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后,贤王人等悉数伏诛。

    齐霂说了会话,面色愈发苍白,气息孱弱,长睫扑闪着,阖眸复睁硬撑了片刻:“鸢,宝……”抚着鱼知鸢瓷白小脸的大掌倏地垂落。

    鱼知鸢错愕地睁圆了眸子,粉唇开合几下,双手慌乱的紧抓着齐霂垂落的手,泪盈满睫,方要启唇惊呼一声不,整个人却陡然失力,反晕在了齐霂身上。

    再醒来时,身旁似是围了许多人,她双眸迷离,察觉到身下一阵阵的发疼,还有人捏着她的下颌,强给她灌下苦的发涩的汤药。鱼知鸢咳了几声,吐出不少汤药。

    她还未醒过神来,就闻身旁的人倏地大声道:“县主醒了!县主醒了!快来人,再煮一碗汤药端来!快些!”

    她这才感觉到下身似是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几欲昏过去。她张唇,沙哑着嗓音似是撕扯着自己的喉咙:“疼……”

    “不怕,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铺天盖地的吻席卷上她沁了一层汗的瓷白小脸上,那人低哑着嗓音,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侧轻哄。

    还未等鱼知鸢掰扯些什么来,她又被人强硬地灌下一碗发苦的汤药,她用舌尖推拒着,轻咳着吐出不少。

    身下一阵阵的疼痛将她孱弱的身体不断地撕扯掰碎,将她囫囵的意识搅得愈发混乱,耳畔夹杂着旁人的呼喊,双腿似是被人钳制住,喉间又被灌入不少药。

    她氤氲着双眸,鸦睫直颤,手中紧握着一人的手掌,潮湿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清明了不过须臾,鱼知鸢又陷入了神魂分离的状态中。

    隐隐约约似是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县主,县主似是难产,这,这要如何……”

    下身传来一阵绞痛,浑身的骨头都颤抖着,额间似是沁出了不少的汗珠,淌过苍白的小脸。

    难产?鱼知鸢神志不清的脑子倏地浮现出这两个字,浑浑噩噩的如同一声警钟敲响在她心上。

    “我……”腹部隐隐的下坠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刚从唇齿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又被疼得一个抽气咽了回去。

    接着是耳畔传来的声嘶力竭和毫不犹疑的几个字:“救她!太医呢!”

    “鸢宝醒醒,求你了,睁开眼好不好……”

    “鸢宝!”

    鱼知鸢的脑子愈发混沌,耳朵里嗡嗡地传来不同的声音,最为清晰地竟是一声声恳求,听之不免动容,教她心神震颤,到底还是强撑了一股力运在下身处。

    然这一股力委实颇耗心神,她也不知身下如何了,自己倒是脱力般,阖眸又睁颤了数下,最终不敌彻底昏了过去。

    “世子!你……”

    “县主!”

    “生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血腥味凝重在内寝的每一个角落。

    新生儿降生的喜悦并未洗涮到每个人的心上,早先就寻到的奶娘抱着刚出生的皱皱巴巴的婴儿退到一旁。

    太医和寻来的大夫,一个顾着昏过去的鱼知鸢,一个顾着失血过多的齐霂,竭尽全力地救治着二人。

    曙光现了又隐,月色高挂在枝头,内寝灯火长明,一席穿着袈裟的僧人敲着木鱼,嘴中念念有词,听着似是祈福的祝词。

    鱼尚书愁得一直在门外徘徊,面对坐在地上念经的僧人,只得失了礼数,不停地问询道:“大师,小女和世子当真会醒吗?”

    “这一切都是劫数,有因必有果。渡了这劫,自会拨开云雾见青天。”僧人阖眸,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嘴中说这些令鱼尚书摸不清头脑的话。

    然这僧人颇有来头,更是一己之力将齐霂从阎王殿中拉了回来。鱼尚书愁得叹了口气,他自知现下也无其他法,只能一直在门外踱步,静等着房内的二人苏醒的消息。

    “鱼施主,稍安勿躁,二位都是福泽深厚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必不会有事的。”僧人睁眸扫了一眼鱼尚书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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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知鸢再次睁眼的时候,浑身都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又湿又黏,动一动身子,便是一阵的痛,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唔——”

    “小姐!”耳畔猝不及防落下一道惊喜的声音,鱼知鸢抬眸扫去,就见圆圆憔悴着面色,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眸仁里倏地转过好几种情绪,最后则是一声惊呼唤来了好些个人,乌泱泱地一群拥挤在她塌前。

    鱼知鸢眨了眨眼睛,有些狐疑地瞧着这些人:“怎么了?”出口的沙哑倒是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又忆起昏沉时下腹的坠痛感,鱼知鸢不自觉地想要抬手覆在自己腹上探探底。

    “醒了?先喝点药吧?”她的身体突然被人半抬起,靠在身后的胸膛上,眼前出现一支瓷碗,碗中盛了整整一片黑乎乎的汤药,那股子药味直冲着她鼻尖闯来。

    鱼知鸢微不可闻的蹙了眉,有些躲避。

    “你睡了许久,又生了小小鱼,身子十分虚。乖些把药喝了好不好?”齐霂苍白的骨节捏着手中的汤匙,搅了下碗中的汤药。

    “我?睡了很久?生?生了?!”鱼知鸢错愕地睁圆了眸子,直直扫向自己卸货后憋下去的肚子,果不其然,那里头早就没了一个爱动弹的小祖宗。

    “小小鱼呢!”她偏头问道。昏沉时的难产字眼又浮现在了她脑海里,她的心陡然高悬起,呼吸一滞。

    齐霂垂眸抿唇,执着汤匙的手,递到她唇边:“你将药喝完了,我再告诉你。”

    鱼知鸢急着见小小鱼,懒得在同齐霂扯上几句,当即夺过他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好了,我的宝宝呢?”她放下汤碗,侧身正对着齐霂,一张小脸上全是对孩子的关切之语。

    齐霂滚了滚喉头,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将空着的汤碗放置在床榻一旁的矮脚凳上,双手攀着鱼知鸢的肩膀,在她身后递了个枕头让她舒适地靠在床榻上。“你安心的躺着,我去将孩子抱来。”

    “嗯嗯,快去吧。”闻言,鱼知鸢总算了松了那根紧绷着的弦,松缓下身子,双眸发亮,直盯着齐霂,迫切地赶着他快去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宝宝带来。

    “鸢宝,我……”

    “嗯?是宝宝不方便吗?那你扶我起来,我自己去见他。”鱼知鸢极其敏感,听不得半点转角,见着齐霂一脸的难色,她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莫不是因为不足月,所以孩子身体不好,齐霂这才要千方百计的拦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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