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黎果皱着眉,神情极度嫌弃地盯住眼前笑得一脸无辜的女人。

    “你说你着急什么呐?晚一点回来上班又不会少块肉!”

    时笙嘴角含笑地摸了摸右脚上打的石膏,“意外嘛,谁能想到呢?”

    今天早上打车赶回医院上班的路上,一辆横冲直撞的跑车直接撞上了她坐的出租车。好在那辆跑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她和出租车司机受的伤都不是很严重。

    “你要是回来以后就乖乖地待在宿舍里,能有这事儿?”

    “哼!软组织挫伤!够你受的了!”黎果没好气地用食指戳着她光洁的额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动作却十分轻柔,“看你还怎么折腾!”

    “是是是,就当作是给我的惩罚好了。”她哭笑不得地猛点头。

    原本她是赶回来销假的,没想到这一回来不但没有销假,反而又多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你快回医院上班吧。”

    “你一个人在宿舍没问题吧?”

    “没问题。”

    黎果点了点头,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床头,接着走到门边,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回过头对她说:“你跟莫煜谦说了这件事没?”

    “嗯?”

    “你上次没跟他打招呼直接去了英国,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会儿你受伤了,你要是还不跟他讲,我怕他想不开哦!”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故意地拖长了尾音。

    说起莫煜谦,时笙的耳边响起了那天在医院里他对自己说的话。

    她静默了一会儿,“我会跟他说的,放心吧。”

    “那我回去上班了,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事就call我。”

    房门关上,时笙以手撑着床往下挪,正打算要休息一会儿,手机却响了起来。身体维持着奇怪的姿势,她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手机。

    最后还是撑着床重新靠着床头坐了起来,这一系列的动作牵扯到右脚上的神经,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看到是颜沫沫的电话时,时笙无力地抚额,“沫沫。”

    “阿笙!”

    轻快的声音响起,她的心却往下沉了一分。能让颜沫沫激动的,就只有顾越清了。

    “怎么了?”

    “你回来了吗?我和越清那天去找你吃饭,听你同事说你和莫煜谦去国外过二人世界了。”

    “......”柳眉微皱,一双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嗯,是......是吧。”

    时笙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谁告诉她的了,也就只有黎果会这样说了。

    二人世界?时笙无声地笑了。

    “你今天晚上没约了吧?我和越清过去接你吃饭好吗?”

    “没有,不过我不方便。”时笙往脚上瞟了一眼。

    “不方便?为什么?”

    “我今天早上上班的路上出车祸了,受了一点小伤。”

    她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以免颜沫沫听了过份担心自己。然而,以颜沫沫娇生惯养的脾性,估计还是会很惊讶吧。

    “车祸?车祸!阿笙你没事吧?”

    果然。

    时笙微微拿开手机,隔着一小段距离仍然能听到她在电话那头说的话。

    “......越清,阿笙出车祸了。”

    时笙突然听到颜沫沫在电话里面喊了一声顾越清的名字,顿时吓了一跳,他现在就在旁边?

    “......阿笙,你有没有什么事啊?伤到哪里了?”

    她强迫自己马上镇定下来,清了清喉咙,答道:“没事,右脚受了点伤,已经打了石膏了,小伤而已。”

    “哦。要不你搬到我这里住吧?我现在住在西城别墅,没有跟我爸妈住在一起了,你来我这里住,正好我们俩可以作伴啊!”

    “不用了,我住宿舍挺好的,距离医院也比较近。”她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开看了一眼莫煜谦发来的信息,接着对颜沫沫说:“我吃了药,有点困,不说了,好吗?”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颜沫沫失落的话语落在时笙的心房里,这让她的心情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黎果说得对,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精神崩溃的。

    时笙在宿舍里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就连今夕是何夕都快不清楚了。

    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莫煜谦送来的,由黎果拿上楼来,而她只能在信息上给他道谢。

    几乎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二世祖了。

    于是,时笙在第七天的时候,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萎靡的日子,索性就拖着打了石膏的脚一瘸一拐地到医院上班了。

    “时医生,你还真是闲不住啊。”门诊处的护士见到她后,对着她无奈地感慨。

    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的黎果在门诊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不要命啦?”她跟在时笙的身后,双手扶住前面一瘸一拐的人。

    “反正都已经请假了,你着急忙慌地来上班干什么?让病人看见给自己看病的医生居然也是病人,有意思吗?”

    “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来上班,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浆糊吗?”

    时笙一路听着她在身后喋喋不休,直到现在都已经坐下来了,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拍了拍黎果的手背,露出讨饶的笑容,“我在宿舍快发霉了。”

    “发霉?发霉也好过你这样的,还带伤上阵,你当现在是抗战时期吗?”黎果没好气地瞪她。

    “别数落我了,我都受伤了,你还数落我。”时笙扁起嘴,再次向她讨饶。

    黎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真拿你没办法,就你这固执的性子,也不知道谁才能治得了你。”

    她说着这话的同时,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清冷的背影。她偏过头瞄了一眼时笙,最后无声地长叹。

    因为时笙受伤的原因,护士们在排号码的时候也会适当地减少她的问诊数目。所以,一整天下来,她并没有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时医生!”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导诊台的护士突然捧着一束白玫瑰和一盒小点心走进来,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时笙不解地打量这两份东西。

    “保安拿过来的,说是给咱们妇产科的时医生的哦。”护士说着,还调戏似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坐在门外走廊候诊的病患中有人吹起了口哨,有比较年轻的小姑娘还调侃了一句:“好大一束花,真浪漫耶!”

    时笙红着脸,懵懂地接过。在那束白玫瑰上翻了翻,却没有看到署名的卡片,不过当她看到那盒自己喜欢的蔓越莓饼干的时候,就立刻想到了莫煜谦。

    她刚受伤的那天,莫煜谦特意跑来医院找到黎果,问了一大堆关于她的喜好问题,想来这束花和点心也都是他托人送过来的吧。

    时笙捧起花束凑近嗅了嗅花香,鲜花的清新香气扑鼻而来,让她感到心旷神怡,脚上隐隐的疼痛感都随着消散无影踪了。

    她对鲜花并不热衷,但是这个时候收到这束花,确实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接下来的每一天,时笙都会收到一束鲜花和一盒小点心,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百合。

    直到十五天后拆石膏的那天,整个妇产科的办公室里都堆了满满的花束,花香四溢,就连走廊上也能闻见芬芳香气。

    正因为这些花,每天上班的时候,认识她的同事们在见到她的时候,总要调侃几句。

    “你那些花还不舍得扔掉吗?”骨科的陈主任正拆着时笙脚上的石膏,突然开口问。

    站在一旁的黎果听见,捂着嘴偷笑。

    时笙瞪了她一眼,脸颊上却染上了浅浅的绯红色,“陈主任要是想要的,我把它们都送到您的办公室里?”

    “哈哈,我一个中年油腻大叔要那些花干什么用?”

    “陈主任,油腻大叔这个词你也会用啊?”黎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地弯下身瞄向他。

    “听我女儿说的,她一有机会就这样喊我。”

    黎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哈哈......”

    办公室里到处充斥着黎果憋不住的笑声,以及陈主任无奈又和蔼的叹息。

    “学长。”一直专心地听他们谈话的时笙,眼尖地在门口看见了莫煜谦的身影,连忙开口叫住他。

    “阿笙。”莫煜谦从门口走进来,和另外的两人打了招呼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感觉怎么样?”

    黎果指着时笙脚上已经拆了一半的石膏,调戏道:“莫学长,你自己不会看啊?”

    俊彦的脸上瞬间爬上了一丝不自然的红色,莫煜谦干咳两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后面,笑容温和,“这就尴尬了。”

    时笙微微一笑,“黎果这性格就这样,学长别见怪。”

    “没关系,挺好的。这样比较不见外。”

    “就是!阿笙你就是太客气了。”

    说笑间,石膏已经不知不觉地拆好了,时笙按照陈主任的说法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还有些酸楚和刺痛,但还算能够忍受。

    离开的时候,黎果借口还有事就直接走了,只留下她和莫煜谦。

    “送你回宿舍?”莫煜谦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拿着她的背包。

    “嗯。”时笙低着头看脚下的路,突然想起了办公室里堆满的那些鲜花,于是微笑着抬起头,“学长,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了,办公室都快放不下了。”

    莫煜谦闻言,皱起眉头,“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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