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文邦攻下蜀地,十多年前被金国十万铁蹄强行夺去的半片重庆府路也被宋朝夺回,金国也算是元气大伤,至今都没有半点要反攻的意思。

    姚若愚半年前已经到了五境圆满,可是哪怕之后连番奇遇,却依然无法突破那一层薄薄的壁垒。

    照理说,以诡术突破境界如饮水的特性,以姚若愚如今厚实的积累早该突破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难以寸进半步。

    恰好,在作为军师随军出征甘孜前,邹布衣总算是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找到了线索,将从西辽使团手上夺来的兽皮地图的确切位置锁定了下来。

    姚若愚正愁难有突破契机,可谓是瞌睡来了枕头,打算带人去一趟地图所在地,看看能否有什么机缘。

    他派人问了一圈文艺部众人,有的要操练军队,有的有公务要处理,最后只有蔡旭东、符峰、宋凯三人有意愿和他一起去探险。

    蔡旭东还好说,宋凯在移通学院蛰伏了一年多,恰好借这次远行,返回后直接到成都府兵部报道,至于符峰,半年前百家讲坛姚若愚就拒绝了他一次,这次委实不好再来一次,只得答应让他同行。

    不过,虽然当年在筑剑宗上灵光一闪顿悟了《岩虎诀》第五层,但是要想继续推演到第六等,却委实超过了符峰的能力,这次一起去探险,也是多少存了碰机缘换功法或另寻灵光的心思。

    在石渠城大闹了一场,四人出城后继续往西北而去,他们都戴了人皮面具,也不愁被人发觉身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每次都是绕城而走,只在村落里饮食借宿。

    六天时间,四人接连穿过甘孜、西宁两地,总算是抵达了昆仑山脉附近的楚玛尔河。

    那份地图中标注的地点就在昆仑山深处,昆仑山素来被誉为华夏第一神山,神秘莫测,山脉内人迹罕至,虽然千余年有无数人进出,却少有地图之类的流传出来,邹布衣也是花了接近半年的时间,才从无数古籍中发现了一些痕迹。

    四人来到楚玛尔河时恰逢黄昏,几人生了篝火,蔡旭东去附近捉了头野猪,四个大男人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头牲畜处理干净,用根木桩子穿了架在篝火上熏烤。

    蔡旭东和符峰都会一些厨艺,只是从未处理过这种大型野兽,好不容易弄好了,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地坐在旁边,不时拨动野猪换个面继续烤。

    姚若愚和宋凯则是轻松得很,俱是坐在旁边闲聊,说着说着,也正好说起了姚若愚这半年来一直在文王宫内修行的事情。

    哪怕远在渔州,宋凯也听闻了姚若愚这半年来一直在寝宫内闭关修行,政事完全丢给了许烜熔、邹布衣、白秋雨等人。

    见他问起,姚若愚摸了摸下巴,也不隐瞒,讲述了自己这数月的修行内容。

    自百家讲坛连番奇遇后,这数月前姚若愚一直在研究赵天骄的《上渡玄功》和从屈志才处吸取来的空间灵术,希望能在七境前,就将四象中代表空间的水相剑技推演出来。

    《上渡玄功》本来就是封禁方位的顶尖玄功,再加上屈志才的空间灵术,这半年来虽然没能将水相剑技推演出来,却也至少增强了不少关于空间的造诣。

    尤其是演字魂符中原本象征水属坎卦的蓝域,已然壮大到了整体的四分之一,且色泽隐隐透明,至于其余的七色则是挤作一团,看着有些可怜。

    宋凯托了托下巴,沉吟道:“从万物逆推回太初,九宫、七星、六合都属方位,你已经有了头绪,四象、五行、八卦属于能量,你既然已经有了杀生八剑,那这三个也不用多愁,阴阳你也好了,倒是三才,姚哥你有头绪么?”

    轻轻摇头,姚若愚笑道:“我这半年都在折腾六合、七星和九宫,实在是没功夫去管三才,怎么,你有建议么?”

    宋凯摇了摇头,淡然道:“穿越以后,我看得最多的是法家和纵横家的典籍,三才这类东西,我觉得你可以多看看道家典籍。”

    “我倒是觉得,若若你既然走的是逆转万物生长,终结宇宙的路子,”听见两人对话,蔡旭东也忍不住凑过来插口道,“那么你没有必要按照顺序一步一步逆推回来,甚至于没有必要全部都想法子先逆转。”

    “怎么说?”姚若愚听得有趣,好奇道。

    耸了耸肩,蔡旭东解释道:“你这家伙有强迫症,所以喜欢强行按照步骤逆推回来,但是像我这种性子,直接跳过前面的到最后一步不就得了?”

    见姚若愚皱眉,蔡旭东笑道:“反正像你说的,万物是从太初混沌、两仪、三才这么一步步过来的,那么等若每一步都包含后面的所有,你若是能够将两仪都给逆转回混沌,那么后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是就都能逆转了么?”

    姚若愚闻言后不禁默然沉吟,符峰抓了抓腋下,嘿嘿笑道:“要我说,姚哥你就是忒麻烦了,管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全部一刀剁了不就了?”

    姚若愚哑然失笑,他何尝不想如符峰所说的那样一剑就能终结万物,可惜境界不到,哪怕是现今积累雄厚的他,也不过刚巧能运用一丝丝的混沌之气。

    华夏修行界素有上中下三等之说法,下等武夫武学,中等灵师灵术,上等仙家仙法。

    同时也有凡夫草莽,官家庙堂,圣人天上之说。

    前者说的是修行界的高低之分,武夫所仗的不过是简单技击,灵师则是凭借个人感悟,在三千大道中撕下一角微末奥义,扭曲为所谓的灵术。

    至于上等的仙法,指的就是三千大道本身,也唯有到了七境,才有资格真正去明悟并运用大道法则。

    例如姚若愚,他自创的杀生八剑都不过是下等武夫的技击,哪怕是最重意境的【无量剑】也不能例外,顶多算是稍稍触摸到了中等的边缘。

    而他的【大绝灭剑】和【大逆天剑】才算是灵术一级,是他从混沌和终结中参悟出的一角奥妙,但是也只能够勉强运用,而非真正的掌握。

    但是他的那一式【取一】,却是真正身入三千大道这片汪洋后,用漏斗取出来的一瓢。

    百家讲坛终辩诛杀花三胜的时候,他也是临阵心生灵光,靠着赵天骄之剑道、屈志才之空间灵法与战时感悟的混沌、阴阳两道,如此多的积累在那一瞬的刺激下,才终于绽放出了那一朵剑道上绚烂无比的花朵。

    要是现在让他再想斩出这一剑【取一】,却是再也不能了。

    而且正如先前所说,他是用漏斗取得这一瓢,这半年来,当时绽放出的绚烂也在缓缓淡却,时至于今,那份感悟已经残缺到近乎于零了。

    至于那草莽、庙堂、天上之说,则是关于江湖、朝堂、仙界三者地位之说,毕竟自儒家独大于百家后,华夏大地上武夫地位渐低,朝堂渐有俯瞰江湖之势,侠再难以武犯禁,像姚若愚当年和黎欢双剑战杭城,得是各方势力角力才会有的可能。

    四人正说着话,蔡旭东忽地眉头一皱,扭头望向东面的荒道。

    同时姚若愚也是转头看向那儿,就见十余名骑士疾驰过来,他自己就是掌管顶尖骑军的人,自然看得出这十几名骑士明显都是军伍精锐,哪怕人数较少,队形也极为紧凑,如锥前行,一旦遇袭,都能立刻改变队形,或进或退,从容自如。

    他们望过去的时候,那骑队众人也看见了他们四人,当即就是稍缓速度,在距离他们还有二十来丈的时候已经停下,为首的一名年轻人低声说了什么,众骑纷纷翻身下马,从马背布袋中抽出帐篷架子开始搭建起来。

    看了几眼,蔡旭东收回目光,低声道:“小心些,这群人估计是金国军伍出身,而且不是地方驻军,至少也得是一地大统领麾下亲卫出来的。”

    姚若愚和符峰均是轻轻颔首,他们也都是掌兵将领,看得出这群人个个杀气腾腾,明显是久经沙场的悍卒。

    尤其是为首那年轻人,容貌俊朗而文气,赫然是北人南相的富贵相,肌肤细腻如女子,身材高挑却不魁梧,反而有几分秀气的清瘦,而且他虽然气质温和似书生,但是却有一股任何人都莫名战栗的恐怖气息。

    宋凯抽了根木柴捅了捅篝火以旺火势,淡然道:“别看了,咱们是来探秘的,那群人明显是顶尖军伍里出来悍将,不要惹事。”

    蔡旭东撇了撇嘴,姚若愚则是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问道:“这烤猪差不多了吧?”

    符峰将烤猪翻了几圈,浓眉一皱:“感觉烤焦了。”

    “焦了好啊!我就喜欢吃焦的。”姚若愚兴致勃勃地探头过去,符峰一指烤猪上差不多快成黑炭的肚皮,没好气地说道:“姚哥,你确定你还要?”

    瞧见那黑炭,姚若愚兴致全无,悻然道:“不要了。”

    “那咱们先动身吧!”蔡旭东撕了块勉强算不错的筋肉,咬了口后直接脸色古怪地吐在地上,悻悻地说道,“反正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先进去,等晚上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

    其余三人都是没有意见,过河后没多久就是昆仑山脉了,道路崎岖难以骑行,所以四人都将坐骑放了,直接步行过河。

    看见四人离开,一名骑士微微皱眉,来到为首的年轻人身旁,正要说话,那年轻人已经摇了摇头,面容秀气如女子的他制止了下属发言,微笑道:“不过是路人,虽然可能有些来历,但是与我等此行无关,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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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行人来处的荒道远处,约莫数里地的某处,数名气机雄浑的人影正站在那儿,看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手持罗盘的老道在那儿搜寻着什么。

    不过,为首的明显不是那灰袍老道,而是一名血色眼眸的年轻男子。

    大破灭枪斧,血色眼眸,弑神武道,此人赫然是锦绣榜第三【杀神】张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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