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几次落空,着眼处能藏鱼的水草里面都没了鱼,沈屺春不在意地带着余令往别的地方搜寻,然后就感觉到了余令的颤抖。

    沈屺春脚步一顿:“你抖什么?”

    “冷。”

    余令背后贴着沈屺春倒是暖和,可脚踩在水里,要不是有沈屺春扶着,说不定都冷的站不稳。

    虽然说着冷,但余令依然低头巡视水里的动静,猛地一个弯腰,双手一捧:“抓到了。”

    一根水草贴在余令的手上,沈屺春看她合着的手,眉梢微微一挑:“真的?”

    余令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掌心活动,点了点头:“在我手里头,只是怕我手打开就跑了。”

    怕她是捧了一手水自己骗自己,沈屺春伸出了手:“松手。”

    比起余令的手掌,沈屺春的手大了一倍,双手拢成一个窝,看起来稳固结实。

    余令盯着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除了零星的水珠坠落,还有一尾小鱼在他掌心跳动。

    还真抓住了鱼。

    只是这鱼也就比小拇指长那么一丁点。

    沈屺春随手一扔,余令怔愣地看着水上的涟漪,连小鱼落在了何处都没看清。

    “你为什么把它扔了?”

    余令神情气恼,他就是嫌太小,也不该不问她一声就直接把鱼扔回水里。

    “大鱼吃小鱼,养在一起没半天,这只小鱼就没了。”

    余令倒不知道这事,看沈屺春的神情不像是撒谎,余令微微蹙眉:“都会鱼也会互相吃?”

    “母鱼连刚生下的小鱼仔都能吃,何况是别人生的。”

    “真有这事?”余令只知道虎毒不食子,没听过母鱼吃自己的小鱼。

    “你那三只里面要是有母鱼,到时候下卵,你就能看看。”

    余令扫了眼岸边的桶,有些怕,但又觉得有趣,看看说不定就能证明沈屺春说的是假的。

    “回岸上去吧。”沈屺春轻轻一推,浮翠她们早有准备的拿着薄毯抱住了余令,把她接回岸上。

    踩上了实地,余令突然感觉到了脚心一股暖意。

    之前走在路上不觉得,现在从水里上来,才觉得地面暖洋洋的。

    不过就是这样余令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沈大人还不上来,是在做什么?”

    见姑娘抖的厉害,浮翠心疼,抬眸却见把姑娘送到岸边的沈屺春又弯下了腰。

    “大人为了你一句话都冻的,你总不会这点冷都受不了,娇滴滴的要先回车上?”

    楚美人瞥了余令一眼。

    沈屺春下河那么久,依然面色如常,刚刚她们给他擦拭腿上水,发现他身上还冒着热气。

    反观余令双唇发乌,脸色惨白,一副被摧残过的惨样。

    “我们姑娘又没说走。”

    “就怕没良心,光想着自己一走了之。”

    楚美人扇着扇子,笑眯眯道,“这天可真热。”

    刚刚她本来缠着沈屺春,也贴着他下水摸鱼,但看到余令这个样子,觉得下水不是享福,纯粹是受罪,她才不要受这份罪。

    这会沈屺春在水里耽搁的稍久,片刻才上了岸:“重新拿个空桶来。”

    “大人怎么不扔到这个桶里。”

    见沈屺春捧着手,应该是抓到了什么东西。

    “这只要养到我的屋里。”不养在一处,所以分开放。

    沈屺春松开手,余令瞧了眼,从他掌心游出一尾小鱼。

    注意到她看他,沈屺春道“这是你之前抓的那只。”

    “水里那么多鱼,你怎么知道就是这只?”

    “我想它是。”

    那也太霸道了,因为想它是它就是。

    余令瞧着别处没接话。

    回程的时候,楚美人与王美人一人一边伴着沈屺春,来的时候余令跟沈屺春一起,回的时候确实她单独一辆车。

    “两位美人,还真让人说不出话。”

    平日爱抱不平的流丹低头无言,浮翠忍不住道了一句,不过也只是抱怨一句没多说什么。

    车上虽然没备沈屺春的衣裳,但浮翠跟流丹习惯给余令备的替换的衣裳,不至于让她穿着一身湿衣服回府。

    在狭小的车里换好了衣裳,浮翠碰到了余令发凉的肌肤:“姑娘回去了一定要喝碗姜汤好好休息。”

    余令点头,她已经尝够了浑身不舒服,日日晕乎乎的滋味,不想不吃只吐,或是病恹恹的没有力气。

    回了沈府,沈屺春跟楚美人她们的影子早没了。

    等着驱寒汤的期间,余令把三尾鱼放进了池里:“瞧它们游的。”

    “还挺生龙活虎。”见着鱼尾拍打激水花,浮翠跟着笑道。

    流丹取了驱寒汤入门,进门就没有好脸:“大人在楚美人她们那儿用膳。”

    说完,流丹不住道:“往常也不见大人与她们怎么好,没想到大人那么禁不住缠,她们缠着他竟然就不过来了。”

    “沈大人去哪是他的脚,你说这些做什么。”浮翠接过了驱寒汤,“姑娘你快喝了,喝完闷头睡一觉不易着凉。”

    余令点头。

    流丹见姑娘神情平静,端着汤水安安静静的吞咽,这屋里好像就姑娘跟浮翠是一伙的,而她一个人是一伙。

    “合着就我一个人在意这些,以后我不说了就是。”

    “又闹脾气,你说你就说,谁没不让你说了,只是你发脾气又让姑娘怎么办,学她们的样子?”浮翠瞪了流丹一眼。

    “姑娘当然不能学她们。”

    话虽那么说,但流丹想起余令乖巧坐在沈屺春腿上的模样,就是不学,但现在又有什么差别。

    余令喝干净了驱寒汤,脱了外裳就闷睡了起来。

    重视身体了就对身体的不适感知的特别清楚,比如现在她就需要在温暖环境好好休息,把腿上的寒气给散了。

    睡到中途,余令清楚感觉到了浮翠给她的脚下塞了个汤婆子。

    汤婆子凉了她也惊醒了一回,不过片刻功夫又感觉脚被温暖的怀抱包围。

    余令勉强地睁开眼,外头的太都黑透了,她还看的出脚边的人沈屺春。

    笑了声:“明日我画你?”

    听着她带着迷蒙睡意的语调,不必问,他就能感觉她说的这个画,画出来的他会跟水月楼那次她画的他不同。

    沈屺春舔舐她因为冰冷卷缩在一块的脚指,一个个咬过,含糊地应了声好。

    第31章

    沈屺春休假三日, 第一日沈屺春起早, 第二日余令起早,到了第三日,两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浮翠发现地上摆了两双鞋子还吓了一跳,见地上扔的衣裳是沈屺春的才松了一口气。

    “昨晚不是歇到楚美人她们院里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到了姑娘的屋子里?”

    浮翠一头雾水, 昨日余令直接睡过了晚膳, 她还想这般也好,免得听到闲言碎语。

    昨日明明都听到楚美人她们院里点灯了,也不知道沈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院子,难不成是天亮时分?

    若是这样真不嫌累得慌。

    “可能是她们闹吵到大人了。”

    流丹撇了撇嘴,“瞧瞧姑娘现在多静啊, 什么话都不爱说。”

    浮翠听着她的语气像是有抱怨主子的意思,白了她一眼:“姑娘以前话也不多。”

    “但总不像现在这样怪兮兮的,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见着的不是姑娘, 是什么孤魂野鬼占了姑娘的身子。”

    要是姑娘不满沈大人,对他发脾气, 不让他亲近也好。

    姑娘怎么忍得了, 沈大人又对这个好又对那个好, 还当做什么都没有的跟他睡在一块。

    “话不可乱说,别说旁人听到了做文章, 姑娘听到你的话能不心寒?”

    “我看现在的姑娘根本不会心寒,你不觉得她虽是笑着,但整个人却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流丹说完就被浮翠掐了把:“你在乱说, 我就代主子掌你的嘴巴。”

    流丹不高兴的动嘴,她们自小跟在余令身边,余令这个主子有才清高,她们这些单奴婢的也沾了点。

    她不知浮翠怎么就能那么适应的那么快,但让她看来姑娘要是一直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死了呢,还能留个好念想。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流丹自己也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敢再想下去。

    *

    昨日说要画人,余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铺开了画纸。

    她身上只穿了件水红软缎中衣,而沈屺春身上搭了被衾,裸着的脚搭在床沿的红木浮雕凸起上。

    连声音都还是刚睡醒的沙哑:“那么急?”

    “昨日就该画了,要不然我记不住。”

    她虽然有个过目不忘的名头,可画面跟文字不同,她能把想记的画面刻在脑子里,但却有时效性,时间过得久了她看了别的东西,想了别的事情,再回忆当时的情形难免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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