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妥了。
    岁晏本要留江恩和吃午饭, 但是江恩和那怂得不得了的性子唯恐岁珣再回来,忙不迭地告辞离开了。
    岁晏耸耸肩,只好自己吃了饭,又让人用食盒盛了一些,亲自拎着去了偏院找君景行。
    君景行两天未睡个好觉,好在年轻身体底子好,只睡了一上午便修养了过来。
    岁晏拎着盒子进去时,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皱着眉灭香炉。
    岁晏道:“醒了?”
    君景行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蹙眉道:“你到底烧了多少香,是要把我熏死吗?”
    岁晏看了一眼香炉里刚刚灭完的火星子,诧异道:“不对啊,我走的时候已经灭了啊,怎么还会烧着?”
    君景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通了什么,咬牙切齿道:“你那个暗卫干的好事!”
    岁晏连忙拦他:“君哥,尹哥,月哥!算了算了,他也是好心,怕你睡不好。”
    君景行数了数香炉里未燃尽的香,没好气道:“一把烧了二十多片,他是怕我睡不好,所以想我直接睡死过去吗?”
    岁晏:“这……”
    君景行大概睡了一觉,心情也没之前烦躁,没再和那个榆木脑袋一般见识,他没有客气地将岁晏带来的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岁晏在一旁猫一样幽幽看着他,悄无声息地朝他散发怨气。
    君景行喝了一口粥,头也不抬:“有话就说。”
    岁晏道:“你睡饱吃饱了,咱们来谈谈上回你假传谣言的事儿吧。”
    君景行:“咳咳咳!”
    君景行呛了一口汤,心虚地转移目光,含糊道:“不、不说这个,算了算了。”
    岁晏道:“这个算不了,就因为你那几句话我在太子面前出了多大的糗你可知道?他现在指不定还以为我是个离不开我兄长的孩子。”
    君景行道:“你本来也就是。”
    岁晏:“……”
    君景行将碗放下,正色道:“我觉得你这人挺奇怪的,有时候觉得你就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有时候又觉得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你明明身份尊贵,平日里对着谁却也没个架子,小奶猫一样就算挠人也只留一道白印子,根本伤不了人,但是对着敌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们的喉咙……侯爷,我能知道你这性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吗?还是你自小自学成才?”
    岁晏沉默了一下,才皱起眉:“你见到衔曳了?”
    只有衔曳才知道他前几天眼睛眨也不眨杀人的事。
    君景行没隐瞒:“她刚走。”
    岁晏抿了抿唇:“别听她胡说八道,她那个小丫头片子,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添油加醋的,信不得。”
    君景行盯着岁晏看了半天,才猛地一笑,淡淡道:“侯爷,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喜欢将自己不能见人的一面隐藏起来吗?”
    岁晏:“嗯?”
    君景行道:“在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时。”
    岁晏手一抖。
    君景行道:“如果你再这样隐瞒,我都要以为你爱慕我了。”
    岁晏:“……”
    岁晏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说:“呸。”
    君景行哈哈大笑。
    岁晏虽然啐了他一下,但是瞧着君景行毫无芥蒂的笑容,也悄然放下心来。
    他让人进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看着君景行在一旁洗手,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若是你有朝一日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会告诉她你之前所遭受的一切吗?”
    君景行漫不经心抬头:“嗯?你说被下过大狱,受过墨黥的事?”
    岁晏点头。
    君景行笑道:“自然不会,我的脸都成那样了,若是把她吓跑了可怎么办,我哭都没地方哭去。每个人在面对钟爱之人时,定不会将自己最丑的一面给他看的。”
    岁晏愣了一下,才讷讷点头。
    所以上一世,月见就算在他死前,都没有告诉岁晏他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
    岁晏愣在一旁沉默不语,君景行瞧着有些奇怪,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侯爷?回魂了,怎么了,我那句话又说错了?还是说你真的爱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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