说罢之后,见着宁辛夷一直没有开口,禁不住就低头看去。这么一看,欣儿心中就是一惊。只见宁辛夷神色隐隐有些发愣,盯着那书信,眼神直勾勾的,也不言语。

    “贵人,贵人你怎么了?”欣儿被宁辛夷如此反应弄得有些惊到了,忙轻轻推了推宁辛夷,眸间的担忧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被欣儿这般一推,宁辛夷这才回过神来,先是茫然看了看欣儿,继而眸光又转回来信上:“这信……本宫好像知道是谁送来的。”

    说罢,宁辛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转,忙抓起那书信来,三下五除二的疾速拆开,待到拆开之后,便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

    宁辛夷看的极快,一目十行。一旁的欣儿瞧着宁辛夷如此反应,虽然心中担心的很,却也不敢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辛夷看完书信,忽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宁辛夷一只手抚上面颊,想笑,却只能发出几声残缺不全的嘶音,“如不欢喜本宫,为何还总要让本宫觉着尚且有可能?明明,本宫都快要放弃了。”

    一旁的欣儿瞧见宁辛夷这般,暗自担心极了,却也只能站在一旁忧虑望着宁辛夷,不敢多说什么。

    而宁辛夷此时,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周身皆是难过,压的宁辛夷喘不过气来。

    方才看着那书信,宁辛夷心里头就隐隐有些猜测,许是林轻远送来的。放眼宫中,可能给自己传递书信的,除了林轻远,确实别无他想。只是林轻远既已入了宫中,目的达成,为何还会给自己写信?

    思及此处,宁辛夷只觉得心里头又是欣喜又是忐忑,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搅得宁辛夷不得安宁。那信在手边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拿起来也不是,扔下去也不是。

    宁辛夷踟躇了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颤抖着双手把那信拿起来,细细观看着。一拆开信,熟悉的字迹便映入了眼帘。正如同宁辛夷料想的一般,是林轻远。

    见是林轻远所书,宁辛夷纵使方才心中诸多纠结,此时也忙看了起来。信上的内容倒是极简单的,不过寥寥数语:“昨日得见,宁贵人面色憔悴,眉染忧愁,在下心中担忧。若贵人近来无事,愿今日午后,御花园后假山处一叙。”

    措辞疏离,却又好似隐隐藏着几分关心,叫宁辛夷只觉着无措的很。

    宁辛夷是知道林轻远的心思的。林轻远一心一意欢喜着何所依,断然不会多看她一眼。本该早早死心,然而林轻远不经意间的一些动作,譬如今日这信,总让宁辛夷心中存了几分希冀,觉着林轻远心中或许也有几分在乎自己。

    两厢矛盾,怎能不让宁辛夷觉着分外断肠?宁辛夷握着信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复紧,终究迅不到什么合适的方法。

    一旁的欣儿见着宁辛夷晃神许久都未曾说话,心中早已担心的紧了,禁不住就低声道:“贵人,您还好吗?”

    被欣儿这么一唤,宁辛夷终是回过神来,回头望向欣儿。望着欣儿担忧的神情,宁辛夷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只能低声道:“欣儿,无妨,本宫无事。”

    宁辛夷嘴上说的笃定,面上残破的笑容,生生扯出的嘴角从头到尾皆是透露着一股子勉强,更是让欣儿担心的紧。欣儿不由得又问了一遍:“贵人,您真的没事吗?”

    看着欣儿如此神情,宁辛夷不由得又笑了一下:“本宫能有什么事情,欣儿且放心吧。”

    说完之后,宁辛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然是快要到正午十分,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照的人周身发暖。

    宁辛夷头也不回,只是问着欣儿道:“欣儿,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贵人的话,眼下快要到午膳时分了。您若是想用膳,尽管同奴婢说,奴婢这就前去御膳房。”欣儿即便知道宁辛夷瞧不见,却也老老实实行了一礼,恭敬回答道。

    “午膳时分吗?”宁辛夷喃喃自语起来,又有几分神色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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