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未曾料到这个美艳妖娆的男子,竟是这般骄横刁蛮。

    只得垂了头,毕恭毕敬地候着。

    苍梧听得风彻的话语,回头睨了眼未雨。

    默了一会儿,才抬步往北面走去。

    南境之中,眼看着北境退了军,南境之军虽是心中松了口气。

    但转念却在疑惑,帝尊既是出了关,为何不趁胜追击呢?

    这几百年来,北境一直嚣张,如今正是个好机会来打压他们的气焰。

    他们脑中回响着帝无辞与苍梧交手时所的话,帝尊这莫不是被那北境魔尊给迷惑了吧?

    只是众将士虽是这么猜测着,却是不敢言论。

    唯有几个帝都过来的守将,看到帝无辞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帝无辞神色冷酷,看向北境时眼中的坚定和霸道,又让他们望而却步,只得将念头转向冥笑。

    “公子,帝尊真的要对那个魔尊……”

    守军将领有些犹疑,还是壮着胆子开口。

    “帝尊的心思我哪里知道?”冥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了声,扭头就走了。

    帝无辞如今性情大变,对于那些质疑之声,毫不放在心上。

    什么南境的臭屁理念,都不能阻挡他要得到那个女人的心。

    其实到了他这个位置,要做这种事情,根本无人敢拦。

    何况他要的那个女人,实力也不弱。

    他方才与她交手,便知她已是武宗的境界了。

    论现世,还有几个武宗像她这样活蹦乱跳,还敢来调戏自己的?

    北境大军已经退去,帝无辞一时之间懒得动弹,夜里便歇在了军中。

    与军中将士饮酒之时,忽然想起什么,转向那坐在他下首第一位的主将问道:“书灵呢?”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冥笑脸上神情也小小的僵硬了下,随即又恢复了淡然。

    “三日前不是你亲自下令将人给处置了吗?”

    他抿了口酒,幽幽答道。

    帝无辞一怔,显然已经忘了此事。

    凝神一想,又似乎有些印象。

    却也不甚在意,抬起酒杯,也抿了一口,淡淡道:“一时倒是忘记了。”

    他盯着酒杯,眼睑半垂,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情。

    冥笑瞅着他看了半晌,才收回视线扫向底下的众将。

    众将领心神一凛,纷纷垂下头,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如今北境退军,边境尚且安稳,你们几位,可有把握护我南境周全?”

    帝无辞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里被火光映照,明亮坚定。

    他举着酒杯,看着众将,冷肃发问。

    “定不负帝尊厚望!”

    众将齐齐起身,高举杯盏,神色坚毅,声如洪钟。

    帝无辞唇角一勾,扬起一个不可一世的狂妄之笑,高声一赞:“很好!今后,我南境的疆土,便交由你们守护!”

    话落,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将士忙跟随相敬。

    喝过酒,方才的那点小插曲带来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夜宴散去,回到营帐之中,冥笑就见帝无辞斜靠在软榻上小憩。

    喝过酒,他面上带着几分微醺的红晕。

    那慵懒的姿态,像极了某个人。

    冥笑一进来,便没好气地一叹。

    帝无辞轻阖的双眸陡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你想说什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小憩过后的沙哑和慵懒。

    冥笑瞥了他一眼,幽怨道:“你没意识到自己变了吗?”

    帝无辞深邃的眸中暗芒一闪,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倒的确是忘了些什么事情。”

    冥笑一听,便知道他虽然变了性子,但这脑子还是好使的。

    心中的绝望不免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

    “那你便不想知道你忘了什么?”他希冀的看着他,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要如何跟他解释。

    哪知帝无辞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倏地把眼一闭,冷冷回复:“不想。”

    “为什么?”冥笑眉头一蹙,有些不解。

    “既是会忘掉,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幽幽的说完,便不再看他。

    不是要紧事?

    冥笑略微一怔,随即心中划过一抹悲凉。

    这个不要紧之事,他指的是左书灵吗?

    这个女人为他守了半壁江山守了几百年,如今被处置了,他竟觉得一点不要紧,甚至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

    那瓶情毒,只是抹去了他对苍梧的情谊和记忆。

    可是龙化,却改变了他整个人。

    他怔愣在原地,呆了许久。

    看着沉睡的帝无辞,心中无奈一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那道慵懒的声音却又一次传来。

    “她是为何被处置的?”

    冥笑步子一顿,回头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违反魔族道义,强迫魔与人结合诞下子嗣,逼其堕落,诱发沙海暴乱,帝都遭受袭击。被魔族长老联合处置了。”

    听着他的这些陈述,帝无辞神色淡淡,略微点了点头,便又阖上了眸子。

    冥笑看不穿他的心思,皱眉打量了一阵,才又一次掀开帘子,朝外走去。

    而此刻,自从帝无辞昏倒后,便被派出去的宣秩,才终于姗姗归来。

    他从北境离开,得知帝无辞正在南境边境,便径直到了这边。

    夜色浓烈,他来到军营之前。

    因为帝无辞就在军中,军心稳定。

    守卫听说是帝都之人,没有过多为难。

    不过依旧是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他的玉牌,便放了行。

    冥笑因为帝无辞龙化之事心情郁闷,在外头随意溜达。

    看到军营门口那倒是熟悉的身影,身子微微一僵。

    宣秩手中拿着搜集来的重要东西,兴冲冲地朝帝无辞的营帐走去。

    身侧忽然刮过一道劲风,他心神一凛,锐利的目光立即朝那人捕捉而去。

    冥笑在他身前闪过,拦住他的去路。

    看清楚来人,宣秩刚刚悬起的心,又落了下来。

    看着他无奈道:“我当是军中出了奸细呢。”

    冥笑撇了撇嘴,又看了眼左右,将他拉到一旁无人之处。

    宣秩一脸茫然,见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便知没什么好事。

    虽是不情愿,却还是仍由他拉着自己,躲到了没人的角落。

    左右看了一圈,又扫了眼远处帝无辞营帐的方向。

    他凝了凝神,刻意用意志传音给宣秩。

    “你都查到些什么了?”

    宣秩虽是不解,却还是很配合。

    便也用同样的方法回答:“我找到破出北帝献祭的关键了。”

    冥笑眼中倏地闪出一阵光亮,很快却又黯淡了下去。

    宣秩看得一头雾水,忙不解追问:“出什么事了?”

    冥笑朝帝无辞的方向努了努嘴,没好气道:“苍梧早就知晓了此事,现在人都已经走了。”

    宣秩神色一怔,良久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夫人早已知道她被献祭了?!”

    冥笑点点头,脸色铁青:“她怕连累我们,回了鬼蜮。”

    宣秩脸色又是一白。

    寻常的魔族,是不会回鬼蜮的。

    鬼蜮之内禁制重重,很多魔族回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即便是能够出来,也要等上个十多年。

    虽然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而言,十多年并不算什么。

    但到底是时日难熬,且凤家如今方才重建,正是关键的时刻,她一走就是十多年,这其中,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数呢。

    “不过好在是找到了破除的关键,现在去追,是否还来得及?”宣秩心中一盘算,便忙问道。

    冥笑神色凝重,也沉思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法子是什么?若真能可行,现在全力赶去,或许还能来得及。”

    “我在神塔之内潜伏了许多时日,偶然间听到他们提起,说是北帝在武宗历劫那日的献祭被打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我看到了他们用来为他疗伤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宣秩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字,神色无比凝重地开口:“是辉月银狼的血。”

    “辉月银狼?!”冥笑脸色一变,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莫非说苍梧与祭坛的灵介,会是辟闾吗?!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宣秩也是这个想法。

    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推翻了。

    他语气一松,淡淡道:“不过灵介还另有其物。只不过北帝既是用银狼的血来疗伤的,那与狼王契约的夫人,受到献祭影响的程度,应该也不会比我们想象中的严重。”

    冥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个说法,很是认同。

    北帝心机深沉,不会将灵介这么简单的暴露出来。

    辉月银狼的血确有疗伤奇效,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用来缓和反噬也未必。

    不过若这灵介真的是辟闾,那想要摆脱这个献祭,只能强行解除契约。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苍梧而言,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宣秩说完,便问道:“那咱们现在便去告诉帝尊,先将夫人寻回来。”

    提到这个事情,冥笑又是一阵头疼。

    他扶着额,无奈道:“这个事情,还是缓一缓在告诉他吧。”

    “为何?”

    宣秩从刚才便觉得他不对劲了。

    现在听得这话,更是惊奇。

    “前几日闭关,他不知为何便龙化了,此刻性情大变,更是被辟闾下了情毒,将苍梧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说着抬起头,看着宣秩,一脸绝望:“你现在找他说,他也只会当是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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